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澄睁开眼时,发觉自己又进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屋子不大,纯木所构。四面无窗,却有习习微风混着原木的清香轻柔拂入,沁人心脾。环顾四周,凳子上坐着数只草精,正瞪大双眼看向自己。
“嘶!”慕云澄倒抽一口凉气,忙将拄在床沿上的手抬开。那伤口经他一压顿时破裂,鲜红的血在白布上层层晕开,似花般绽放。
“你叫什么名字?”竟是那群草精率先开口问道。
慕云澄出于礼貌,合掌向前微微一推,礼貌答道:“慕云澄,云州慕家子弟。”
“哦?可是那四世剑圣,龙翔慕府!”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草精突然站起,不可思议的看向慕云澄反问道。
慕云澄双眉一展,轻轻点头:“正是。”
“对了,我知道你!你就是夜袭坚山,打败血煞尸王,连金豪与天星公都惧你三分的王朝云中侯,慕云澄!”几只草精中较为年轻的那一只突然站起,看向慕云澄的眼中满是惊羡之色。
他所说的这些都是近几日被人疯传出来的消息,在年轻人之间更是津津乐道。
慕云澄闻言双眼渐渐低垂下去,神色也较为失落,就见他撇了撇嘴角,摇头道:“这些都只是传言,真实并非如此,而且这中间不只有我一人的功劳。可能是王朝在如此的危难关头,需要一个“我”这样的人以英雄的姿态出现,所以这才刻意夸大了这些吧!其实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普通的大荒子民。”
“你很棒,你与我见过的其他大侠都不一样,他们都不及你真实。看来我们大家没有救错人。”那年长的草精冲着慕云澄不住点头,表情十分欣慰。
“对了,我还要谢谢大家将我从地牢中救出。”慕云澄说罢起身下地,冲众草精行跪拜之礼以表谢意。
草精们见状忙将慕云澄扶起,与他在床侧坐下,随即又有疑惑道:“慕少侠年轻有为且身怀绝技,他们是怎么抓到你的,又怎会如此残忍的对待你?”慕云澄知道他口中的他们应该是指草帝,而不是星海教。
“草帝与星海教勾结,意图投靠魔族。且宁王又被他们挟持,我是为保护宁王这才落入到他们手中。”慕云澄一想到这些,身上的伤口又隐隐作痛,不知道现在的弈月与宁王究竟是生是死。
“这该死的草无边,他竟然做出这等断子绝孙的事来!”那年长草精破口大骂,却见旁边一个戴着粉色面具的弱小草精,声音轻柔劝道:“大长老,您别生气了,您的伤……”
“我的伤不要紧,公主,我这一次虽然没能救出草帝,但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放过草无边这个败类。咳咳……”他说到激动处,重重的咳嗽起来。
听完他们的对话,慕云澄脑中有些混乱,草无垠不就是大荒草帝吗?怎么又多出一个草帝?而且他们分明称草无垠为草无边,这又是为何?
看出慕云澄的疑惑,身旁的那个年轻草精忙为他解释道:“大荒草帝确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草无垠。而这个草无边是草无垠的孪生弟弟,他囚禁了草无垠,并冒充草无垠的身份当起了大荒草帝。这件事只有草葵葵公主、草又发、草又生、草又长三位长老知道。其他人至今还都被他蒙在鼓里。而草又生则投靠了草无边,并帮助草无边想要暗中除掉我们。我们这些年也是一直辗转多地,最近才勉强拉起些人,打算起来反对这个冒充草帝的草无边。”
“原来如此……那这两位不就是?”慕云澄看向身侧的那两只草精,已经清楚了大半。
“这位就是草葵葵公主,草帝唯一的女儿。而她身边这位是草族的大长老,草又长。”那名草精将二人介绍给慕云澄后,也不忘为慕云澄介绍自己:“我是公主殿下的贴身护卫,我叫草茫茫。”
慕云澄听完会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朝他们问道:“那你们接下来的打算是?”
“当然是继续营救草帝啊!”草茫茫当即答道。
慕云澄听罢眼中闪过光芒,亦是同样干脆道:“好,咱们一起去!正好宁王与我的好朋友现如今也在他们的手里。”可说完他又觉有些不妥,双眉微皱,略显迟疑道:“可如今草族与星海教联手,王朝军在九新山岂不是腹背受敌……”
听出慕云澄的焦虑所在,草又长连忙摆手道:“大侠多虑了,以草无边的性格决计不会这么快便出动部队进攻九新山。即使他真的下定决心与王朝开战也不要紧,我听说雷鸣崖的木族已经答应为王朝军构筑后方防线,那也就是说木族也会加入到这场战斗中来。而且王朝九新山大营里又有那么多的高手,足可以保证大营无碍。”
“是的,如今重中之重是救出宁王与草帝,九新山那边我会派人去通知他们小心的。”草茫茫亦是连连点头十分赞同草又长的说法。
慕云澄听完二人所说的话,当心也宽了一半的心,遂答应他们道:“既如此,咱们该早做计划,毕竟宁王与草帝的身份特殊,干系重大。”
众人听罢无不点头,就见草又长对草茫茫吩咐道:“你且去重新组织人手打探草帝与宁王关押的地点,这次务必要得到准确的讯息,不可再有失误。”
慕云澄听见忙又补充道:“还有我的另一个朋友劳烦大家帮忙打探一下情况,他叫莫弈月。”
草茫茫点了点头,随即走出房间。
“大侠你也好好休息,一旦有消息我们就会来通知你的。”草葵葵眨着眼睛,声音有些害羞。
一众草精随后退出房间,独留慕云澄自己坐在床上。
就见他松了松肩膀,想要卸去这一身的疲惫。
既然老天还留我一命,那我所受的伤害就一定会向你们讨还!
天星公、金豪、草无边……这次绝不饶恕你们!
想毕,他又转目看向门外,有嬉闹的声音此起彼伏,渐进渐远。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屋外,今日的阳光异常灿烂刺眼,慕云澄忙用手遮挡在额前,就见有草族少年在门前奔跑,追逐,打闹。漫山遍野的三叶草开得正盛,有微风吹拂脸颊,不经意间搅弄了一池碧水。唯见这群草族少年跑进草丛中躲藏起来,又一阵笑闹着跳起来,朝着前方拐着弯跑了,直至那山坡下面,便再不见踪迹了。
这一瞬间竟使慕云澄幻想到少时的自己,浅草、青池、纸筝……那时的自己无忧无虑,只是玩耍开心就好了。
而如今,自己竟也不知不觉的走上了守护者的这条路。
天意莫测,造化弄人。
慕云澄眯起双眼,摇首苦笑。
这便是所谓的责任吧。
“既然选择了成长,有些责任就不能推卸。”
弈月……
但愿你和宁王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