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薇张了张嘴,想了想又闷闷的闭了口。
“薇薇,如果……”
“哎,别说别说,千万别说!”她忽然上前捂住他的嘴,连连摇头:“我不想你们兄弟二人因为我起争执,我还没那分量!我这么做全部都是为了报恩,报恩,等到恩情报了,我就离开这里,你也好木尧年也好,我一个都不要,明白?”
木胜阳眉头微微皱起,呜呜的说了句话。
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是问为什么。
“你哪里那么多的疑问,不想要就不要了,就那么简单!”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松开捂着他的手:“大体上就是这样了,你好好养伤,晚上再辛苦一趟,不过这次……”
她竖起一根手指头,半强迫的眯眼:“这次绝对不允许你再受伤了!!!”
木胜阳温柔的眼眸中漾起一抹亮晶晶的光彩,重重的点头:“我保证!”
“这就好……”她笑笑,脑袋甩了甩:“一起去吃午膳吧,跟三爷一起!”
“好!”
吃完了午膳,江雨薇又被木尧年胁迫着陪他去花园逛逛,实在没办法对着一个正在生病中的人大声嚷嚷,她难得好脾气的陪着他出去逛,木胜阳因为临时有事,匆匆返回他自己的府邸中。
初夏的天气,正是花开绚烂的季节,花园里百花争艳,一片姹紫嫣红,微风一吹,各种各样的香味扑鼻而来,别样的舒爽。
江雨薇搀扶着他坐到她初见他时的那个凉亭中,在石台上铺了一个坐垫后才搀扶着他慢慢坐下来,木尧年心情似乎很好,脸色也比昨天红润了许多,江雨薇帮他倒了一杯茶。
“三爷,请……”她装模作样的递给他,一副乖巧的奴婢样儿。
木尧年接过来,指尖若有似无的划过她的手背,见她像是触电似的缩回手,随即莞尔一笑:“薇薇你还是做你自己吧,这样乖巧的模样,本王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江雨薇一脸无辜的眨眨眼:“什么叫‘这么乖巧的模样你不适应’?我明明就一直很乖巧嘛,你要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要我吃葡萄我不敢吃核桃,这么听话,你还想怎样?”
木尧年敛眉,品了口茶才微微一笑:“依本王看,你只有在你没有被惹恼的时候才会乖顺,一旦脾气上来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拼了命也要把一些气人的话说出来……”
江雨薇扁扁嘴,没好气的瞪他:“我只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结果你呢?三五不时的故意惹怒我,然后让我说气你的话,还不是为了想借机杀了我?我就纳闷儿了,我到底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木尧年敛眉沉思良久,才微微摇头:“不是你哪里惹本王不高兴了,而是你身为一个女人,已经超出了在我们兄弟二人心中的分量,事实上……”
他指尖轻敲桌面,唇角噙着淡淡的笑:“从桃花林那一晚开始,本王就无数次想要对你下杀手……”
江雨薇被他这句话弄的生生打了个寒颤,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我还以为你只不过是偶尔想杀了我,没想到竟然是……无数次?!!!无数次哎,难道你这些日子天天都在想怎么杀了我?你……你你你……”
现在想想,她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简直就是老天庇佑啊,一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呼呼……
“本王只不过是跟你说了实话而已,不止是本王,就连胜阳也开始变得离不开你,这可不是本王所希望看到的,成大事者,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成为自己的弱点?”
江雨薇哼了哼:“既然你无数次都想宰了我,那为什么又无数次的放了我?是因为觉得我成不了什么气候,宰不宰我无所谓?”
木尧年叹口气:“不是,是因为……每次都下不了手,每次都想着,或许下次,下次就可以狠下心来,就再让你活久一点点,再一点点……”
他带着淡淡感叹的语气弄的江雨薇一阵哭笑不得,不由得自嘲的开口:“三爷,奴婢还真是感谢您能如此诚恳的跟奴婢说这个……你现在告诉我这个,是不是想告诉我,现在我火的够久了,你也该收回我这条小命了?”
“薇薇……”木尧年唤她,声音轻轻柔柔如此刻最撩人的清风一般:“本王告诉你这些,是不想再隐瞒你,以后也不会再隐瞒了,既然我始终都狠不下心来,那就索性要你做我唯一的弱点好了,以后,不论心里在想什么事情,我都会告诉你,嗯?”
江雨薇窒了窒。
木尧年漂亮的桃花眼闪过一丝失望:“薇薇,你不相信我?还是……你对我已经没感觉了?”
你对我已经没感觉了?
江雨薇默然。
“三爷,奴婢貌似没有说过奴婢喜欢你吧?”她裂开嘴巴,假笑一声:“而且奴婢现在不想谈论男女的感情,等助你登上皇位之后再说吧……”
木尧年还想说什么,被她伸手阻止。
“奴婢现在,其实有一件事情更为好奇,借着三爷您刚刚说的话,奴婢如果问的话,您一定会告诉奴婢的,对不对?”
木尧年点头:“你说!”
江雨薇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光,然后‘啪’的一下把茶杯放回石桌上:“奴婢听说,三爷曾经跟一户姓徐的官员闹过矛盾?”
她状似漫不经心的说着,眼睛却一直在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丝细微反应,她多么希望能在他脸上看到茫然的神色,没想到……却发现他身形猛地一僵,就连捏在指尖的白瓷杯都被硬生生的捏碎!!!
她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散落在石桌上的碎瓷片,他明明连走都费力气,刚刚……竟然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一个茶杯捏碎!!!
“这件事情,是谁告诉你的?”他像是没察觉到她的怀疑,一双幽深的黑眸泛着冷冷的光:“拓人?还是清真?”
“谁告诉我的很重要吗?还是你觉得,谁告诉我会影响你说这件事情的经过?”她双手渐渐握在一起,眯眼看着他:“三爷,你刚刚说,以后什么事情都不会在隐瞒我,那句话现在还有效吗?”
木尧年轻咳一声,而后缓缓站起身来:“外面风有些大,我们还是会寝房里说吧……”
江雨薇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视线逐渐变得冰冷:“木尧年,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什么意思?”他眯眼,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的身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虚弱,对不对?”她缓缓站起身来,与他隔着石桌站着对视:“我甚至在怀疑,你两次在我面前吐血都是假的!!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本身的艺术就精湛了得,但是现在喝的药,却是由皇宫里的御医帮你配的吧?为什么你不自己配制?是身体太虚弱了不能自己配制,还是……”
她冷笑了下,声音陡然拔高:“你故意不配制?你故意让自己在我面前表现的那样虚弱?”
木尧年薄唇紧抿,幽暗冰冷的视线看在她眼底,冰一样的寒冷,因为太过熟悉他眼神所传递的消息了,因为太过熟悉了,心才会冷下来。
他……动了杀意!!!他想要杀了她!!!
这个攻于心计的男人呵,有一次把她当做宠物一样耍的团团转!!!
“木尧年,你这样装柔弱,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整日足不出户的,想要蒙骗的,应该不止木清真木拓人吧?你这么老谋深算的,又那么清楚自己在皇宫中的地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恐怕……你这么做的目的,是想……”
“够了,别再说了……”木尧年忽然轻声开口。
声音极轻极轻,却带着浓浓的寒衣,他在威胁她,这句‘够了,别再说了’后面,应该还有一句没有说完……再说我会杀了你!!!
江雨薇叹口气,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她也不想再说了,是她想太多了,以为现在的他处境太过艰难,以为他需要她,才会傻傻的再跑回来帮忙跑动跑向,没曾想,此刻病态尽显的他才是最恐怖的时候!!
一个男人,如果懂得利用自己的长相与柔情骗取一个女人的全心新人,然后把她们一一利用遍,到最后连渣都不剩,那他必然已经成精了!
那她还在担心什么?哈,自作多情!!!
“既然三爷现在的身子好很多了,那么应该可以自己回寝楼吧?奴婢还想在这里多坐一会儿……”
既然话已经挑明了说,他们各自心中必定都有各自的思量,她说这话,摊开来就是,如果他肯放她一条生路,就放了她,如果不放,那么他现在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就算想逃也逃不掉,贸贸然撒开脚丫子开跑,说不定会更加刺激他,死的更快也说不定,索性就这么摊开了讲,要么,杀了她,要么,放了她!
木尧年沉思良久,把身上挂着的玉佩扯下来递到桌上:“把它当了,拿着银子离开内城,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江雨薇敛眉看着桌面上那块幽绿通透的玉佩,又看着玉佩旁边那只盈白修长的手,心里一阵冷笑。
“算了,三爷还是自个儿拿着花吧,奴婢有手有脚的,饿不死自己!”
说完,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块玉佩的潇洒离开。
“薇薇——”木尧年忽然叫她。
她站住,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他:“三爷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木尧年一袭纯白色的长袍,一头柔滑的青丝随着微风轻轻荡漾,说不出的风情万种,他看着她,久久的……
“记得,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的相信男人……”
江雨薇喉咙莫名的哽咽了一下:“知……道了,谢谢三爷的提醒!”
转身,不再有任何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