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声听了这话,不禁一脸呆滞……
他并非惊讶或者恐惧,而是觉得,眼前这家伙的脑子恐怕有问题。哥们身上不痛不痒,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不敢说神气完足,至少也是健健康康。这家伙的脑子得进了多少水,才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曲声此时看向莫言的眼神,就跟看白痴没什么区别。
不仅是他,就连一旁的马夫人心中也泛起了嘀咕,莫家的这个孩子脑子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莫言的‘危言耸听’没有引起这姑侄俩的重视,但是马厅长却是深信不疑。从废弃矿场到淡水山庄,及至民俗村的疫情,桩桩件件他都了然于胸。对于莫言的能力,在整个省厅,他的了解仅次于杜小音。
这时,他见曲声的眼神带着一些蔑视,心中立刻就火了,这小子真是欠抽!
“曲声,你那是什么眼神,信不信我用老皮条子抽你?”
马厅长口中的老皮条子是宛陵的方言,其实就是那种老式的牛皮腰带,上面带着方头的扣环,抽起人来十分的给力。
曲声是真心害怕自己的这个姑父,听了这话,不由脸色一滞……
“马叔,您老稍安勿躁……”
莫言冲马厅长笑了笑,然后看向曲声,道:“曲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的话有些危言耸听?”
曲声一翻白眼,口中没说话,心中却嘀咕。岂止是危言耸听,简直就是当着面在咒我!
他一脸的不舒服,莫言也不和他计较,却是伸出手,按着胸膛膻中穴上面一点的地方,道:“曲声,你用手按一按这里。”
曲声疑惑道:“好端端的按这里做什么?”
莫言笑道:“自然是用事实来说话。你按一按就知道了。”
曲声仍是有些犹豫,马厅长便怒道:“让你按就按,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按一下你会死啊!”
曲声哭笑不得。无奈之下,只好伸出手往胸前按去,口中道:“是这里么?”
莫言道:“再向上去一公分。”
曲声耸了耸肩。将手指向上稍稍移动……
“就是这里,不要用劲,稍微按一下就行了。按重了,我担心你吃不消……”莫言叮嘱道。
曲声哪里肯信他的这些胡言乱语,找到位置后,脸上带着不屑的微笑,重重的按了下去……
然而这一按,他顿时觉得,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条从手指按住的地方,生生插穿了自己的胸口!
“嗷……”
曲声从小到大就没品尝过这么剧烈的痛楚。发出一声惨叫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即小脸一白,竟是痛的晕了过去!
幸好马夫人就站在他身边,急忙伸手扶住他。急道:“小声,小声,你怎么了?”
莫言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过去将曲声扶住,道:“马阿姨。交给我吧。”
马夫人急道:“莫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声不会有事吧?”
莫言顺手取过一把椅子,让曲声坐下,道:“放心吧,他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他握住曲声的手腕,度过一道真气,替曲声梳理经脉……
曲声刚进门的时候,莫言就发现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一般来讲,如曲声这样的年轻人,阳刚之气最是完足。但是在莫言的眼中,曲声的状态却是阴盛阳衰,体内阳气已经匮乏到一个很危险的状态,而且还在持续不断的消耗着。
人体之气,以阴阳为基,总体上是平衡的。
若是阳气匮乏,有两种方法可以补充,一是药补,二是食补。但这两种方法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速度太慢,更适于调养,而不是即时补充。尤其是像曲声这样,阳气的匮乏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状态,所谓缓不济急,靠药补和食补都已经来不及。在这种情况下,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就会启动,以消耗先天本源的方式来快速补充缺失的阳气。但是先天本源的多寡与寿命是有着直接联系的,当先天本源被大幅度消耗后,寿命也会随之消弱。
最要命的是,对于曲声来说,他体内的阳气不仅仅是匮乏,而且还在持续不断的被消耗着。
这也就意味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寿命正在一天天减少。
这就是莫言忽然口出‘惊悚之言’的根本原因,按照这种态势发展下去,别看曲声现在活蹦乱跳,但实际上,他其实很难活过明年的今天。
好在以本源补充阳气这个途径,也并非是一蹴而就,同样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对曲声来说,这并非唯一的好消息,真正幸运的是,他在这里遇到了莫言!
有莫言在,他就是想死都难,而且,也不必消耗先天本源去补充体内确实的阳气。
莫言的真气虽然无法转换五行,但却是阴阳兼备,只需一道真气度过,就足以将曲声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不过莫言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继续做着观察。
万事皆有因……
莫言发现,曲声的生机健旺,先天本源也很充足,不像是身体的内部出现了问题。
经过仔细的观察后,他终于确认,曲声现在的这种状态的确不是自身出现了问题,而是人为所致!
在曲声的胸口处,有两个细小的伤口,呈左右对称状。伤口只有芝麻大小,略略红肿,一点都不起眼。但在伤口的外缘,却沾有某种带有麻痹性质的液体。经过仔细观察,莫言确信,这两个细小的伤口分明就是某种不知名的虫子咬噬后的结果。
除此之外,在伤口下面大约一公分的地方。还隐藏着一枚比芝麻还小的虫卵!
这枚虫卵极为古怪,蛰伏在曲声的肌肉中,并不靠血液来为生,而是不断的吸取着曲声的阳气。
看到这枚虫卵后,莫言第一个念头就是曲声被人下了蛊!
而事实上,他的这种判断完全正确,因为在接下来的观察中。他又发现,这枚虫卵所蕴含的气息与曲声身上残留的某个女人的气息完全一致。
莫言对虫蛊之道虽然并不怎么熟悉,却也知道。无论是本命蛊还是外养的蛊虫,其气息都和主人完全一致,否则的话。蛊便不再是蛊,最多只能算是某种奇虫。
实际上,没有哪种昆虫是天生的蛊虫,所谓的蛊虫,其实都是通过秘法衍变而来的。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养蛊的过程其实就是一种虫类的进化和衍变,不具备大规模复制的可能,但却以个案的形式真实存在着。可以说,每一只蛊虫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是蛊虫的主人。也无法完全复制它的衍变过程,只能进行模糊控制。
通过气息的对比,莫言立刻认定,给曲声下蛊的人多半就是昨晚和他同床共枕的女人。
遇上这种事情,莫言不可能不管。
这并非是他爱管闲事。又或是正义感爆棚,说白了,这仅仅是一种领地意识。他在宛陵修行,这里便是他的一亩三分地,他又怎么可能任由其他的修士在自己的家门口兴风作浪?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道修士。在莫言看来,这种蛊修甚至连宋清远那种邪修都比不上……
最重要的是,曲声是马厅长的妻侄,看在老马的面子上,他同样不会袖手不管。
一道真气度入后,曲声便慢悠悠的醒来。
莫言本不打算现在就‘处理’这家伙的,但事已至此,也就懒得再拖下去了。
他随手将曲声的衣服撕开,露出胸口。
然后,他用小指的指甲轻轻一挑,将曲声胸口上那略微红肿的伤口挑破……
一旁的马夫人见状,不禁吓了一跳,道:“莫言,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这个……难道不用消毒么?”
马厅长立刻瞪了她一眼,道:“别说话!”
这时,莫言已经用真气将那枚虫卵吸出,挑在指尖上,笑道:“马阿姨,放心吧,曲声只是被虫子咬了一口。”
马夫人看着那比芝麻还小的虫卵,脸色有些发白,道:“这个……应该不止是被咬了吧?”
莫言笑了笑,敷衍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曲声现在已经没事了。”
说着,他运转真气在指尖一转,将这枚白色的虫卵化成齑粉……
……………………………………
宛陵明园,某个豪华套间内,一个正躺在沙发上看着时尚杂志的女人忽然吐出一口鲜血,从沙发上滚落在地!
这个女人三十岁不到,长得颇为妖冶,尤其是皮肤,水嫩光滑,白的耀眼。、
但是随着一口鲜血喷出,她匍匐在地,皮肤竟是急速的萎缩下去,眨眼的工夫,便变得干巴巴,仿佛涂了一层防水的蜡……
“阿雅,你怎么了?”
房间外,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听见动静,急匆匆推门而入。
她见到阿雅匍匐在地,顿时大惊失色,立刻上前将阿雅抱起,放在了沙发上。
阿雅唇角带血,看着女人道:“师姐,我下的子蛊被人给破了!”
被她称为师姐的女子不由一惊,道:“你确定?”
阿雅挣扎着坐起,红唇微启,却是吐出一只洁白如玉的古怪虫子。
这只虫子看起来颇有些像蝉,却又长着八只和蜘蛛一样的长腿,背上生有三道鲜红的血线。
此时,它便趴在阿雅的掌心中,微微发颤,似乎正经受着莫大的痛苦!
“师姐你看,我的本命蛊上本有四道血线,现在却只剩下三道……”
师姐皱眉道:“是哪只子蛊被人破了?”
阿雅道:“是本命蛊昨天刚诞下的那枚蛊卵,现在应该还没有孵化出来。”
师姐道:“就是昨天陪你的那个姓曲的家伙?”
阿雅点头道:“就是他。这家伙生机健旺,阳气充沛,是孵化虫卵的上好载体……”
说着,她身形微颤,又咳出一口血,道:“师姐,这地方有高人。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师姐却不以为然道:“事情还没办,怎么能离开?再说了,有胡师弟在这里。即便这地方有高人,又能奈我何?别忘了,这是个金钱与权势交织的世界。有胡师弟这面金字招牌挡在前面,什么事情摆不平?”
微微一顿,她摸着阿雅干巴巴的脸,怜惜的道:“你这样子可没法见人,我去给你找两个‘血罐’来……”
阿雅一把拉住她,道:“师姐,动静太大了吧?”
师姐道:“没事,先将人弄晕,完事后,就说她吸毒过量。这地方吃喝嫖赌什么都有。没人会怀疑的。”
阿雅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怕……”
话未说完,师姐便道:“你是担心那个破了你的子蛊的人?放心吧,不管这人是谁,他不来也就算了。如果敢来找麻烦……哼,敢出手坏人好事,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
马家的书房内,马厅长皱着眉,道:“莫言,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言坐在藤椅上,沉吟了一会儿,道:“马叔,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说,而是说出来后,我担心你接受不了。”
马厅长皱眉道:“接受不了?你指哪方面?”
莫言指了指太阳穴,道:“观念上。”
马厅长看向莫言,面色颇为古怪,道:“自从你来到七处,古怪的事情我看的还少么?行了,你就直说吧……”
莫言不禁笑了笑,道:“那我可就直说了……马叔,等我说出来,你可别指责我言行荒诞。”
马厅长也忍不住笑了,道:“说吧,说吧,你这小子。”
莫言点了点头,正色道:“马叔,曲声是被人下了蛊。”
马厅长一怔,道“下蛊?”
莫言道:“没错,蛊虫的蛊。早些年,这东西在南疆一带比较盛行,里也经常拿这东西编故事。马叔,刚才那个虫卵你也看见了,那就是蛊卵。”
他喝了口茶,将这只蛊卵的危害性大致描述了一遍,马厅长听着,眼角不由直跳,几次想开口说话,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莫言所说的这些东西实在过于玄幻,仍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力……
“莫言啊,跟你说句老实话,要不是我对你很了解,就凭你说的这些话,我肯定会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听完之后,马厅长苦笑着摇头。
莫言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是看人说话,如果是马阿姨在这里,刚才的这些话我是肯定不会说的。但马叔你不同,你是一厅之长,管的是一省治安,有些事情多了解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马厅长点了点头,道:“民俗村的那件事,恐怕也和此类人有关吧?”
莫言道:“算是吧……”
马厅长点了点头,没再问民俗村的事,道:“曲声的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莫言笑道:“怎么,马叔,你不打算出手么?曲声可是你的侄子……”
马厅长没好气的道:“没凭没据的,我怎么出手?难道你要我告诉下面的人,有人正在用蛊虫害人,你们给我把他抓回来?”
微微一顿,他喝了口茶后,抬头看着莫言,似笑非笑道:“最重要的是,对方可是胡家的人,你马叔小小一个厅长,身板单薄,拿什么跟人家去斗?”
莫言不由一笑,道:“得了,马叔,你直接让我去替你出口气就是。”
马厅长却正色道:“不仅是替我出气,最重要的是,有些人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置之不理,今天是曲声,明天就会是马声、赵声……”
莫言点了点头,道:“马叔,我同意你的意见。不过,如果我出手的话,后果可能会很激烈。”
马厅长却是微微一笑,颇有些老奸巨猾的模样,道:“你可以打个电话给国土保卫局的人嘛,就那个什么路……对了,路梁。你找他就很不错嘛,我相信,他一定会很乐意跟你合作的。”
莫言惊讶道:“咦,马叔,看来你对国土保卫局的隐藏职能也不是一无所知嘛。”
马厅长哈哈一笑,道:“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我和那帮家伙打交道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些事情虽然看不明白,却也能猜出几分。”
两人正聊着,却忽然听到曲声在书房外大声的嚷嚷着,似乎正在打电话。
“你声音说大点,我听不清……”
“什么,荣丽丽被胡旭东的人带进了房间,到现在都没出来?”
“你被他们锁在了房间?”
得益于莫言的真气相助,曲声恢复的很快,此时面色红润,没有半点阳气缺失的样子。
他拿着电话,皱着双眉,大声的询问着……
“喂,喂,你说话啊……我靠,怎么断了!”
莫言和马厅长走出书房,来到客厅时,曲声的通话恰好中断。
“曲声,不知道家里有客人么?”马厅长板着脸叱喝道:“打个电话,天花板都被你震裂了,实在是不像话。”
曲声见了马厅长,就如老鼠见了猫,身子立刻矮了一截,口中嗫嚅着,却是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莫言却问道:“曲声,是不是你的朋友在明园出了事?”
曲声忙不迭的点头,道:“是,是,我的朋友似乎出了点事,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们。”
莫言道:“能告诉我是什么事么?明园的蒋天孝欠我一个人情,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打个电话给他。”
“你认识蒋天孝?那可太好了!”曲声急忙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昨天去见胡旭东的时候,在明园遇见了几个朋友,平时关系都很不错,于是就介绍给了胡旭东……”
他话未说完,马厅长却冷笑道:“你的这几个朋友都是女的吧?”
曲声顿时尴尬不已,却又不敢否认,只好点头承认,随即又解释道:“不是我招去的,的确是在明园遇上的。她们知道胡旭东的身份后,非要让我帮着介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