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
易家的一条狗，这几个字在季柔的脑海中像是炸开了一般久久不能散去，她何尝不知道？又何尝不明白在易城舟的心里，她不过就是一条狗。
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狗。
“我没看见。”
季柔紧咬嘴唇，身子都在发抖，目光紧盯着地面开口，“我说过了，我没看见桌子上的合同，我打扫完卫生出去过就没有再进来，你……”
“闭嘴！”
猛地拍了一下轮椅，易城舟双手上青筋凸起，也彰显了他的愤怒，“你现在还学会犟嘴了？还是，你觉得我冤枉你了？”
“我不敢。”
季柔生生的把想说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嘴唇上已经呈现出丝丝血迹。
“滚出去。”
扭过头去，易城舟推着轮椅转身，他清冷的背影让季柔觉得前几天在卧室的一切，都只像是一个梦，一个不真实的梦。
她醒来的时候，易城舟分明笑的那么开心，那么真切。
季柔冲出办公室，逃一般的离开公司大楼，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上，就像是失了魂一般，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罢了……随它去吧。
“滴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在季柔身侧想起，季柔没有理会，并未停下脚步。
“季柔！”
清脆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季柔一怔，侧身看着停在身侧的车子，车窗降下，那车里的人分明就是那个“救星”，沈思航！
“你……”
“上车。”沈思航温和的开口，随即替她打开了车门，季柔一瞬间的犹豫后，还是坐了进去。
与此同时，积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大颗大颗落下。
“喏，给你。”
沈思航把纸巾递到了她面前，“哭吧，不过你可得省着点儿用，我这车上的纸巾，不多了。”
他这是故意在逗她笑，季柔明白，只是她……怎么能笑得出来？
即便是这样，但季柔的心中，也多了一丝感不好的时候，吹吹风会好一些。”启动车子，沈思航收回淡淡的笑意，在季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脚踩下油门。
季柔愕然，却没反对……不知为什么，也许他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吧。
季柔内心对沈思航充满了信任，与沈思航在一起，她从来不会担心安危。
出乎她意料的是，沈思航带她去的，是海边。
海浪阵阵，伴随着海风扑在季柔脸上，让她感受到了一丝舒适的静谧，下意识的深吸了口气，季柔的眉头也难得的舒展了开。
“看来，我找的地方，还是很适合你。”
与她并肩而坐，沈思航眯了眯眼睛，“有没有感觉好一些？或者……你可以对着大海喊出所有的不开心，只要当我听不见就好。”
被她这么一说，季柔“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一个大活人就在这里，我怎么能当你听不见，你以为我是傻子啊，这么好糊弄。”
她的话有些娇嗔，但同时也让沈思航见识到了她隐藏的另一面。
“那我捂住耳朵总行了吧。”
一边说着，沈思航伸出手挡在了耳边，还朝着季柔眨了眨眼睛，“我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时都可以开始，喊完了叫我。”
他是真的，想给季柔一个自由的空间。
“拉倒吧。”
季柔把他的手拉了下来，苦笑一声，“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说道这儿的时候，她闭上眼睛，任凭微风吹着她落在肩上的头发，“我坐过牢。”
坐牢？
在沈思航略微有些讶异的目光中，季柔把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
沈思航没说话，只是看向季柔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疼惜。
“事故的受害者，就是我现在名义上的丈夫。”
“……”
她的话，于沈思航来说不亚于平地惊雷，这样离奇的遭遇……他本以为只会在那些狗血的电视情节中上演，却不成想，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以为你……”
见季柔不吭声，沈思航沉默半晌这才开口，却被季柔打断，“以为我过的很好？”一边说着，她苦笑。
“没有，我没这么想。”
以为季柔误会，沈思航摆了摆手想要解释，季柔却并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我公公，为了给我受伤的丈夫冲喜，所以才会把我从监狱里捞出来。”
她像是自说自话。
“想让我当个保姆一样的伺候我丈夫，还想让我传宗接代。”
这些……都是季柔心中那些最不堪的记忆，但此时她却毫无保留的说了出口，沈思航的目光几乎是锁定在了她身上。
这样一个娇小的女人，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大的压力。
“我没想到……”
沈思航的声音沉了一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季柔能听的出来，“我知道，告诉你这些，一定会让你惊讶。”
“不……不仅仅是惊讶。”
跟上她的话，沈思航长吁了口气，“更多的是心疼，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本就不该你来承担。”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来承受这些，那背后的……还能称作是人吗？
“能有你这句话，也不算我白说。”
对视上他的目光，季柔挤出一个笑容，“很久了……很久都没人愿意听我说这些了，从我出监狱到现在，你是第一个。”
是吗？他是第一个？
目光中有了一丝波澜，沈思航下意识的靠近了些，“以后，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是你的情绪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