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白的问出口,想到翟婆婆这样应该不会再隐瞒了吧。
可谁成想,她眯缝的眼睛斜睨了我一下,皱巴巴的嘴小声咕噜了一句:“正如你所见,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一听,瞬间愣住了。
“翟婆婆,你可是个神婆,难道你知道翟友身体里有鬼,你就这样坐视不管吗?如果那鬼要伤害翟友怎么办?翟友可是你的孙子呀。”我有些心痛的说道,希望能够唤起翟婆婆一点情感。
她轻手将大烟袋放在了身边的桌子上,第一次这么严肃的看着我,“可心,你关心翟友我可以理解,但是这毕竟是我的家务事,你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吧。”
“翟婆婆,你的家务事我并不想管,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心疼你孙子,就不会让他天天与鬼为伍,而且,翟友他知道自己身体里有鬼吗?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这种事一旦被捅穿了,对当事人一定会造成很大的伤害,我现在还没有明说,那鬼就是翟友的父亲,要是连这个都说出来,恐怕这个话题就没法再谈下去。
“可心,我知道这些年你有本事了,所以你知道的事情一定比你说出来的要多,我只希望你不要跟翟友说,也不要插手这件事,翟友的命不好,他命薄,没福气,从他父母离异后,我就把他养在身边,生怕他出点啥事,你也知道的,我年龄大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可翟友他不一样啊,他还年轻,如果出点意外,那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翟婆婆说的语重心长,差一点就老泪纵横了。
我听出来了,翟婆婆这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孙子。
“翟婆婆你疼孙子我能理解,可是这跟鬼是两码事。”
见我揪回话题,翟婆婆叹了一口气,“可心,不瞒你说,翟友身体里的鬼是我养的,为的就是能够让鬼听他的话,当他的保命符,这样等我以后死了,我心里这块石头也能落下,不然我死都死的不安心,当初翟友还是跟他爸爸姓的,后来我给他接过来,就改成了跟我一个姓,这样能让他避开一些祸端,还能改改命。”翟婆婆这话说得诚恳,她是一心为翟友着想,我听后也感动的一塌糊涂。
“可心。”翟婆婆给我的手拉了过去,微红着双眼说道:“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些告诉翟友,包括他身体里被我养了一只鬼的事情可以吗?”
我抹了抹眼角,哽着声音说道:“翟婆婆,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他说的。”
见我答应,翟婆婆抿嘴一笑,耸拉的眼皮往上挑了挑。
“翟婆婆,虽然你用养鬼术想要让鬼完全听服于人,但是鬼应该可以自由出入躯体,不会被完全控制在躯体里出不来吧?”我小声询问道,细心的观察着翟婆婆的反应。
她淡色的眉毛耸动了一下,低声道:“按理说鬼不会被封死在身体里,怎么?你是想说翟友身体里的鬼,被封在里面出不来了?”
怎么这件事翟婆婆不知道吗?
“是呀,我见翟友身体里的鬼,他好像是没办法出去,这样一来,是不是会对双方产生负面的影响。”我如实说道,只是没有指明那出不去的鬼,就是翟友的父亲。
翟婆婆深思了好一会,也不敢轻易妄下结论,“可心,你随我来。”
突然,翟婆婆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凝重的拍了一下我的手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给我也叫去了。
我不明所以的跟在翟婆婆身后,进入了一个房间后,翟婆婆拉开了灯的开关,瞬间房里变得通明。
我扬长一看,目光定格在了一个摆台,上面放着供果,香坛,还有一张卷成三角的黄表纸,中间烧着三炷香,这香烧的有点奇怪,两短一长。
我记得有一个说法是,人忌怕三长两短,香忌怕两短一长,可偏偏现在的香就烧成了这样子。
翟婆婆也注意到了,她把门关上反锁了起来,这才走到了摆台前,将那三炷香拔了出来,撤掉了黄表纸,将手指深入了香坛中。
她似乎在摸索着什么,两根手指搅动了几下,在碰到了想要的东西时,她双眸微微泛起了光泽,两根指头夹着一个被剪成纸人模样的白纸。
这张人形模样的纸,四条躯干是被折叠在了胸膛,头的部分是向背后仰去,折叠出了一道印,整个纸人的造型被凹的光是看都觉得残忍,更何况纸人上面还写有人的名字。
翟婆婆把纸人掏出后一秒钟便紧紧的攥在了手心,不再让我看了。
“翟婆婆,那个纸人是翟友吗?”我小心翼翼的问,翟婆婆捏着纸人,嘴里面嘟嘟囔囔开始嘀咕,说的振振有词,两眼睛还直往上翻,就跟中邪了一样。
这种状态大概持续了有十分钟,我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定定的瞅着她。
“到头了…到头了……”翟婆婆两手合在一起,干瘪的眼睛里面都快流脓了。
她说完后,仰头看向泛光的灯具,被那强烈的灯光给恍的,眼睛更睁不开了。
她嘴里还不断嘀咕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唯一能够听的清楚,便是那三个字‘到头了’。
这到底是什么到头,翟婆婆神秘兮兮的不说。
等她渐渐缓和过来劲儿,可算是告一段路,她重新点燃了三炷香,用黄表纸给围住了半截,插入了香坛里。
“翟婆婆,你还没跟我说,你拿的纸人是翟友吗?”
“是。”翟婆婆铿锵说道,把握住的纸人放到了桌上,纸人已经很皱了,几乎看不出原先的形状。
加上四肢的扭曲,和其他因素,这张被捏皱的纸人,上面隐约的还有几条不规则的黑色印记,如果给它拼凑出来,那绝对会是个人名。
可奇怪就奇怪在这个翻过来的纸人正面,眼睛的位置被钉了两个细孔,而且还能够隐约看到有一圈红色的印记,正围绕在眼睛的周围,就像是得了红眼病一样,异常吓人!
我幽幽的望向了翟婆婆,看着她眯缝起来的眼睛,好像弥漫上了一层慑人的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