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绷着惨白的脸,冷然一嗤:“我还没打算和你死在一起。【无弹窗.】”
话音刚落,他忽然扯动了暗藏的机关,床板骤然收进去,不待姬妧反应过来,两个人顿时顺着滑道落下去。
耳边疾速划过猎猎的风声,暗道里漆黑一片,她不知身在何方,心却出奇的安稳,没有一丝惧意,脑袋里惟一清晰的意识是那萦绕不去的血腥气息。
“你还活着吗?”
黑暗里传来一句不太友善的询问,姬妧怔了怔,不由回过神来,顿时发现已经停下来了。
“我没事,你在哪儿?”
她伸出手指在黑暗里胡乱摸了几下,手倏地被抓住,对方虚弱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奈。
“我在这儿。”
姬妧连忙挪过去,试图去摸他后背上的那支箭,不料被对方给阻止了。
“你想做什么?”
“你的伤——”
姬妧急忙追问道,他越是遮掩,她就越觉得情况十分严重。
黑风只能用右手可以活动,招架不住她两只手的不依不饶,不由微怒,抱怨了一句:“你是女人,不要一直在男人身上乱摸。”
姬妧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你,你是害羞了吗?”
黑风十分恼火,辩解道:“你不要胡说,快去把石墙上的灯引燃!”
姬妧撇了撇嘴角,实在不能理解他这股怒气从何而来,只好忍着腰间的撕裂痛感勉强支撑着,听从他的安排在黑暗里慢慢摸到一边的墙壁然后顺着它爬起来。
“灯在哪里啊?”
姬妧在墙上胡乱摸了一会儿,压根没摸到任何东西。
“你尽量往上面摸摸看。”
黑风的声音微微不平,听上去是在拼命喘息,姬妧的心不由提上来,这暗道里的血腥气息越来越浓重了!
他肯定伤得不轻,不然凭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大可自己亲自动手,又何必要吩咐闪到腰的她来呢?
“这个山寨里怎么会有暗室?难道你就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吗?”
姬妧继续在墙壁上摸索,心里却忐忑不安,有意无意的和他搭着话,生怕这暗室里突然安静下来,那样会让她觉得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你以为我会像你这么笨?这条暗道从黑风寨建起来的时候就开始修了,我大仇未报,自然要为自己留条后路,怎么可能轻易死去?”
黑风说了一长串话,似乎是洞悉她的心思,声音缓慢而绵长,一点也不急躁,但终究耗费了心神,话音未落,他就猛咳起来。
姬妧听到大仇未报四个字,不禁沉默了,只有泪水在黑暗里无声滑落下来。
清初啊清初,这辈子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父母兄弟的血海深仇,母皇对官家的怨恨报复,甚至是想要隐瞒对我的歉疚补偿,明明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老天爷要让你承担所有的责任?
清初,这辈子你可曾有真正善待过自己?
半晌没有回应,黑风虚弱的声音透出一丝狐疑,“你怎么了?”
姬妧连忙吸了吸鼻子,故意转移话题道:“根本就找不到,你这条暗道设计得真烂!”
“你——”
气不打一处来,黑风的声音听上去咬牙切齿,可又无可奈何。
下一秒,眼前倏地一亮,微弱的火光在暗室里渐渐晕开,渗透层层黑暗。
姬妧不由笑了,借着细微的光芒又找到其他的壁灯,这些墙壁上的石灯十分神奇,她一碰到就仿若触动某种机关,石罩顿时缩进墙壁内,而火光也在一瞬间点燃。
四盏壁灯全部点燃,映照出一间小小的石室。
做完这些事情后,她终于支撑不住,几乎瘫软滑坐在地面上,然后腰部承受不住整个人完全仰面倒下去。
两条腿止不住的颤抖,姬妧刚吁了一口气,一撇头看到地上的血迹,心里一咯噔,心脏就像被手掌狠狠揪住,脸上不由露出痛苦的神色。
好多血——
下一秒,她猛地抬起头来,惊愕地瞪着那个强撑的男人。
“清初,你流了好多血。这里有没有可以止血的东西,继续耽误下去你会死的。”
黑风循着她焦急的声音看过来,“这是一条逃生的密道,走出去就是后山的树林。”
言下之意,这里除了冷冰冰的石头,什么东西也没有。
姬妧一咬牙,不肯就此死心,“或许树林里会有止血的草药,我们赶快出去。”
黑风指了指某一盏石灯,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你移动那盏石灯,然后顺着出现的石门一直走,就可以离开了。”
末了,他又添上了一句:“你走了,就不必再回来了。”
姬妧瞪着他,双眼红润,心里除了恨,说不出话来。
没错,她恨他。
从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个时候更加痛恨,恨他的执拗,恨他,半点也不懂她的心。
“我不会走的,”姬妧冷冰冰地说,“你不想和我死在一起,我偏不让你如愿。”
说着,她翻身朝他这边爬过来,对方想要扼住她的手腕吓唬她,可惜失血过多,已经没有什么力气。
她轻轻一甩就挣开了,然后伸手握住他背后的那支箭,黑风闷哼了一声,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姬妧心狠狠揪住,咬着牙,紧紧握住那支箭,这个血口不堵住,清初迟早会因为鲜血流尽而亡。
“既然你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是生是死,那我们就赌一把。”
尾音未落,她倏地收手,箭头带着血肉外翻出来,一瞬间滚烫的热血喷溅在她的脸上,黑风经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锐利痛楚,一声痛吟倒在地上。
姬妧扯掉自己腰上缠好的纱带,动作迅速地压在对方流血的伤口上。
纱带上沾有药渣,姬妧因为涂药闻过那气味,发现膏药是用烈酒调和的草药。
她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只希望这残留的酒糟能够起到一点点作用。
血很快就渗透了纱带,随着她的眼泪不断浸湿着对方的衣襟。
“求求你,不要死..”
她就这样紧紧按住他的伤口,一遍遍不停的乞求,而躺在地上的人双眼紧闭,已经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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