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爷取件外袍!”
台风过境,永安侯息了怒火,见锦言僵在一边,脸色发白,神情恍惚,知道她被刚刚这一幕惊着了,也懒得解释,让她看到正好,能安守本份少生事端。
“啊?噢!”锦言应了声开柜子找袍子,果然是心理上有问题!果然是变态!
年轻异性的近距离接触会引发心理上的反感与暴虐……
愈发坚定了与永安侯敬而远之的相处之道,永安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要牢记他的讳处,保持安全距离,不得有任何近距离的接触,尤其是身体上的接触,此为雷区,一旦不小心引爆,绝对死得难看。
任昆换了新袍子,惜字如金,“用膳,进宫。”
锦言牢记安全距离,令人取了些非永安侯所爱的膳食,远远地在一旁的小炕几上单独进食,对着永安侯那座活火山,她怕消化不良又怕火山突然爆发,而永安侯对在自己眼前晃的女人必定膈应得很,大家还是分开,各自为食的好。
永安侯见她识趣地主动分食,虽面无表示,但冷着的脸没有继续降温,总算相安无事。
二人用过膳,又略做梳洗整理,出门去永安侯外婆家,也曰入宫觐见。
锦言安份守己辍在永安侯后面,不远不近。
她坐轿,他骑马。
到了宫门口,她依旧神情安静不远不近跟着,一路上,看他与侍卫、太监打着招呼,看起来地头混得很熟的样子。
迎面有管事太监迎了出来,听话音,是人家外婆太后娘娘遣来迎接的,道是太后等着呢,又道人舅舅和舅妈,也就是皇上和皇后等下也要去太**里见面哩。
永安侯嘴角含笑,浅笑地与管事太监开着玩笑,从袖袋里摸了小金锭打赏。锦言目不斜视,见那太监与她见礼,方含笑寒暄,口称客气。
对于传说中的太后,锦言所知不多。但毫无疑问的是:永安侯与卫府的这门亲她是主推手之一,没有她与卫老太妃当年的约定,也不会有如今这些千头万缕的麻烦。
锦言有点小不解,当年太后与卫家的老姑奶奶同为先皇的四妃之一,怎么会想要结儿女亲家呢?
要说她俩人是都嫁给同一个男人滴,生的孩子也必是出自同一个爹,为哈会起这个念头涅?若说二人为各自家族互相结亲还说得过去,为毛太后硬指给了自己的未出世的外孙呢?
听说当初永安侯甫一出生,太后就发了话,若东阳卫家将来生有年纪相仿的嫡女,就许为妻,若无女,则选男子结为异姓兄弟,其时,卫家老太妃已去世,东阳卫家已显颓势,让门亲事引起诸多惊诧,纵使太妃在世,卫家其地位声望与公侯府第也差着一筹。
难道真是源于两个女人的友谊?
锦言持保留态度,不管过往的起因如何,如今的结果落在她身上,是两个女人的友谊也好是内中有交易也罢,结果是她嫁过来了,两家的亲也结上了,卫家这一辈子孙的前途应该不用愁了。
进了慈安宫——貌似史上的太后都喜欢住慈安宫慈安殿的,只是不知这位太后姥姥能不能给自己点慈爱?
太后的确很慈爱,一直面带温和,等锦言见完了礼,就招她在身旁就坐,拉着她的手,亲亲切切,上下打量着:“长得真好看,行四叫锦言对吧?哀家瞧着,有三四分贤妃妹妹的模样儿……当年哀家与贤妃妹妹最要好……”
巴拉巴拉回忆了一番往事,锦言真心实意配合着做或欢喜或悲伤或思念状,上一世她就明白一个道理,若想让人觉得你很真诚,你必须是真的很真诚,真的真情流露。
无他,因太后是位斯琴高娃版的老太太,高贵睿智,洞察力超一流,那些个小心眼小心思在她面前连想都不要想,锦言觉得她的眼睛看过来,自己由里到外都是透明的,如X射线似的,五脏六腑都一清二楚。
好在她无欲则刚,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唯一的难度就是她对卫太贤妃没印象,要把一个陌生人当作敬爱的长辈来思念来缅怀,还是有难度滴,“锦言在府中时日尚短,对太妃姑太太所知甚少,实在是惭愧。”
“唉,你惭愧什么呀,哀家老了,一想起过去就啰嗦个没完……”
“皇外婆您一点都不老,与卫氏坐一起象长姐与幼妹!”永安侯逗趣笑言,那张冷脸居然一直开着花!
晕!若非深谙此道,定力过人,锦言差点被永安侯雷倒,这哥们居然也是高手!
“你这个混小子,惯会混说!”太后笑骂他,“上次说哀家和你娘象姊妹,这儿又跟你媳妇是姐妹,哀家是老妖怪不成?你这个泼皮猴~~”
正笑闹着,门外有通传,皇上和皇后来了。
锦言随永安侯跪下见礼,皇上忙叫起,听声音心情不错。
两位老大落了座,皇上将任昆叫到眼前,盯着他上下打量,“嗯,不错!你成了亲,朕也算去了桩心事。来人,宣旨。”
锦言跟着永安侯再次跪下接旨,听了旨意才知道原来这旨是颁给她的,封了一品侯爷夫人。
按说,这种封赏的旨意,在昨日的喜筵上颁更显皇恩浩荡,但永安侯自小就被太后和长公主宠得无法无天的,加之皇上也特别喜欢这个外甥,也纵惯着,临了发现没个能压制他的,说他浑吧,也没什么大奸大恶,就是霸道些,凭他的身份也当起,朝堂上明分寸知进退,历来差事也办得不错,就是这婚事老犯着浑!
一说娶妻就拧上了,这一次强压着同意了,万一倒时候又拧上了,皇上可丢不起这份脸,又不能真办他个抗旨不遵砍了脑袋,所以干脆把封赏留到第二日,慈安宫没外人,就算这混小子又倔上了,骂上一顿就是。
锦言谢了恩,皇上亲手将圣旨交她手中,锦言很鸡动,这跟总统颁奖有得一拼。接旨意时眼风扫过,发现皇上的手很白,皮很松,青筋毕露,竟然似有不足之症,奇怪,皇上还能营养不良?
没敢抬头。
皇后赏了首饰头面,跪下谢恩,也没敢抬头,不知国母长哈样。
皇上和皇后坐了一会就走了,锦言借恭送之际,飞快地梭了几眼,皇上三十多岁,看起来像永安侯的哥哥,呃,老点的哥哥……瘦高个,面色青白,瞳孔暗淡,看面相应有暗疾(此为蒙古大夫锦言望诊之结果,真实与否待考)。
太后兴致很高,瞅着永安侯和锦言发笑,又拉着锦言道,“昆哥儿自小就是个皮的,这些年他的亲事哀家操尽了心,如今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不仅是皇上放心,哀家也放了心。”
锦言心道,放什么心呀,他还是爱分桃爆菊,成了亲,无非就是府里多了个我吃饭,堂堂侯爷又不是养不起个闲人,难不成您几位以为成了亲就万事大吉,拜了堂就儿女成群了?这些个老大人精们怎么会想得如此白痴涅?
锦言后知后觉,终于想起众人所谓的放心,是因为,此后,拯救永安侯的大计就落一人身上了!
这个人就是她!
现在永安侯已经浪子回头娶了妻,若以后永安侯又回归邪路,那定是做妻子没本事,留不住男人的心!
这事太亚历山大了!锦言暗自牙疼,老大们,拜托!貌似永安侯成亲并不代表性取向改变吧?
太后命二人在身前跪下,“昆哥儿,你要记住,妻者,齐也,一与之齐,终生不改。你既已娶卫氏为妻,就要互敬互爱,彼此礼让,携手白头。卫氏锦言,你既为永安侯夫人,理当敬侍姑翁体恤夫婿,主持中馈,理好内宅,早早为侯爷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锦言暗自咧嘴,太后明鉴,您老人家的几点要求,最后一条难度太大,基本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您这大周朝医学不发达,没人工授精一说,人类非单性繁殖,偶一人是生不出孩子滴,况且,偶也不想在您这大周朝生儿子滴~~
“卫氏谨记太后娘娘教诲,定当全心全意,尽力而为。”
表态嘛,这个是木有问题滴。人永安侯底气硬,可以装作没听见,咱可不能跟人比。立场要坚定,态度要鲜明,至于,后效嘛~~~这个,将来再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老大们会懂的……
太后留了午膳,永安侯和锦言一左一右陪老太太用餐。
锦言忽略来自永安侯的压力,神情自然,笑语晏晏,殷勤服侍,偶尔对上永安侯波澜不惊的眼睛,忙眨眨眼以目示意:老大,我不是有意的,太后让坐,我不敢不坐呀,您老就将就将就,全当眼前没我这个人好不好?
任昆没反应,一耷拉眼皮不**她,不知又想到什么哪根筋不对劲,狠狠地斜睨锦言一眼,低头吃得很是斯文。
太后见二人眉来眼去的,心中甚是欣慰,不由地又提了提开枝散叶的愿意,锦言对上太后满眼的殷切期望,感受着来自永安侯的寒气杀意,只得祭出杀手锏,深低头装羞涩不吱声儿,做鸵鸟状。
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下欢宴结束,辞别热情的主人太后皇姥姥,踏上回府的路,依旧一路无言。
当晚,永安侯歇在自己的浩然堂。
次日,锦言随永安侯去任府祭祖认亲,任府原为历代永安侯府第,上一代永安侯世子任怀元做了驸马搬出府第后,老侯府由任怀元的胞弟主理,任昆封了永安侯后,皇上另赐了府邸,老侯府就成了任府,任氏直系嫡亲未分家出府的均居于此。
先是祭拜了祠堂里那些已成牌位的任家先祖们,又在厅堂里认下活生生的三姑六婆并若干堂婶堂嫂堂小姑,卫氏锦言才算修成正果,正式成为族谱上的任家妇当代永安侯任昆任子川的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