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天坐进车内,见舒曼恩还站在原地,不禁眉头一扬,问:“你怎么还不上来?”
“哦。”舒曼恩小心翼翼地望了眼顾云天,又小心翼翼地望了眼前面开车的司机,这才坐进了车内。
车子缓缓启动,滑入苍茫的夜色中。
车内很静,谁都没有言语。舒曼恩朝顾云天望过去,好似他睡着了。外面昏黄的灯光照进来,投到他的脸上,他好看的侧脸并在那些光线里若隐若现。车内的味道并不好闻,都是酒味。她打开车窗,让清新的空气进来,她这才觉得好了许多。
可望着窗外的景致,舒曼恩有些诧异地“呀”了一声。从顾云天家到酒店的这条路,她走过,也是认得的。可是现在分明不是朝顾云天家的方向开,而是朝郊区的方向开去。
他们这是要去哪?
舒曼恩疑惑地朝后视镜里望了眼前面开车的司机,那人岁数好似有些大,此刻紧抿着嘴唇,一脸的严肃。
舒曼恩轻呼了一口气,回转头,推了推身侧的顾云天,“喂,我们这是去哪啊,不回家吗?”
可是顾云天半响都没有动,继续上车时的姿势,将头仰靠在车座上,闭着眼。
舒曼恩不死心地继续推他,“喂……”
这时,顾云天倏得睁开眼,转头朝舒曼恩慢慢地靠近,舒曼恩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将自己的头往后靠。可是她退一步,顾云天就进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砰”一声,舒曼恩后退的弧度太大,头一不小心撞到了车框上,她轻呼了一声,捂住后脑勺拼命揉着。却见顾云天的脸庞越逼越近,近得以为要盖下来的时候,那人蓦得扯开一抹笑,那笑邪邪地,有些渗人。他说:“我把你拐了,然后卖掉,你不知道那场婚礼是假的吗?”
“啊?”舒曼恩吓得惊叫了一声。
“哈哈。”顾云天却突得大笑出声,望见她眸内一片惊慌,然后低头说:“骗你的,这也信。”
舒曼恩轻叹了一口气,刚才确实是被他吓了一跳。那样的氛围,车又偏偏往效外开,什么乱七八糟,不好的想法统统在她脑中过了一遍。现在得知只是这男人在耍她,舒曼恩不禁气恼地问:“那干吗不回家?”
顾云天回原位坐好,又继续刚才那样的姿势,懒洋洋地说:“我们回家呀,不过不回市区的那个家,而是回老宅。”
逼迫感没有了,舒曼恩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问:“怎么又多出了个老宅,老宅在哪里?”
顾云天轻轻地吐道:“水墨村。”
水墨村,又是这个地方么?舒曼恩转头望向窗外,开往郊区的路上没有路灯,远处一片黑蒙蒙,什么都看不太真切。她又转头望向前方,在车子远观灯的照射下,前面两边的道路旁确实是一片片的水稻田,果真是自己所熟悉的地方。
车子行了将近半个小时,然后开进一别墅内,车子在门口停了下来。
那司机先下的车,他走到车后座,将门打开,依旧用那带着点沙哑且恭敬地声音说:“先生,到了。”
顾云天睁开眼,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出了车子。
舒曼恩跟着走下车,好奇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她现在所站的位置应该是门厅,好似酒店门口的那种,两边是往下的斜坡,有助于车子行驶。斜坡的两旁摆满了盆栽,那些盆栽郁郁葱葱,长势很好。她抬头,望见门厅的正中间亮着一盏灯,那灯是水晶玻璃做的,晶莹剔透。一些蚊虫见到灯的光亮,飞扑向前,绕灯飞行。而在门厅的正前方,有一座假山,那山上的缝隙间有水喷出,那水落入假山所在的池中,叮叮咚咚,在夜里显得特别地清脆。
“你怎么还站在那,不进来吗?”为什么这女人做事总是慢半拍,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
“哦。”舒曼恩回过神,迈步向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只点着壁灯,凭感觉,舒曼恩觉着里面的空间应该很大。而地上铺着地毯,踩上去软软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今天不是她跟顾云天结婚的大喜日子吗,为什么老宅里这么安静?难道是时间太晚,那些人都去睡觉了,还是这座老宅里原本就没有什么人,除了载他们过来的司机之外,就只有她跟顾云天两人了。
这么空荡荡的房子,这么少的人,舒曼恩只觉后背阵阵发凉。为什么新婚之夜要来老宅啊?她宁可呆在市区的房子,虽然空间比这里小,但感觉安全。
“绍叔,你先去休息吧。”顾云天对跟在他身侧的男人道。
那名叫绍叔的男人点了点头,“好的。”然后他熟门熟路的朝房子的后面走去。
顾云天瞥了眼舒曼恩,见她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不免想笑。“跟着我,可别走丢了。要是丢了,迷了路,被什么妖魔鬼怪抓了,我可没办法救你。”
“妖……妖魔鬼怪?”舒曼恩望了下四周,黑膝膝又静悄悄的,好似沙发后的暗影里果真藏了个东西一样。“怎么会有那种东西,你可别吓我?”
顾云天掀了掀唇角,双手插在裤兜里,闲闲地向楼梯口走去,边走边说:“那可说不准,你都不看恐怖电影或是恐怖小说的么,这种老宅啊阴气最重,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有可能住进来。所以你要小心哦,等下如果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就当自己没看见,知道吗?”
舒曼恩听他这么一讲,身子不由抖了一下,赶紧抬脚跟上顾云天。“会有什么不该见的东西?难道是鬼……可我是唯物主义者,才……才不信那些东西呢。”
“嘴上说不怕,其实心里还是害怕的吧。”顾云天促狭道:“我都听见你的声音发颤了。”
“才没有,我很镇定。”舒曼恩信誓旦旦地说。
“如果真那样,那就最好。”
舒曼恩心里想得却是,这个男人一定是骗她的,什么妖魔鬼怪?简直胡言乱语。
到了二楼,顾云天脚步顿了一下,舒曼恩没注意差点撞上他的背。“怎么了?”她问。
顾云天幽幽地说:“遭了,遇到妖魔鬼怪了。”
“真的,哪里?”舒曼恩隔开顾云天,钻了过去,可二楼的过道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呵呵,你不是害怕吗?现在胆子倒挺大。骗你的,你这女人真好骗。”顾云天笑着越过发愣地舒曼恩,向过道的尽头走去。
这男人是不是醉了呀?怎么老是说一些骗他的话,什么拐她去卖,什么老宅里有妖魔鬼怪,他到底是有多喜欢说谎?可说谎时的样子却又真的要命。她捉摸不透他,当然也没打算捉摸透。
顾云天在过道尽头的最后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他推开房门,按亮灯,然后转头对舒曼恩说:“到了,进来吧。”
舒曼恩走进房间,第一感觉就是大,相当的大,她目测应该有五六十坪。进门左边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两米的大床,床上铺着大红色的被套,被套上面撒满了莲子红枣之类的东西。床的左首边有一扇门,那扇门被漆成红色,也不知那涂料里加了什么东西,在灯光下竟然闪闪发光。而房间的右边摆着一整套红色真皮沙发,沙发对面的墙壁上是红色的幕墙,幕墙里镶嵌着彩色液晶电视。
怎么什么都是红的,这男人到底是有多喜欢这颜色啊?
舒曼恩将包放到沙发上,偏过头,发现靠门进来的右边墙壁旁居然还摆着一柜子。那柜子看上去很精致,柜门上雕刻着大团大团的牡丹花。这柜子终于不再是红色了,而是有些古旧的原木色。只是怪异的地方是,这柜子的上头摆放着一对红烛。这红烛显然已经燃了一段时间了,因为下面的烛台里已蓄积了一些烛蜡。
怎么会有红烛呢?这红烛跟这房间里的摆设好不搭。
“这里怎么会摆上这个?”舒曼恩指着红烛问顾云天。
顾云天望着那红烛怔了一下,然后很随意地说:“可能是这里的风俗吧。”
“哦。”虽然那红烛很怪异,但舒曼恩决计不再纠结它,因为还有一件更纠结的事。房间虽然很大,但床只有一张,难道今天晚上要他们两人躺一张床上睡么?
“那个……”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下,好似都有些尴尬。
“我先去洗个澡,浑身都是酒味,臭死了。”顾云天说完朝床左首边的那扇门走去。
舒曼恩见顾云天进了那扇门,这才轻呼一口气,歪歪地倒在沙发上。哎,突然间就来什么老宅,她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怎么办呢?她抬手闻了闻衣服,果然一股很浓的味道。
她这手还没有放下来,那扇红色的门突然就开了,顾云天拿着换洗衣服走了出来。
舒曼恩见到,一阵尴尬,赶忙将手放下来,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吐吐吞吞地问:“你……你不是去洗澡了么?”
顾云天见她那惊慌施措的样子,不由抿嘴轻轻一笑,晃晃手中的衣服说:“是要去洗澡啊,不过洗澡之前要拿衣服吧。还有那扇门后是更衣间,不是卫生间。”他指了指房间里沙发里面的门,“那个才是卫生间。”
舒曼恩嘟嘟嘴,她哪里知道啊?有钱人就是麻烦,没事在房间里做那么多门干吗?
“哦,对了,你的换洗衣服还有化妆品我叫绍叔从家里拿过来了。衣服在更衣间,化妆品放床头柜的抽屉里了,你自己拿吧。”
这男人居然可以想得这么周到,看来是早就预谋好了。把她放在市区新房里的东西全搬到了这里,难道是要她在这里长住么?
卫生间里传来阵阵水声,舒曼恩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这才进了更衣间,果然她看见自己的衣服都已整齐的或挂或叠放在衣柜里。难道这些事也是那个绍叔做的?一想到那个绍叔绷着一张脸,然后往衣架上挂她的衣服,不免让她一阵恶寒。
她怨念了一下,然后挑了件比较保守的睡衣。虽然她跟顾云天签了婚前协议,不用履行夫妻间的责任和义务,但谁知道会不会生变呢?所以先将自己包严实了,至少不会让人有任何迤逦的想法。
她刚走出更衣间的门,顾云天也正好从卫生间里出来。两人远远地对望了一眼,舒曼恩赶忙转开了视线。
顾云天穿着一件蓝色格子居家服,头发上还挂着水珠,他一边擦一边说:“你去洗澡吧。”
“哦。”舒曼恩应了一声,可半天也没有动作。
顾云天蹙蹙眉说:“怎么还不去,快去呀?”
“哦。”舒曼恩又应了一声。
“哦什么哦呀?”
“哦。”
顾云天突得一笑,倾过头,似笑非笑地问:“你不会是怕我吃了你吧?”
“什……什么呀?”舒曼恩抱着衣服落荒而逃。
顾云天往床上一躺,只觉一阵舒服。还是躺床上舒服啊?想着等一会儿那个小女人出来害害羞羞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里一阵愉悦,其实逗逗她也是蛮好玩的。
他捋了捋头发,偏过头,想去开床头灯。视线所及处似有什么东西一闪,他定睛细瞧了一下,不禁冷笑出声,真是好卑劣的手段……
他正想着,卫生间的门开了,舒曼恩走了出来。他倏得坐起身,朝舒曼恩招了招手,“曼恩,过来。”
“哈?”
舒曼恩犹犹豫豫地走过去,“干……干吗呀?”
顾云□□她抛了个媚/眼,“你说干吗?”
“你……你可别乱来哦,咱们可是说好的……喂,喂……”
可是还没等舒曼恩说完,顾云天长手一伸就把她拉进了怀内,然后身子朝她一压,两人纷纷跌落到床里。
身子上突然一重,舒曼恩的心里突得一窒,她伸手去拍顾云天,边拍边叫:“你要干吗?我们……”突然她的嘴巴被顾云天给捂住了。
他故意使坏地说:“你说我要干吗?”
舒曼恩睁大了,嘴巴一张突得咬到了顾云天的手掌上,顾云天吃痛,挣开手猛得一甩,放在床头柜上的陶瓷台灯飞落到地上,“嘭”一声,碎了个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