最后,单子上的物资念完了,沈氏也一样样检查完了,没发现任何问题。
江满离开之前道:“严管事,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基金会捐给孩子们用的,东西不是到了惠幼局手里就万事大吉了,以后我们还会时不时过来查验一下。若是叫我们知道这些东西做了别的用处,那我们基金会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严管事一眼。
严管事朝他拱手,一躬到底:“先生放心,若是我严某人胆敢贪污一丝一毫,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时人对于上天很是敬畏,觉得老天爷是可以听见他们的誓言的,所以轻易不会发誓,一旦发誓,那就轻易不会违背,不然老天爷可是会让他们的誓言变成真的。
江满点了点头,带着严管事签了名按了手印的清单离开了。
留下一院子高兴得不知所措的大人小孩,马车走出老远,都能听到后头传来的欢呼声。
严管事夫妻俩带着孩子们将一大堆东西分门别类地归置起来,虽然忙进忙出的,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快活的笑容。
这天中午,沈氏奢侈地给孩子们包了一顿饺子,韭菜肉馅儿的!
管够!
吃的时候,沈氏叮嘱孩子们:“赵姑娘是咱们的大恩人,没有她,咱们哪儿来的饺子吃?你们可得在心里好好记住她的大恩大德,以后回报人家,知道吗?”
孩子们捧着碗,俱都认真地点头。
吃过饺子,月牙和栓子将碗筷收拾了拿去洗,豆蔻则带着几个大点的孩子扫地擦桌子。
沈氏则拉着严管事来到了库房,原先库房里连只老鼠都没有,现在,里头堆满了东西!
沈氏一样样看过去,“当家的,咱们苦尽甘来了……”
严管事瞪他一眼:“什么叫咱们苦尽甘来了?你可别打这些东西的主意啊,这都是孩子们的。”
沈氏啐了他一口,“我是那样的人嘛!孩子们有了饭吃,有了衣穿,咱们也不用再整日里发愁了,可不是苦尽甘来了?你个老东西,你以为我惦记上这些东西啦?老娘跟着你吃糠咽菜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严管事忙向老婆赔罪:“不是,青娘你误会了,我怎么会那样想呢……”
“你就是这么想的!”
“青娘,我错了,错了,你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好不好?”
严管事低头哈腰,不住赔笑,总算是将老婆哄过来了。
沈氏看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好气又好笑,拿帕子给他擦了擦汗,“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咱们来说说送孩子们去做工的事吧。”
“你之前不是说赵姑娘是骗子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哪个骗子肯下这么大血本,送几大车东西过来?”
夫妻俩讨论了一阵,又将孩子们聚集过来,将基金会给他们提供了工作机会一事说了。
栓子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第一个道:“严伯伯,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您让我去吧!”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毛遂自荐。
“严伯伯,我串珠子串得可好了,也会绣荷包帕子,您让我去吧。”
“我会烧火做饭!还会洗碗……”
就连才五六岁的豆豆也不甘落后:“我,我跑得快!我可以给人跑腿!”
古人本就早熟,这些孩子是孤儿,比一般的孩子更要来的懂事,对于生存的机会,本能就想抓住。
严管事抬手压了压,“好了,都别吵了,赵姑娘说了,要年纪在十岁以上的,太小的不顶事。没满十岁的,也不要急,总会轮到你们的。”
满了十岁的孩子欢欣雀跃,不到十岁的气馁沮丧,望着大哥哥大姐姐满心羡慕。
翌日一早,吃了早饭,严管事就带着打扮一新的几个满了十岁的大孩子,去了赵府。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进了赵府,严管事也没有那么拘谨了,不过还是叮嘱孩子们不要乱走乱看。
进了基金会,坐在前台的姑娘接待了他们。
薛婳得知严管事带着孩子们过来了,匆匆结束了早饭,来到清霜阁。
“严管事,你们吃了吗?”
“吃了吃了,我们吃过来的。”
薛婳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屋子里,让坐在里面的姑娘将几个孩子的信息登记上,姓名、性别、年龄、八字、出处、技能等等。
严管事在旁边看着,帮着回答一些问题。
登记完之后,薛婳道:“严管事,在去上工之前,我们这边会对孩子们做一个简单的训练,教他们一些简单的东西,方便他们到时候更快地熟悉自己的工作。
“训练为期三天,这期间包吃包住,孩子们不想住在这里的话也可以回去。若是你不放心,也可以陪同,不过最好不要在他们上课的时候打扰他们。”
严管事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一切都听赵姑娘的安排。”
薛婳:“阮素素,你带几个孩子过去上课吧。”
阮素素就是刚才给孩子们做登记的姑娘,也是前些日子招来的行政。
“你们跟我来。”阮素素朝外走去,严管事忙带着几个孩子跟在后头。
转过一段回廊,来到一间宽敞的大屋前,里头陈列了一张张桌椅,布置格局正是按照现代的教室来的。
“你们先进去坐着吧,先生马上就来。”
阮素素说完就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严管事看着宽敞明亮的教室,心情很是激动,没想到有一天他和孩子们居然能坐在这样的地方,就是不知道这个训练要不要钱……
如果要交钱的话,他们这还没开始赚钱就要花钱,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可不交的话,人家总不可能白教他们吧?
几个孩子就没有他想的那么多了,他们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坐下,摸着面前光亮新洁的桌子,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飘飘然仿佛身在云端。
课桌上还放着笔墨纸砚,那纸雪白,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栓子小心地抚摸着桌上的书,心头有种不真实感,像他这种孤儿,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读书?那是远在天边的事儿。
如果能有机会潜入旁边那家私塾,偷偷旁听一下先生讲课,那对于他来说也是莫大的幸福了,虽然有很多听不懂的地方,但他会尽力将先生讲的东西都记在心里,反复咀嚼。
而现在,他居然能够像他羡慕的那些学生那样,光明正大地坐在学堂里了。
这样的场景,以往只出现在梦里。
其他人也不比他淡定到哪里去。
这时,一个人走进了教室,看去时,严管事和孩子们俱都有些惊讶,居然是赵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