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宋美男就上去找王冕之打印资料。宋美男按号码找到他的房间,她心想真怪,这个人是不是搞保密工作的,怎么门上好好的玻璃窗却用纸板把它订的死死的,一点光亮也不透,人站在外边根本瞧不出里边有人、没人。她敲了几下门里边没人答应,于是她又重重地敲了几下才听到里边有人问:“谁呀?”宋美男一听有人就故意大声问:“有人吗?”门开了这个屋子的主人站在门口,他上、下打量了宋美男一下才问到:“你找谁?”
宋美男说:“我找一个叫王冕之的人。”
“我就是,你找我有什么事?”依然是冷冷的。
宋美男看出他有点不高兴,但是她才不怕他呢,她说:“我想打印一份资料,听说你管着打印机,所以我就来找你帮忙。”
这时他才缓和了口气说:“请进来吧。”
宋美男走进去以后,他随手把门轻轻关上然后说:“请随便坐,我这屋里很乱,我正在赶写一份材料,这时候我最不愿被人打扰,请不要介意。”说完他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
宋美男打量一下整个屋子,仿佛完全与世隔绝了,前面窗子拉着窗帘,灯管没开,只是一个桌子上亮着一盏台灯,显得整个屋子很暗淡。墙上的壁橱里,桌子上到处都放满了书,但文学方面的书不多,都是什么哲学、历史、党史方面的。屋里香烟味很浓,看样子在她进来之前他没少抽烟。屋里共有两张桌子,宋美男就在靠外边这张桌子前面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王冕之从头到脚仔细看了宋美男一会儿,然后他面对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之后说:“你是新来的,在卫生所上班,我们好像见过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还有一位,她怎么没来。”
宋美男很不喜欢他这种打量人的目光,仿佛把你的五脏六腹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她迎视着他的目光略带嘲讽地说:“是的,我们曾在调度室见过一面,而且你还给我们俩留下了很深的‘光辉形象’呢。余心雨如果早知道我要找的人是你的话,我想无论如何她都会来你这里参观一下,开开眼,长长见识。”
宋美男为了刚才他对她的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态度报复性的回敬了他几句,说完之后她才觉得言词未免有点太过尖锐了,她毕竟是来求他帮忙的。但是,既然话已经说出来再也无法收回,只好全力以赴迎接这场“战斗”了。
王冕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美男,,装作没听懂她话中的讽刺意思微微笑了笑说:“听说你们是自费上学,两年之中花了将近四、五千块钱,结果最后还只是个临时工,你们不觉着吃亏吗?要么你们就是在发扬风格为国家分耽困难,真可谓思想高尚啊。”说完话带有挑衅性的看了宋美男一眼。
宋美男听出他话中的‘火药’味,但她并不生气而是笑着说:“发扬风格为国家分担困难谈不上,我最看不起那种目光短浅的世俗之人。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追求,我只不过是在追求我的理想。我从小就想成为一名医生,但是随着高考的落榜,我的理想破灭了。我想与其随随便便地找个自己不喜欢的工作,还不如花钱上自费,学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即使苦点、累点也值得。”
听宋美男这么说他沉默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吸了一口,语气明显地缓和了下来说:“你把事情想的太天真了,你有没有想到后果。现在燕北油田人员超编,从一个临时工要想转成正式工是很难的,我不是说完全没有转正的希望。但假如转不了正,到那时你该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干临时工,那是没保障的。”
宋美男见他说的很诚恳,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说:“这一点我怎么能想不到呢,但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走下去,碰得头破血流我也不后悔。”
王冕之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看着她说:“难道你不觉着这样做冒险性很大,将来付出的代价也太高了。”
宋美男语气坚定地说:“是的,我也知道这样做带有很大的危险性。但是我想一个人只要为自己的理想去努力过、争取过,即使她失败了也无悔了。”
王冕之点了点头然后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么深刻的思想,我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今年也就二十一、二岁吧。”
“你的眼力不错,我和心雨同岁,今年都是二十二岁。”
他站起身来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这才得意地说:“我比你们俩大四岁,算起来你俩该叫我一声大哥。”
宋美男哼了一声说:“你想的美,你才比我们大四岁就以长辈自居,还说我小小年纪,你岁数大吗?好像你已经历经了人间的沧桑和苦难。”
王冕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我早听说卫生所新来了两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大夫,今日一见我才真正领教,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伶牙利齿,一点也不饶人,想必那位余心雨小姐也是如此了。”
宋美男说:“你可说错了,心雨那么文静,你这样油腔滑调的她不会理你的,你白日做梦吧。”
王冕之站起身来两只手做出投降的样子说:“好了,咱们怎么一开口就总带火药味,我们心平气和地说话,好不好?”
宋美男被他的举动逗乐了说:“那好,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