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睡了十二个小时的左米又满血复活。
好睡眠带来好心情,在宽大的床上恣意舒展一下还有些酸痛的四肢,左米采用一个高难度鲤鱼打挺的动作起了床。
想想今天不用上班别人却在奔波忙碌,左米觉得世界真美好!她决定泡个澡做些好吃的带去慰劳江荷,可怜的娃都没个假期。
放水的时候她想起来隔壁还住着个对她怀恨在心的洛日笙。难得她今天情绪高昂积极向上,就趁今天去找他道个歉。
当年的事不管谁对谁错毕竟最后做出分手决定的是她,既然有些事她决定烂在心里,就大度些让它都过去吧。
说做就做,古语不是说“一日之际在于晨”嘛,那就现在吧!左米对着镜子用手胡乱顺了顺自己的短发,扯出个甜美笑容拉开房门走到隔壁。
唐馨能在洛日笙身边这么多年足以证明她的韧性和耐力。尽管昨晚被洛日笙赶下床的打击让她难堪沮丧,可是这点困难要是能让她退缩她也没法坚持这么多年。
早上天还没亮唐馨就起床,给洛日笙煮了小米粥又包了几个虾仁汤包。在国外呆了五年的洛日笙还是中国胃偏爱中餐。
做完饭唐馨特地换了套家常的休闲服,头发也只是松散的挽在一侧。
现在的她早就不是当初青涩的小女孩,明白女人的精致妆容固然可以吸引男人的目光,但偶尔的居家小女人姿态更让人觉得亲近。
至于上班的套装,放在车上就好,反正洛日笙的车还停在酒吧那边,吃完早饭刚好可以一起上班。
兴冲冲的唐馨拎着精心准备的早餐敲开洛日笙房门的时候,洛日笙也是宿醉刚醒。他有些嫌弃的闻闻自己身上还浓烈的酒气,迈步进了洗手间。
刚洗好澡就听见门铃声,他裹上浴袍发梢还滴着水的开了门。
门外站的唐馨让洛日笙有些头疼,不是因为醉酒,而是想起了昨晚。唐馨的表白越来越**裸,还带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洛日笙觉得该找个时间把话挑明说开。
他真的没有感情可以给她,别再做无谓的努力。
唐馨对着来开门的洛日笙嫣然一笑。刚洗过澡发丝绫乱的洛日笙有种落拓的性感,让她心跳加速。
认识十多的男人到今天仍能给她怦然心动的感觉,让她怎能放弃!
深吸了口气,似乎闻到了洛日笙身上传来的沐浴露清洗味道,唐馨笑的更加灿烂。
她举了举手中的袋子:“笙,我做了早餐给你。都是你喜欢吃的。”然后自顾自的从里面拿出砂锅和饭盒,驾轻就熟的走进厨房拿碗筷,边做边说:“笙,你的厨房什么都没有,改天咱们一起去买些吧。”
洛日笙看着从饭盒中夹出汤包的唐馨,伸手按住筷子:“唐馨,别忙了,坐下我们谈谈。”
唐馨笑容顿了一秒又迅速恢复:“有什么话吃完再说,要不就凉了。这可是我起早做的呢,你别辜负!”最后一句颇有些一语双关。
洛日笙没有收回手,刚要开口再说,门铃响起。
唐馨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活跃起来:“咦?你刚搬过来就有朋友啊!这么早不会是物业吧?”
洛日笙看了她一眼,放下手走到门边。
门外站的是左米。
看着打开门的洛日笙一副正在洗漱的样子,左米刚到嘴边的那句话就没出口。
她原来打的草稿是:洛日笙,不管当年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都过去了。今天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你也别再怨我。
被洛日笙的出水芙蓉造型打断了思路的左米想着自己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这样子好像显得不够郑重,要不要换个时间,至少等双方着装整齐?
正纠结着,听见洛日笙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笙,是谁呀?”然后一张左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闪了出来。
左米神情倏忽冷淡下来,连目光也变得遥远而幽暗,仿佛两泉深潭一般看不到底。
她转身走回自己家门,看都没看洛日笙一眼。
洛日笙在唐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心里一沉。
本来左米离开的时候他想伸手拉住她,但是左米那个表情让他回想起当初她决然分手的样子,人便僵在了原地。
唐馨跃过他的身旁走到门外,看着左米打开自家房门进去再关闭。
缓慢的转过身,一脸震惊的看向洛日笙,连一向轻柔的声音都拔高走了调:“这就是你莫名其妙搬家的理由?这就是你昨晚拒绝我的原因?”说完不可置信的摇摇头,哭着跑向电梯。
左米维持那个表情回了家,放下钥匙,走到沙发旁坐下,冷静而自然。
其实左米现在的心里才真正是惊涛骇浪,比和洛日笙重逢更震撼。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不堪的场景里那张对着镜头得意洋洋的笑脸和挑衅的目光。也记得那间咖啡店里对她软硬兼施的相反面孔。
她可以原谅洛日笙的身不由己,也愿意牺牲和成全,因为爱他。可是她不能原谅生生从她手里夺走幸福的侵略者,她不是救世主没有普度众生的慈悲。
原来他们还在一起啊!从打再见就始终只见洛日笙一人,左米还以为神明听见她恶毒的心声,让两个人早就一拍两散了呢!
看来神明也有打盹的时候,还真应了祸害遗千年。
左米坐在沙发上暗自运气,她家的门铃响了。
好心情一扫而空的左米沉着脸打开门,见外面站着已经换好衣服梳好头的洛日笙,气更盛:见我你要穿戴整齐,唐馨面前就能衣冠不整,到底亲疏有别!
洛日笙最怕见到左米这副神情。
唐馨走后洛日笙仔细回想一下,发现唐馨出现之前左米的样子还算正常甚至堪称良好,起码是搬过来之后见过最友善的。
唐馨出现左米瞬间就冷淡了,这是什么原因?到这个时候洛日笙可不敢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左米在吃醋。
律师的敏锐让他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什么。他想找左米给他解惑。
左米冷冷硬硬的看着他没说话,洛日笙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真想告诉左米,每次看见她这个神情都让他如坠冰窖刺骨寒凉。
可是现在这个不是重点,洛日笙对左米说:“告诉我当年分手的实情!”
余怒未消的左米冷冰冰的回答:“实情?如你那时所见,我变心爱上别人了。如此而已。”说完回手摔上门。
洛日笙想都没想伸手挡在门边,沉重的保险门狠狠的砸在四个手指上,拇指在外缘幸免于难。洛日笙的脸当时就白了,忍着没痛呼失声。
左米也被吓得不清,她没想到洛日笙用了这么个极端方式阻止。
看着瞬间破了皮血肉模糊的手指,一边斥责一边轻轻握住手掌查看:“洛日笙你疯了吗?会夹断的!”
左米小时候粗心,经常被家里的大黑木门夹伤手指,她知道那有多疼。
捧着洛日笙受伤的左手放在面前吹了吹,又凑近看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便抬头询问,“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伤到骨头就麻烦了!”
洛日笙的心被她目光中的关切安抚了,动了动手指,看得左米心惊胆战。然后洛日笙不在意的说:“就是擦破皮,用不着兴师动众去医院。”
左米还是心有余悸,再三看了看伤处,又扭头询问的看他。洛日笙有点无奈的再次给她确认:“真的没事!”
左米这才将信将疑的妥协:“那好吧,你进来我给你消毒上药。”
对于左米家中有常备急救药箱这个物件,洛日笙还是颇为惊奇的。左米不是个细心的女人,身体健康的她以前连感冒药都不准备的。
他忍不住看着药箱挖苦:“没想到多年不见你还变细心了!”
忙着查看药物的左米没听出他话里的讽意,随口答道:“这是给肉包准备的。小孩子跑跑跳跳经常受伤!”
洛日笙听着生气:感情今天能劳她裹伤,还是托了个小孩子的福!还是别的男人的孩子!
一时气起洛日笙起身要走。左米下意识抓住他右手臂,以为他生气是因为误解她话里的意思,是在暗示他好像不懂事的孩子。误会啊,我完全是没这个意思啊!
难得再看到洛日笙孩子气的一面,总比冷冰冰的冰块脸要好得多,左米便也配合的好声安慰:“你别动,先把伤口处理好,门多脏啊当心感染!”
洛日笙得了下来的台阶,也没再坚持。左米换到他的左边,找来毛巾垫在沙发上开始帮他处理伤口。
看着他受伤的手指,左米想起了那年冬天的化学实验室,试管炸裂的瞬间那只突然覆上她小手,代替她被碎片划伤的温暖掌心,不仅覆上了她的手也覆上了她的心。
相恋以后这双手更是无数次包裹着她的小手走过一季又一季,嫩树发芽到枯叶满地。她真的以为直到生命终了都会握着这双手!
可如今,这双手牵的,是别人了。
回忆让左米觉得委屈和难过,一滴泪顺着她垂下的睫毛滴落,砸在了那只手上。
仿佛被烫着了,那只手一哆嗦。
洛日笙感觉到那滴泪的温热,心里却涌起一阵悲凉:为什么你就看不见我心里的伤口比这更加千疮百孔!
他硬起心肠扭开头:“这算是鳄鱼的眼泪吗?明知道你的一句话会让我比这痛百倍千倍,还不是冲口就出!”
左米的手停了一下,继续包扎没说话。
剩下的过程两个人都沉默着。
包好以后洛日笙举到眼前看了看,没裹成粽子还算不错。
他想了想,再开口声音低沉诚恳:“左米,我只是想知道当初那么容易被你放弃的理由!我们在一起五年不是五天,我想我可以问你要一个交待,也让我知道输在了哪!”
左米张了张嘴,竟觉无言以对。
她心里有太多的话想对洛日笙说,她想说说当年的委屈选择的被迫决定的艰难和在机场看着他离开的痛彻心扉……
太多太多,多到让她无从谈起。
现在回头说还有意义吗?事实上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了,时光也走到他们分开的六年后。早回不去当初,也许还会让他失去更多。
左米的沉默让洛日笙的心一沉再沉,终究没入湖底。
他缓缓站起来,走向门边,完好的右手搭住门把的时候,停住:“既然到现在你还是不想告诉我缘由,那就永远都不要说了!其实我也只是找个理由让自己好受些,再充足的借口也抵不过不够爱的事实!左米,如果是我死都不会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