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和地点,在学校门口等周杰勋。不远处周杰勋在黑色轿车里向我招手。坐进车厢才发现,后座上坐着一个身形威严的老人,那人斑驳白发,连眉毛都是白色的,目光炯炯有神,颇有意味的看着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心觉此人的强大气场,年轻时必定也是个人物。
“楠楠,这位是修远的爷爷。”周杰勋见我们两人大眼瞪小眼,揶揄一笑,介绍。
“哦,修远爷爷好。觉得修远长得那么好看,今天见到爷爷,才知道遗传的强大。”老人听了我的话,仰头大笑,声音震耳欲聋,底气实足,让我不能把他和老人这个词联想到一起。
“杰勋,你这女朋友有意思,说话挺逗的。”老人止了笑,目光和善,没了一开始的探究。
“爷爷,她还只是小女孩,让您见外了。”周杰勋笑着拍了我的头,眼神宠溺。
有些窘迫,不好意思的低头,任由他的手在我头上拂过。
车子在一和酒店前停下,门口的侍应生立刻走过来,帮忙泊车。拉过一旁的周杰勋,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爷爷是看着我长大的,曾经又是一个院的。也是我的长辈,听说我交了女朋友,就嚷着要来见你。。”
“你们两个快跟上,老头子我都还在,你们就这么腻歪。”老人见我们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军人雷厉风行的脾气立刻来了。
周杰勋撇嘴,耸了耸肩,牵着我的手大步跟了过去。进包间时,在我耳边轻声说:“别紧张,放松。”
我的情绪,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席间,老人心情高涨,多次要和我碰酒,也都被周杰勋挡了下来,因为要开车,老人家也不好让他代替我喝,只是一个劲的说:“你小子,就这么向着她,让老头子我一个人喝闷酒,真是白疼你了,如果修远在,他肯定会顺着我的,从小就觉得,你和我家修远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感觉身边的周杰勋,身体明显一僵,一直握着我的手,稍稍松开,侧脸看他,他冲我微微一笑:“开车有点累。”
我学着他的动作,探身,伸出空着的手,轻抚他的后脑勺,笑道:“您说的有道理的,我也认为亲孙子在心里,自然是没人能比的。
桌子下,那只将要松开的手,再次有力的将我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热热的,出了汗,带着潮湿。
老人瞪眼看着我,表情甚是有趣:“修远爷爷,我虽不会喝酒,但您老人家这么有兴致,作为晚辈,自然得敬您一杯。”
一杯完毕,再次将空酒杯倒满,举起:“第二杯,是我替小勋敬您的,一直听他说你是位打过前线的老军人,在他心中,一直都把你当做自家人看待。谢谢你在他很小的时候,在没有父亲疼爱的时候,能让他称呼您一声“爷爷”。”
然而,我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话,恰好,打中了老人的致命要害。多年隐藏的秘密,被我稀里糊涂的一语中的。
当我几乎不记得那天的事的时候,周杰勋告诉我,那天的我,就像是一个护短母亲,容不得别人说半句自己孩子的不好。
我努力回忆,只是记起,那天爷爷拿他和修远做比较。
结果偏了自己的孙子。扯了另一个人的伤疤。
我说:“忘记了,忘记了。”
低头,却是湿了眼,撇了嘴,将头埋进周杰勋的怀里,顺着男孩的背,一下,一下,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用。
只是不想再去回忆,也不愿他去想。怕心口处,那好不容易补住了伤口,再次了破裂。
可你们两个都是老爷子的孙子呀,哪个好?哪个差?他怎么说的出口,怎么分的如此清楚。
爷爷,你偏心,太偏心了。
离开酒店的时候,修远爷爷已是微醺,懒洋洋的半躺在后座上,口里哼唱着不成调的革命曲子,自娱自乐。没一会,一座独门大院,出现在面前。周杰勋扶着老人下了车,递给我一把钥匙:“最大的那一个。”
进了门,绕过缓缓淌水的假山,顺着弯弯的石子路,来到一座古典韵味的建筑下。
见惯了,市区的高楼大厦,这样独具一格的宽大院落,让人眼前豁然。
客厅的灯是亮着的,中西合璧的装修风格,进入眼帘,典雅,不失大气。看得出,是花了不少精力,财力。
周杰勋把老人带回了房间,出来时,满头得汗。
“修远爷爷,不是住在军区大院吗?”原路返回,不禁好奇。
“这座房子是叔叔以前买来给爷爷养老用的。不过,一直都过来住。这也是刚搬过来没几天,我想,老人家是想睹物思人。”说完,指着一个墙角旁的木栏杆说:“你看,那个栏杆上的红漆,还是我几天前从新粉刷的。”
凝神注视,路边的灯光昏暗,但也能看得清,栏杆上明艳的红。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哪天在电台干不下去了,也不怕,粉刷匠什么的,也不错。”周杰勋笑的平和,显然没觉得我是在拿他开玩笑。
回学校的路上,车开得很慢,周杰勋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依然握着我的手,就算手心间出了汗,他也毫无松开的意思。
不知为何,总感觉他今天有些异常。
牵手这种举动,两人做了很多次,但也只限于牵牵手,而不是这样一直握着不放。
“你今天有问题!”把他的手举到面前,翻来覆去的看。
修长,干净。
“爷爷,他知道你和修远的事。”
“哦。所以他好奇我到底长得什么样?”我说。
“呵呵,也不全是。他也许是怕,我们在一起,会对修远不公平。”
“那你没告诉他老人家,我是被他孙子甩了的。”我苦笑,多好的爷爷,心心念念的都是怕自己孩子受了委屈。
“我自然不会那样说,那样岂不把他老人家乐坏了。”见他说的认真,我也坐正了身子,开口:“其实,吃饭的时候,你不用那样子,惹得修远爷爷不高兴。”
“爷爷就是那个脾气,我打小就已经习惯了,修远自小不爱与人说话,爷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只要修远能好好的,我没关系。”
一句没关系,让我鼻头一酸,心疼。
自己的男朋友没有爸爸的疼爱,就连一个爷爷也是要跟人分享,而这个爷爷,还一心偏向自己的孙子。既然给了爱,爷爷,你就不能认真点吗?
疼着自己的孙子,捧在手心,没人有怨言。可你那样忽冷忽热,哪个孩子受得了?你给了一颗糖,只让孩子用鼻子闻闻,却不给吃,又有几个孩子会念着样的好?
可偏偏,偏偏身边这个傻孩子,自以为是的坚强着。执拗的认为,这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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