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光线逐渐明亮起来,清雪才缓缓的睁开双眼。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好久,以至于这段时间的疲惫都消失了。
她伸了神懒腰,满意的翻了一个身,推开了丝滑的被子。突然觉得冷气扑面而来,感觉身体仿佛都暴露在冷空气中。她有些诧异,难道今天降温了。视线不自觉的下移,她一下子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只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便证实了刚刚的猜测,确实置身于冷空气中。因为,她身上只盖了一个单衣,而且已经滚到一边,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穿。
她的大脑一下子空白了,突然条件反射的把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咬着下唇,努力的回想着昨天的事情。
她只记得,她在里面洗澡,昱潇坐在外面和她聊天。后来她觉得很困,再后来……
再后来,她就睡着了,然后呢?她便不知道了。闭上眼睛,依稀有着些印象是被人抱出来的,那个人肯定是昱潇了。她又一次长大了嘴巴,这一次不是刚才那样的惶恐,而是害羞的不知所措,脸一下子燥热无比。这一下,让她清醒了许多,没错,昨天是他保她出来的。只不过,她当时真的很困很累,所以没有醒过来。虽然知道昱潇是正人君子,虽然知道他什么都没做,不过手还是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身体。
她心中忍不住懊恼,自己为什么那么快就睡着了,还睡的那么沉。她伸手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热得难耐的脸,心中还在纠结。好像依稀听到一些话的,说什么他要进来抱她出去,还有一句他会……,他会什么?她想不起来了。
门外碧柔的声音传来,她看了看天色应该不早了,昨天睡得太沉,恐怕要误了时辰了。来不及在分心去想别的事情,干净收拾一下进宫去了。
匆匆来到永福宫,还好没有人。现在的时辰已经不早了,估计有什么要事延长了早朝的时间。正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她急忙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这边还没有准备好,外面的人已经走了进来。
抬头一看,是皇帝和王喜。只见皇帝一脸阴沉之色,怒气冲冲的拂袖坐在龙椅上。手一拜,示意清雪平身,然后又怒气冲冲的一手拍在桌子上。清雪没想到他会如此的生气,不禁隐隐皱眉坐回自己的位置。她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文案,不去刻意关注堂上那位的表情。因为她记得一句话,她不是可以干政,所以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感兴趣。
“皇上,息怒……”王喜站在一边神色担忧,眉头皱成一团,想要上前劝解,又有一点胆怯,所以话一出口便有些无力。
“哼,息怒,他们真是反了,当我快要死了吗。”王喜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好像是点燃了越天资心里孕育着怒火,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眼中透出冷冷的寒光。
清雪依旧低着头,权当自己是透明人一样,不去注意堂上人的发怒。
“皇上,您消消气。”王喜倒了一杯茶水,小心的放在皇帝的面前。此刻,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来缓解此刻主子的怒火。
越天资没有理会王喜,视线一直望着窗棂上的龙涎香散发的袅袅青烟,目光却格外的深沉精锐。
“文尚书!把今天的折子按照各位王子的名头分出来。”越天资目光清冷,望着清雪。
清雪愣了一下,才明白皇帝的意思。其实,刚才她也在想,今天的奏折真的是很奇怪。折子的题目好像都差不多,大部分都是建议皇帝早些立储君。只是其中的内容却差的天上地下,那就是立储君的对象。清雪一边快速的整理折子,一般暗暗思忖,看来今天各位大臣都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了。看着言辞激烈的奏折,看来争储之战已经近在眼前了。
其实清雪基本上猜对了今天发生的事,只不过她没有想到早朝最终演变的结果。本来立储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诸位大臣今天像是谋划好了一样,一同要求立储君。这本来是让皇上忌讳的问题,更严重的事,各位大臣竟然为了立哪位皇子为太子的问题,在早朝上公然的吵了起来。皇上本来极为厌恶拉帮结伙,而那些大臣今天竟这么明确的表明了立场。所以,皇帝才会如此的生气。
一边整理奏折,心中忍不住吃惊,今天真的几乎所有的大臣都表示自己支持的对象。其实支持二皇子越昱辉的人最多,其次,是六王子越昱临。而只有两本折子是推举三王爷越昱潇,最可气的是还有人建议召回五皇子越昱枫。而奇怪的是最主要的几个老臣都没有表态,其中并没有见到的奏折的有,甘陇甘大夫,左相那恒,还有上将军王之意。这几个人重要的任务,竟然没有标明政治立场,看来那些上奏的官员都是一些小卒了。
清雪把自己的好奇完全的掩饰起来,在她脸上除了平静依旧还是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越天资看着她走过来,把奏折分类放在面前,却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待清雪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越天资的声音带着一丝凉气在她的身后想起。
“文尚书,谁的折子最多?”
清雪没有想到皇帝会对她开口,她克制心里的波动缓缓转过身来,行了一礼。“回皇上,安王最得人心。”她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是想问那个王爷的党羽最多吧,不过她却不得不小心自己的用词。
“最得人心?”越天资仿佛冷笑一声,眼中的一闪而过的精光让清雪感觉很是寒冷。“都有谁推荐潇王爷?”他目光转移过来,没有叫潇儿,而是叫潇王爷。
听到皇上提到昱潇,清雪心里克制不住的颤抖一下。她心里很是不安,但是却不得不说出来,此刻皇帝的表情和态度,恐怕是对每一个被推荐的王爷都不放心吧。而推荐昱潇的人恐怕更是不妥,因为他们都不是文官,而海越国的兵权很大一部分都在昱潇的手里。清雪克制自己心里的担忧,尽量用平和舒缓的语气回答,“是上官将军和陆总兵。”
说完还是忍不住微微抬目,看着堂上人的神色变化。只见皇帝好象是预料到了一样,只不过狭长的双目中的寒光又盛了几分。
清雪微微垂目,眉心却轻轻蹙起,原来真的证实了她的猜测。皇帝越天资,不相信任何一个人,包括他的儿子。而每一个锋芒过剩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眼中不安分的因素。如果这样,那昱潇的处境就变得很艰难。
皇帝沉思了片刻,不再继续发问。挥了挥手,示意清雪出去。
清雪会意走了出去,今天的工作倒是提前结束了,但是她并没有立即出宫,而是去了隔壁的偏殿。因为皇帝已经下了口谕,那个偏殿给她日常休息办公之用,所以她的进出并没有惹人注意。当然,她今天来到偏殿也不是为了休息的。
清雪对外面伺候的宫娥点了点头,迈着舒缓的步子走了进去。但是进了门迅速关了门之后,她脸上的微笑立马被凝重代替。她四下打量了一下,应该证实了她的想法。这个偏殿有一面墙是和永福宫的正殿相邻的,她确定了方向便疾步走到墙边。耳朵贴在墙上,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可以安心静气的听见墙那边的声音。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陛下您还是不能释怀啊。”隔着墙壁,王喜低缓的声音传来。
“怎么能释怀?一夜之间音如和轩儿就没了。”越天资声音中有着难以掩饰的伤感,这些年来他怎么都无法忘记这一切。
越天资的话清晰的传进清雪的耳朵,她心中惊讶,皇上口中的轩儿应该就是文轩没错。也就是说,皇帝的心中始终没有完全的忘记过去。这对恢复文轩的身份来说,应该是一个好消息。来不及多想,她继续凝神听着他们的对话。
“但是陛下,您已经暗暗寻找了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消息,或许……”王喜有些担忧,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犹疑了一下开口说到,“或许那镯子是被那个不长眼的奴婢偷了去呢?”斟酌再三,王喜还是说出了口。
“十几年了,这个镯子一直没有露面。”越天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曾经给怡妃的镯子是无价之宝,是摔不破,烧不化的宝物。如果被人偷了去,早就开始在外面流动了。怎奈,这些年来明察暗访却始终找不到结果。
“那柔贵妃?”听了皇帝的话,王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不过他不明白皇帝不杀了柔贵妇也不放了她究竟是为何。可是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越天资挑起的双眉显露了他的怒气。
“继续关着,谁叫她宁愿死也不开口。”越天资目光阴冷,仿佛那个不是曾经陪伴他很多年的女人,而是一个仇人一样。她想要死,就偏偏不让她如愿。
虽然清雪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仅凭声音就可以想象那人的表情了。墙那边的声音渐渐消止,清雪站直了身体思索着这一段不完整的对话。
让她震惊的是,皇上依然相信文轩活着,至于说的什么镯子她不清楚,但是这个问题也会文轩会知道。这一段对话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不经意间给她带了很多线索。而另一个人,就是昱潇的母亲柔贵妇她必定知道些什么。想到这里,心中隐隐的发冷,皇帝如此的憎恨柔妃,那是否又迁怒过昱潇呢?昱潇如此冷漠的性格,相必他儿时的遭遇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