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知道,自己应该认真点拍戏,尽快进入状态,可是思想却是不受控制的,只要一想到弟弟们已经到了京城,心里的欢乐就压抑不住。
她现在像是一个跳舞娃娃,全优生乐队是魔法咒语,一旦念出这个名字,梅雨立刻手舞足蹈,IG到极点。
梅雨克制住情绪,咬了咬牙,对着诛道:“郑导,给我十分钟好吗?”
诛没有说话,板着脸点了点头。说实话,梅雨今天的表现对于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年轻女孩来说,再正常不过,这个年纪,正是对着异性充满了美好憧憬的年纪,也是最容易疯狂追星的岁数。
诛心里却有着隐隐的失望,梅雨进入剧组以来的优良表现,让他不知不觉的对这个年轻的女孩期待越来越高,渐渐的把她当成了一个实力派女星对待。
梅雨一直以来的沉稳表现,也很容易让人忽略了她的年纪,这一刻的梅雨,和她一贯的表现不符,和她的真实年纪,却般配的很。
每一个职业演员都有让自己快速入戏的方法,或是静坐,或是沉思,抑或是点燃一只香烟,在烟雾缭绕中寻找着另一个人生。
梅雨也有自己的习惯,看剧本,她把剧本平摊在膝头,安静的坐在一旁,众目睽睽之下,梅雨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化着,笑容渐渐敛去,眉头往中间蹙了起来。
梅雨专注的看着剧本,文字跳跃间,思想也随之舞动,世间的一切都在身边淡去。
她专注的侧脸很唯美。人一旦认真起来,不论男女,其实都是一道风景,片场里安静无声,偶尔有人咳嗽一声,也被迅速的压制下去了,百人荣辱都系在了梅雨一身,大家都不想破坏她的努力。
时间一点点的挪动,在快到十分钟的时候,梅雨抬起头。看着诛嫣然一笑:“好了,开拍吧。”
虽然梅雨仍然在笑,却和方才压抑不住的狂喜截然不同,如果说刚才是喜得贵子又或者小登科,现在则是交际应酬的笑。淡淡的,不过分热情,也不让人觉得疏远。
对于梅雨能够快速的摆脱亢奋的情绪。诛还是很满意的,原本密合的嘴唇也露出了一条缝,低气压消弭,群众们的心情也随之缓和。
梅雨坐到了明的身边。随着一声开始,她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化。宁秋带着些许的的,伸出手覆盖在了孙伯年的额头上,随后又把手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试探间,脸上的忧色淡化了些。
诛一直盯紧屏幕,对梅雨的表现暗暗点头,原本的些许失望也一扫而光。
看着诛僵硬的脸柔和下来,化妆师往编剧身边凑了凑,轻声道:“看来明天可以去看全优生的演唱会了。”
全优生……演唱会……
这细如蚊嘤的声音准确无误的传到了梅雨的耳中,一瞬间。在她身上产生了神奇的物理变化,梅雨的脸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具体表现为嘴角上扬。双眼发亮,两个深深的梨涡重见天日。
诛嘴巴半张。彻底的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神奇的变脸表演?
仅仅一秒钟,梅雨前功尽弃,迅速的完成了从感性小女人到流着口水的小傻子的转变。
祖宗,咱能认真点吗?
诛一股子怨气憋到爆棚,他恨恨地把手里的香烟往地上一丢,大吼道:“收工,不拍了,明天谁也别想去看劳什子的演唱会!”
屋子里一片安静,只听得到诛气喘如牛的呼吸声,他伸出手把衬衣上面的扣子连解两颗,露出来的胸膛起伏不定。
诛这次真是气坏了,一屋子的人,整个剧组一百多号工作人员,就他一个傻子,TD只有他一个人在拍戏,其他人都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演唱会。
看上去,像是他在表演猴戏,这一百多人都是来看戏的了!
诛的性格决定他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他并不是那种吹毛求疵的导演,拍摄的时候非要演员达到某种意境才会喊过,但是他很计较别人的工作态度,明明能做到的事情,偏偏不认真去做!
诛的样子彻底震撼住了片场里的所有人,梅雨怔怔的看着一脸铁青的诛,诛五官十分清秀,平时虽然个性有些偏激,但是并不让人觉得十分强势,此时此刻,看着他立在屋子正中,面部绷紧,五官异常的棱角分明,像是换了一个人,强势到了极点。
俨然一个土匪头子,把一屋子的良家妇女都震撼住了。
梅雨默默的从脑海里把这个不恰当的比喻扫走,开始反省起自己,她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是不是忘记了拍戏的初衷?
梅雨呼出一口长气,站起身,走到诛面前,认认真真地道:“导演,我错了,请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不行……”
诛冷哼一声,追问道:“不行你就怎么样?”
梅雨抬头看了一眼诛,一咬牙:“如果还不行就请您换掉我!”
诛不怒反笑,明显是被梅雨气到了极点:“换角?我看是换个导演还差不多,你还威胁起我了!”
梅雨全身的血液刷的向脑中涌去,脸上迅速涨红,她退了一步,看着诛,一双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诛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说的过了,他也很后悔,说起来,也是被梅雨的表现刺激了,从开始拍戏到现在,梅雨的戏份都是一次K,今天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失水准,未免让人失望到底。
静下心来想想,一场戏拍不过,拍个两三天都是常有的事情。
诛哼唧两声,声音依然恼怒,说话却软了下来:“好,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拍不过,今天就不拍了。”
梅雨低头应了,用手赶紧把眼角抹了两下,心里知道,接下来不容有失,她一定要好好拍才行了。
梅雨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回想起了和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刚入行的时候,母亲三天两头的电话叮咛,知道她生病以后,不远千里的赶来,亲自照顾了她三天三夜,之后怕耽误她拍戏,又不告而别……
随着她的回忆,心底的某一处被悄然触动,一股灰色的情绪悄无声息的从心底升腾而起,瞬间笼罩了她全身上下,心里的欢乐一扫而空,一股难言的压抑让人的心情莫名的低落,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她开怀半分。
梅雨呼吸一窒,脸上血色褪去,苍白着脸对诛笑道:“继续吧。”
梅雨的样子让人有点的,和平常似乎有些不大一样,诛皱了皱眉头,暗自懊恼,自己是不是把她逼的太紧了,哎,自己叫个什么真,这么多天,剧组一直高效率运转,放两天假也是应当的,他这时候是真后悔了,可偏偏骑虎难下。
梅雨和明再次摆好位置。
宁秋的手在孙伯安的头上轻轻触了触,缩回来以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头,脸上的担忧淡了些,孙伯安睁开眼睛,看着宁秋,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宁秋端起一旁的水,递到了孙伯安的口边,温言劝道:“喝口水吧。”说着,就着孙伯安的口,竟是喂他吃了半杯水。
待孙伯安喝完水,宁秋又拿起帕子,仔细的给他擦拭唇边的水迹,动作轻柔,仿佛他是一件珍贵易碎的艺术品。
孙伯安怔怔的看着宁秋,对方一直温柔的笑着,双眼之中满是怜悯,在这一瞬间,孙伯安突然产生了一股错觉,他对面的女子似乎化成了一滩水,一滩可以包容万物的水。
所有的悲愤,怨恨,绝望的情绪都在这温柔的水中消融,他两眼一酸,滚烫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流了出来。
瑞张大了嘴巴,伸出手指狠狠的拧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杰的大腿,杰倒吸一口冷气,嘴巴里吃了一半的牛肉干掉了出来,他口齿不清的问道:“你,你干嘛?”
瑞揉了揉双眼,指着前方:“老大居然哭了……”没错,绝对是哭了。
杰哼哼应道:“哭就哭了……哭,哭了?”
他嗖的抬起头,明双眼的金豆还在持续掉落中,杰的嘴巴大张,和瑞一起,刚好组成了一对.
明是FIRE组合的队长,一向给火爆脾气的瑞还有迷糊的杰收拾烂摊子,在他们心里,那是泰山压顶都不会变色的人物,怎么就哭了,G,难道天要榻下来了?
两个难兄难弟有志一同的缩了缩脖子。
宁秋的眼神之中满是体谅,任由孙伯安痛哭不已,待他哭的声音小些了,宁秋又取了一方干净的帕子,蘸了温水,给他轻轻的擦拭起脸来。
孙伯安突地伸出手,抓住了宁秋的手腕,她的一双手,连着帕子,就这么埋在了孙伯安的脸上。
宁秋轻叹一声,抱住了孙伯安的头,小声的呜咽,从二人身体相交之处传来。
片场众人仿佛中了魔咒,半晌,化妆师对着编剧,极低极低地道:“怎么办?我觉得宁秋和孙伯安在一起也很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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