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我了?”水清浅反问道。
“你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理由?难道这一个多月的日日夜夜都是假的吗?难道这一个多月你就没动过真情?”水清浅忽然有些激动起来。
“如果你仅仅知道我是方慎,哪怕后来你知道我是那个铜面人,都无所谓。可是,现在你知道了我的另一个身份,我这三个身份你都知道了,可就不行了。”楚残阳压低着声音说道。
“可是,可是我不会说出去啊,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水清浅说到这,忽然似乎下了决心一般,继续道:“是的,当初我把你掳来,确实是因为知道你是当今驸马爷沈放。我们玉湖帮在京城也有暗线,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都有画像。你是今年上半年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了,我们玉湖帮在京城的暗线早就将你的画像传到我这了。所以,我当日在阅江楼一见到你,就认出了你。因为听说京城派了钦差大臣来江南,我不由一想,兴许你就是这钦差大臣,所以才把你掳来,本来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我们玉湖帮的行事作风,让你知道我们并没有任何谋反的企图。”
水清浅说到这里,脸上红了红,那妩媚的美丽脸庞忽然有些妖娆,道:“但是后来,尤其是你助我在水战中彻底打败紫玉山庄后,人家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不然人家也不会两次三番地要把自己的清白身子给你。你以为人家真的是个随便的女子吗?”
“人家知道你是当今驸马,人家本来也只是想让你弄清楚我玉湖帮是被紫玉山庄冤枉的真相。可是,人家最后还是按捺不住,用药迷了你,让你跟人家圆了房,人家是真的爱上你了。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水清浅说到这里,忽然伸手抓住楚残阳的手臂道:“你看着我,你告诉我,这些日子你对我的感情也是真的。你是相信我的,是吗?”
楚残阳见此时水清浅那情真意切的模样,再回想起这一个月来她与自己在一起的日子,有些左右不决。他此时应该说是相信水清浅对自己的感情的,但是他还是有所顾虑。
水清浅之前知道了自己是铜面人,他并不是特别担心,可现在她知道自己是沈放,也就意味着她知道了沈放就是楚残阳,楚残阳就是沈放。这可是自己留着压箱底的秘密,事关极其重大。楚残阳不得不有顾虑。
水清浅见楚残阳仍未说话,不由道:“你还是不信我?”
楚残阳见水清浅那模样,急得似乎眼泪都快要出来,心里忽然有些不忍,他犹豫了一下,忽然脸色一正,道:“好,我相信你!”
水清浅顿时破涕为笑:“你真的信我?”
“我既然决定信你,就会完全无保留地信你。希望,你记得你刚才说的话。不要让我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水清浅望着楚残阳那坚毅的眼神,良久后,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抱住楚残阳,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楚残阳暗叹,又多了一个知道自己既是沈放又是楚残阳的人了。水清浅或许能够为他守住秘密,可是远在京城的国师月瑶霜,她能够吗?自己的身份危机重重。
船篷外面,艄公在划着船,桨声悠悠。
………………
鎏金城,国师府。
月瑶霜看着满园的菊花,微皱着眉头,似乎正为什么事而烦恼。她身后的婢女,四剑婢之一的绿儿本来似乎有话要说,但见自己的主人正有些发呆,便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半晌,月瑶霜似乎从思绪中醒转过来,忽然向身后的绿儿说道:“你刚才想要说什么?”
绿儿这才道:“国师,今日有线报,好像翎兰公主正在筹划要与那铜面人秘密见面。”
“喔。”月瑶霜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才道:“继续留意翎兰公主的一举一动,必要时采取措施,务必阻止她与铜面人的会面。”
“明白,我这就将国师的意思传达下去。”
绿儿说完,向月瑶霜拱了拱手,正要离去,却被月瑶霜唤住,只听月瑶霜道:“先别急着走,我问你几个问题。”
绿儿忙又停住脚步,向月瑶霜道:“国师请说。”
“对于近期在京城屡现的铜面人,你怎么看?”月瑶霜淡淡道。
绿儿似乎没想到月瑶霜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方才道:“婢女以前只知道为国师办事,其余并未多想。可国师忽然问我对铜面人看法,刚才绿儿略略想了一下,觉得这铜面人有诸多有悖常理之处。”
“喔?有哪些有悖常理之处?”月瑶霜不由来了兴致。
绿儿见月瑶霜继续问话,却有些许犹豫了,忽又听月瑶霜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绿儿这才道:“那绿儿就斗胆说一说绿儿的想法了。这铜面人第一次出现是在半年前的择婿大典前,他把北唐三皇子打成重伤。因为他当时肩上栖着一只海东青,以致于让人暗里怀疑他是楚家的小公子楚残阳大难不死,卷土归来。而后,虽然未公开,但私底下有传言,据说在择婿大典刚结束后,这铜面人又在望云山出现。据说那一晚望云山上很热闹,而且也似乎证明了这铜面人确实就是楚残阳。”
月瑶霜点了点头,道:“继续说。”
“可是随后,忽然好一段时间里,这铜面人都没有出现过,接着翎兰公主就与沈驸马爷举行了成婚大典。楚家小公子楚残阳和翎兰公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谁都知道。而且前两次这铜面人的出现显然都与翎兰公主有关。可是偏偏在后来翎兰公主与沈驸马成婚前后的这一段最关键的时间里,他竟然没有出现。然而,近期,已经事隔半年,他忽然又出现了,且连续出现了数次。可绿儿觉得这几次这铜面人好像与之前那两次有点不同。”
“不同?不同在哪里?”
“国师,这铜面人前两次出现,一次是一拳打倒唐三皇子,一次是搞得望云山上的破庙都被一把火烧了。他那两次出现,气场都甚为强大。可这几次,铜面人的出现似乎只是小打小闹,杀几个匪类,劫两趟官银,似乎都是些小儿科的事。绿儿感觉,这次铜面人的出现,似乎只是想宣告他又出现了。”
月瑶霜闻言笑了笑,道:“只怕他是想告诉翎兰公主,他又来了。”
绿儿眼睛一亮道:“对的,似乎他只是想告诉翎兰公主他来了。而且,明显他成功了。因为翎兰公主正在筹划与他见面。”
绿儿说到这里,忽又有些迷惑道:“可是,翎兰公主已经嫁给沈驸马了。难道公主要瞒着驸马爷跟这铜面人见面吗?还有,近期沈驸马好像不在京里。”
月瑶霜轻声道:“沈放下江南了。”
“沈驸马下江南了?”绿儿闻言,道:“这铜面人该不会是特地选择沈驸马下江南这会出现的吧?”
月瑶霜此时似乎没有听到绿儿的话,她似乎在想一个问题,自言自语道:“他明明下江南了,可为何铜面人却又出现在京城。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人?”
绿儿见月瑶霜似乎在自言自语,却又听不真切她说了些什么,便再次沉默下来。不一会,月瑶霜秀眉微微蹙了蹙,忽又道:““绿儿,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次的铜面人和上次的那个铜面人根本不是同一人?”
“不是同一人?”绿儿咀嚼了一下,顿时忙道:“国师,绿儿觉得非常有可能。绿儿刚才就觉得这铜面人半年后的出现与半年前完全不一样。半年前的那个铜面人,确实有传说中楚家小公子的风范,可半年后的这个铜面人,感觉没有那种气势。”
绿儿说到这里,忽又道:“对了,国师您对十年前的那场案子了解吗?这楚家如日中天,怎么就叛变了呢?”
月瑶霜见绿儿忽然问起这陈年的敏感案件,顿时脸色一沉,冷道:“这案子也是你应该问的吗?”
绿儿陡然一惊,冷汗直冒,忙跪下道:“国师恕罪,绿儿多嘴,绿儿无心之言,请国师恕罪。”
月瑶霜这才叹了口气,让绿儿起身,然后说道:“世间真正出众的人物,一定都是‘誉满天下,谤满天下。’楚家三代一脉单传,曾经誉满天下,如今谤满天下,又岂是泛泛之辈。故事还远没有结束,只怕好戏还在后头。”
月瑶霜说到这里,忽脸色一正,又道:“除了吩咐下去,想方设法阻止翎兰公主与近期出现的这个铜面人会面。另外,绿儿你亲自去一趟江南吧。近来,江南那边传来的消息挺多,但好像都是公开的一些消息,没什么内幕,只怕有人故意在封锁消息,你去探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