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觉得自己傻了,木了,死了,所有的挣扎力气都已经消失,呆滞的张大眼睛,看着宋致绍冷静地把针筒轻轻推进。
这样的命运,惨过死。他但愿自己就此死去。终于在这一刻,他把对宋致绍藏在心底的角落里的最后一丝寄望最后一点情份都完全洗了去。如果认识当初宋致绍就是为了几年以后的今天让他遇上这个劫,他但愿从来没有遇上过宋致绍。没有他,自己的命运不至于悲惨如此。
注射已经完成,他们放开九月。而九月绝望的瘫倒在地,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线,他的意识涣散,想哭,却哭不出声来。身子仿佛失去重量,脚下似出现无底深渊,他便是坠入其间,那种深而重的黑暗把他整个儿包围住。
他无力挣扎。从此,所有生活中曾有过的卑微希望,全部终结在这刻,他但愿他从来没在生存在这世间。这个世界,太冷,太黑,除非了背叛还是背叛。
九月知道第一次沾上毒品,大多数人都会有不良反应,例如恶心,例如呕吐,例如头晕。可是也许是个体差异,他的反应跟其它人大不一样。
他没有恶心,也没有吐,头有点晕,手和脚也感觉轻飘飘的没有力气,不过这也许并非被注射后的生理反应,而是心理反应。换言之,也许他的手脚也许就是给吓软的。
宋致绍把他扶到床上。九月却是全身发软,眼神空茫,没有任何反抗意识。也许该自杀,免得以后生不如死。可是现在他连自杀的勇气也失去了。他们既然准备利用他得彻底,怎么会给他成功自杀的机会。他闭着眼睛,浑浑噩噩,不知道该怎么想怎么做,只是眼泪象决了堤,硬要从他紧闭的眼睛中涌出,一脸湿湿的凉意。
也不知道这样子失魂落魄的躺了多久。他甚至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来观察一下此刻可有近距离监视他的人。然后,毫无征兆的,他的腹部开始痛了起来。
开始,只是隐隐作痛,然后慢慢的疼痛加剧,如同有根针,一点一点的刺着小腹,疼痛无比。一开始九月想对这疼痛置之不理。反正都是行尸走肉的人了,一点点肉体的疼痛,有什么好在乎的。
可是到后来,肉体的疼痛完全凌驾于他的意志之上。那种痛,由小腹传出,向全身每个一感知细胞传送。他终于忍不住哼哼出声。全身的力气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用最后一点力气睁开眼睛,望出去四周的景物都模糊,这模糊的景物中,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
“你怎么了,九月?”仿佛是从九天之外的传来的声音,那样远,可是九月还是明白的,这声音就是站在旁边的人所发出的。
“救……救我……”原来什么行尸走肉什么了无生趣全是说来骗人的,当身体的危机来临,大脑只会凭本能做出反应。一波一波的剧痛之下九月只想赶快终结这样的痛苦,哪里还想到之前数十分钟,他还为他已被注射了毒品而痛不欲生。
原来人的求生欲望这样强。他痛苦的伸出手,徒劳的在眼前挥动,想抓住面前似近似远的那一个人影。
“救我……肚子……好痛……”抓不到人影,而疼痛一波一波袭来。现在已不是用针刺的痛楚,仿佛有刀子在小腹一刀一刀的割。眼前的人影越发模糊,老天,来一个人吧,任何人都好,来帮他结束这痛苦的折磨,哪怕是一刀毙命也行。
“他真的不对劲……”
“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会是副作用吗?”
“这到是像生了急病的样子……”
“呃,不会是阑尾炎吧?”
耳边模模糊糊的传来紧张的低语。疼痛让九月压根说不出话来,身子紧紧的蜷起。一只手狂乱的抓到了被子,然后紧紧的攥在手里。心里在狂乱的喊:尼玛的,还在商量这什么?老子是真的痛啊!快给老子来一针镇痛剂!
终于他们的商量告一段落,九月的身子一荡,已经抱在一个人怀里。他意识迷糊的感觉到抱着他的人大步往外走。走快一点……他想说,可是嘴唇张一张,发不出声音。
有一只手探在他的额头上,然后他便听到一个声音说:“他正的是在发烧。”
是说他么?他不觉得自己在发烧。他只是觉得痛,那样的疼痛,就好像要把你逼疯,把你一寸寸撕裂。他张开嘴,想惨叫,可是又一波疼痛来袭,他始终叫不出声。
还好这一次,疼痛来得太强烈,在剧痛之中,他失去意识,终于……陷入了……比夜更深浓的黑暗中,他终于暂时的解脱,离开了痛苦的搅扰。
九月一直在一种静谧的环境里沉睡。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睡了很久。这样宁谧的感觉很久没有得到他,真是不愿意轻易地醒来。
可是还是醒了。很奇怪,仿佛意识是一下子跳回他的脑海,上一秒钟他还在昏睡,下一秒钟他就接收到一个声音,自动传入他的脑海:“为什么他还没有醒来?超过预期时间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这个声音,很熟悉,恩……应该是宋致绍的声音。
“他对麻药有过敏反应,我解释过几次了!”回应的声音则很陌生,听得出来隐含不耐,可是又发作不出来。
身子仍然很重,连眼皮也沉重,抬不起来。而谈话的声音,在他耳边,一句一句,强制性输入他的耳膜,传入脑海。
“为什么有过敏反应,你不会换一种麻药吗?”蛮不讲理的声音,还是宋致绍的。
短暂的冷场,九月又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赵医生,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就行。”他听出来了,这是那个姚姬的声音,跟着脚步的声音和开门关门声音响起。
九月发现昏过去之前遍袭身心的难忍疼痛已经消失,换了一种全身木木的感觉。
这个时候姚姬又出声来:“绍哥,你要我提醒你多少次,不要感情用事?”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提醒。”拒绝的姿态摆得明显。看来房里除了自己,目前就只有宋致绍和那个姚姬。
“以前是轮不到我来管,可是这次,可是风爷指定了让我来提醒你,时时刻刻的。”姚姬的声音,也变冷。“你跟他,这一生不可能,你只能让他恨你,逃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