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出口,不要说是陈番禹,所有人都被镇住了,全场鸦雀无声。只有三老爷陈番凌身上没有官职,又是个十分胆大妄为的人,他大声道:“皇上圣明,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怪罪二哥”,
宛秋笑的幽幽静静十分好看,道:“三舅舅说的是,只是我虽年轻,却也知道家和万事兴,国安享太平这样的话,万一让圣上误会了,以为国公府是家宅不宁,这样的罪过谁能担得起呢?”
陈番凌还是不甘心,想要再说话。宛秋却轻声道:“三舅舅.老太君刚刚还在生气,说前两天国公府后门来了一位疯女,非要说她是我三舅母.我就纳闷了,我的三舅母好好在这里站着.怎么又多了一位?我是真心为您着想,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惹怒外祖母的好呀。”
原本一直站着看好戏的三夫人林氏脸色立刻变了三变。陈番凌像是被捏住了嗓子,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陈番禹再一次仔细审视着宛秋,心想自己一直只是最忌惮顾老太君,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早逝的大妹妹的女儿竟有了这般胆色。青萝不是说她已经将这丫头牢牢掌控在手心里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罢了,老太君既是不肯见我们,我们先回去吧。”
宛秋微笑着目送这群人愤愤然离去,转过身的时候,却看到景妈妈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宛秋问道:“怎么了?”
景妈妈笑了笑,道:“没什么,老太君还在等你呢,快进去吧。”
进了卧室,老太君精神倒像是好了许多,瞧着宛秋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才笑着对景妈妈说道:“你说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今儿你舅舅们都被你说的磕巴了。”
宛秋笑着走到老太君身边坐下:“外祖母,不是秋儿会讲话,是他们理亏罢了。”
景妈妈奇怪道:“可是表小姐你怎么知道国公府后门曾有过女人闹事呢?
宛秋歪着头,看看老太君,又看看景妈妈:“因为我有神通啊,只要掐指一算,就算到啦!”京都能有多大的地方,有些微的传言很快就都传遍了,谁又不知道镇国国公府三老爷在外面包养了外室还找上门了,更何况宛秋一直派人留心这边的动静,更是早已心知肚明了。
老太君笑了起来,不免咳嗽了两声,宛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他们今天走了,明天还会来的,大舅舅和大舅母在何处?”
景妈妈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大老爷本就身子很不好,总是受不得风,只能卧床静养,这家里也都是靠老太君和大夫人撑着,但如今大夫人痛失爱子,自然十分悲伤.从昨夜开始便不肯出来主事了.若是不然.也容不得二老爷三老爷如此咄咄逼人!”
大舅舅陈番爵虽然承袭了爵位.却是休弱多病、性情软弱.比起身体强健心机深沉的二舅舅陈番禹的确是差了许多。前一世大舅舅也是缠绵病榻多年,最后还是早早逝去,爵位理所当然由在朝中颇有威名的陈番禹继承。但陈番爵才是自己的亲舅舅,陈番禹却是继母陈氏的同胞兄长,就冲着这一点,如今宛秋也不会让他这么轻松自如地夺得爵位。她想了想,对老太君道:“外祖母,您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吧,我该去看看大舅母,回头再来陪您。”
“去吧,好好替我劝劝她。”老太君深长地叹了口气,面色笼罩着一层阴云。
宛秋一直看着景妈妈服侍了老太君睡下.才转身离开。
永寿堂的五间上房有一道后房门,与后院相通。宛秋出后房门到后院,再从后院的东西穿堂穿过,走过南北宽夹道,便直接到了大舅母郭氏的院子。
丫鬟通禀后宛秋才走进去.只见郭氏穿了一伴石青色绣白玉兰花的缎面小袄,薄荷绣花长裙.神色疲倦地靠在罗汉床上。她容色十分的苍白,脸上犹见泪痕,而郭氏身边的李妈妈则满脸戚容,站在一旁默默垂泪。
见到宛秋来了,郭氏强打起精神,道:“秋儿来了.快过来坐下。”
在宛秋的记忆里,郭氏为人亲和大度,听张妈妈说,亲母亲刚去世的时候。她跟着外祖母来看望,总是将自己搂在怀里耐心劝慰.相比虚情假意的二舅舅他们,这才算是宛秋的亲人。宛秋微笑着走过去,挨着郭氏坐下:“大舅母。”
“几年不见,原来的小丫头都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郭氏露出一丝笑容,只是嘴角说不出的苦涩。
五表弟没了,只有他的至亲在为他哭泣,其他的人纵有泪水,却不是真心实意的。宛秋非常理解郭氏此刻的心情,轻声劝道:“大舅母.你已经哭了一天了,小心哭坏了眼睛,还有大舅舅、表哥表姐需要你照顾,还有家事需要打理……更何况你这样,外祖母也会跟着伤心的。”
接着,宛秋低声道:“李妈妈.我有话要单独对大舅母说。”
李妈妈点点头,让所有服侍的丫鬈婆子们都出去,远远地在院子里守着。又细心地将门关上.才回转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