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就像是关着几十头活蹦乱跳的小鹿一样,它们因为夜浔那厮的靠近而变得欢呼雀跃。
虽然我已经不挺地提醒我自己:这家伙就是来取你性命的!
我脑子是这么想的,想着赶紧逃跑,即使一点也不能动弹那也要抗争到底,但我的心却不是,它因为夜浔的到来而变得暖意融融。
一股奇特地感觉顿时烧上了我的脖颈一路蔓延上了耳垂再到脸颊,心里某处像是蚜虫噬咬般绵绵。
“夜,夜大人,你别再过来了!”我结结巴巴的语气就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我的异样却并没有引起某些鬼的在意,他恍若未闻的直接就凑了过来,并且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我的床榻边上。
只见他指尖一旋,嘴里念念有词,方才还虚悬在我身体上方耀着红亮的红光的法印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我呆愣地看着他的一番动作,忘记了开口阻止他,现在这幅光景,我甚至觉得重获自由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眼下重要的是,我只想睡觉啊!
但是夜浔那厮怎么能理解这些,相反,他广袖一挥,一片玄青带着清冽的木香拂过我的面门。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夜浔那只微凉的手掌就已经毫无征兆地覆上了我的额头:“你怎么还烧着了?”
我困惑一问:“啊?”
夜浔匆匆看了我一眼,我多少能从他那眼神之中看到些不可察觉的情绪,怎么,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豹尾,快些帮我去取一些凌冰化成的寒水来!孟姝,你帮我准备一些帕子!”夜浔极快的吩咐下去。
豹尾那个没有良心的,要不是我今日亲眼所见,我都不知道他都还能这么听夜浔的话。
唉,枉我平日里对他教导有方,关爱有加的,既然没想到他能这么轻易地给夜浔使唤走了。
孟姝也是,平日里明明是个又泼辣嘴又不饶人的女鬼,怎么回事,今日怎么一见到夜浔就成了这幅随叫随到的模样了。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本座的江山,大概是亡了吧!
我正独自伤春怀秋,夜浔那厮又会忽然转过了身来,我当即正色,可千万不能让他瞧见我现在的悲惨模样。
否则,他一定更加得意!
“阿宁,你先别急,你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了!我已经请来了五方鬼将助你拔出体内恶魂!你且——”
“什么?”我惊叫着想要起身,他刚才要是我没有听错的话,他好像是说了什么五方鬼将。
那是什么大人物啊,竟然能让夜浔这厮给请动了?
我滴个乖乖,这神女夫君的身份未免也太好用了吧?如果可以,我想弱弱地问一句,神女或许,还缺不缺一个女儿?
这辈分差些没关系,我都能接受,不是想要着风光的权利,我就只是单纯地想要给神女养老而已。
不过,夜浔这厮应该是不会答应的吧。
我想了又想,斟酌了又斟酌,虽然心里很是不服气,那不然还是算了吧!
“你又在想些什么呢?”夜浔突然用手很轻很轻地弹了一下我的额间,叫我的思绪又重新落在了现实。
我讷讷地看着他,咽了咽口不可置信道:“你方才说的?请来了五方鬼将替我拔出恶魂?”
夜浔一脸天真无邪将我看着,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人畜无害。
我尴尬地抽了抽嘴角,牵出一抹勉强的笑来,不知为何,先前还是那般痛恨我身体里面的恶魂。
老早做梦就想着将它拔出来的,可是现在那个机会就好端端的摆在我的眼前,我却是不是特别能够接受。
只想到这是夜浔当了人家淇水神女的驸马,用他的权利换来我的一线生机时,我心里就如同万马奔腾一般难受。
那颗心脏就是被按踩在马蹄下面的,被飞驰而来的骏马,一下一下,踏地血肉横飞。
“夜大人!”我喊住想要离开去喊五方鬼将进来施法的夜浔,“夜大人现在不应该将重心放在我这里的!”
夜浔表示很疑惑。
我用下巴点了点床榻正对着的窗柩上:“那里还剩下了些那邪师魂魄被咒术斩杀时候的痕迹,他通过一种神秘的咒术自由无阻地穿梭幽冥和人间,现在受伤了,应该还跑不远,夜大人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抓到他!”
我一本正经地说完,却是换来了夜浔地一阵轻笑:“放心吧,小白,他方才就已经在门外被我们抓住了!”
我:“......那既然没什么事情了,那还就请夜大人回去吧,至于我体内的恶魂,我自己会想办法求帝君帮忙的!”
夜浔原本舒朗的面目顿时便就变得冷淡了下去:“你还在生我的气对吗?阿宁?”
他突然喊了我一声本名,就像是一阵闪电般瞬间冲上了我的天灵盖,我默默地打了个寒颤:“那,那个,夜大人,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况且,我也并没有生气的!”
夜浔眉头紧锁,看着我手掌又一次抚上了我的额头:“你发烧了阿宁,怎么尽在说些胡话!”
我真的是很想拍案而起,一个鲤鱼翻身挺起来,跟他面对面,眼对眼的好好说上一句:“我真的没事!”
可是事实却并不是如我所想的那般,夜浔好像是对的,在不知不觉间,我的身体为什么就变得如此的滚烫了?
并且,就连带着手脚和身体其他的地方也跟着脱力。
脑子里面预想着的场景终究是不能够实现了,不过,我还是很有自信依靠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来完成对于夜浔一番好意的婉拒。
毕竟按照我对那个淇水神女短暂的了解,她又怎么会是个大度开明的仙子呢,要是被她知道他的夫君竟然徇私为了疗伤。
估摸着我伤还没好,就得又被她给气病的,恶魂虽然被五方鬼将给拔出了,但我不敢保证在这道德和精神的轮番折磨之下,我还不会不会生出心魔来才是真的。
“那个,夜大人,我真的不用您的好意了,所以你——”
“夜大人,寒水来了!寒水来了!”门外传来豹尾喜大普奔的声音,听得出来,他应该是很兴奋的。
可是,我现在怎么就那么不愿意想见到这家伙的脸呢?
不到一会儿,孟姝居然也回来了。
我心里满是对淇水神女得知真相后的忧虑,但我此刻的情况又不得不跟着夜浔的安排而接受面前的一切。
五方鬼将的排头要比我想象中的要婉约一些,我看着五位彪形壮汉一迈着豪迈的步子进到屋内在我的床榻前一字排开。
我想着,心里默默的流下了两道宽面条泪。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