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风先是一怔,接着就在脸上尴尬的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本王并没有什么要说的。”
杜若心闻言,温婉的站起了身子来,她抚了抚有些起皱的裙角,随即走到欧阳皓宇的面前,柔声说道:“既然你们二人说完了,那现在轮到我说了。”
欧阳皓宇看见站在自己跟前的人儿,不由得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是知道的,杜若心想来不按照常理出牌,不知道这回她又要说什么了。
紧接着,杜若心小踱两步,走到陆子风面前,问道:“陆子风,我问你,暮王府的护卫情况如何。”
陆子风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是固若金汤。一千侍卫皆是能以一对五的素质,府内外还遍布暗卫无数。”
杜若心不意外的点点头,又回到欧阳皓宇的跟前,“你认为呢?欧阳公子?”
欧阳皓宇忍着想要逃跑的冲动,硬着头皮顶着杜若心锐利的目光,回答道:“确实防卫严密,无人能破。”
听到这个回答,杜若心将准备好的微笑轻轻绽放。若不是眼下这个情况特殊,也许欧阳皓宇就会轻易沉浸到杜若心醉人的微笑里头去。
“既然暮王府的护卫这么厉害,又训练有素,你竟然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逃人耳目到书房里头来给我下酣睡香?再在陆子风口中"固若金汤"的防卫之下,将奄奄一息的暮王府的主子带走。”说到这里,杜若心眼神飘向陆子风,又狠狠扫了一眼欧阳皓宇,顿了一顿。
她低头靠近欧阳皓宇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说说看,是你武功太高了,还是暮王府的"固若金汤"只是说说而已。”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陆子风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他转头有些同情的看了看欧阳皓宇,欧阳皓宇的眸子顿时放大,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不点的女子,头脑竟然如此聪慧好用。
陆子风也有些微微惊讶,他竟是不知,杜若心单从酣睡香燃尽的灰烬,就猜到了带走他之人就是欧阳皓宇。只是听了欧阳皓宇的叙述,就迅速的可以在他的话语中找出漏洞。
他不得不承认,之前是他小看了眼前的女子。他知道她聪明,却不知道她原来头脑清明甚至强过许多男子。他将目光移到杜若心依旧如包子一样嘟嘟的小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幻视,他竟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以为意的嘲讽。
欧阳皓宇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他支支吾吾,几次张口都最终放弃了发声。
杜若心抬起头,看着欧阳皓宇的神情,接着说道:“也许,石总管和月儿早就是你的人了,这样你才能正大光明的做着一切。要转移一个伤重的人,单凭你的一己之力,我想是不够的。”
她来回踱了步,终是转身回到了刚才的椅子上坐下,她眯着眼睛看着依旧不知如何开口的欧阳皓宇,“所以,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我一个。你们,都在把我当戏子一般,看我唱戏?”
杜若心狠狠的将后面几个字咬在齿间,欧阳皓宇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他无法反驳,因为杜若心说的全对。
欧阳皓宇有些慌张的看向陆子风,求助的对他眨眨眼睛。
陆子风开口道:“这一切同本王无关,本王一直都是昏迷着。一醒来,便到了书房来找你。”
听到陆子风急忙跟自己撇清关系,欧阳皓宇急急叫道:“子风!”
陆子风充耳不闻,只盈盈曼曼的看向杜若心。
杜若心不言语,只冷哼一声,就将视线移到了窗外。
窗外的花开的更艳了。一窗之外,立着大树一棵,下倚着稚嫩鲜艳的花草,旁边露出一方大石,窗子的角落里还露出了一小片的蓝天。真是园林之美,以窗为画。
陆子风同欧阳皓宇一直以来,就是一丘之貉,她对他,也不再尽信。
单就这件事情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疑点,但是她不想再追问下去了。对于陆子风的示好,她也打算就这样接受。每个人都有自己保留的那块空间,别人不想她去触碰,她也懒得去刨根。
得到了陆子风一个条件的允诺,杜若心还是比较满意的。她还有两个条件抓在陆子风的手中,她不知道他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也许,这个条件将来,能够救她一命也难说。
但是,这件事情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眼前的二人。杜若心的左臂隐隐作疼,提醒着她为了给陆子风打掩护,而做出的蠢事。
她回头迎向陆子风的视线:“太后请我去参加寿宴。”
陆子风立刻会意:“若心给太后的寿礼,本王会安排石总管去办的。”
“那就多谢暮王爷了。”杜若心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陆子风摆了摆手,“何足挂齿。”
杜若心看了看欧阳皓宇,又垂眸沉思了片刻,“欧阳公子,我还有一个疑问。”
欧阳皓宇连忙回答:“何事?”
杜若心说道:“欧阳公子,不知你是如何得知的林淼去了南诏?”
欧阳皓宇终于吁了一口气,“本公子那日应了你的嘱托,离开了暮王府,就亲自去了竹园一趟,怎料依旧没见到林淼,问你院子里的元霜浅夏,谁知她二人竟都不知他的去向。本公子知道若心你忧心,就遣人画了一副林淼的画像,让我的贴身侍卫清尧去找探子询问,就得知他前日就早早的出了城,看路线,应该是往南诏的方向去了。”
杜若心回答:“有劳了。既然欧阳公子手下的人都那么会办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欧阳皓宇见终于有表现的机会了,忙道:“但说无妨。”
“可否请欧阳公子,派人沿路护林淼周全。”杜若心淡淡的吐出这一句话。
欧阳皓宇皱了皱眉头,“要本公子说,林淼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若是从山野出来的孩童,怎会有如此高的功夫,如此健全的心智,智慧的头脑,还能只身前往南诏?杜若心,你对他了解多少?竟然这么忧心于他?”
杜若心微微掀了掀嘴角,“难不成我又很了解你?或者陆子风?林淼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管不着。我只知道他对我好,我便要好好真心回报。更不说,此次林淼去往南诏,十之八九是为了我,我又怎么放他不顾?”
一句话,让欧阳皓宇哑然。就连坐在一旁不怎么说话,时而闭目养神的陆子风,也有些触动。
杜若心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遭遇了那么多,身边都是些不了解的人。若是处处防备,恐怕这辈子会过的很辛苦。她却很明确自己的想法,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不管那人是谁,是做什么的。
这也许就是,即使明知道他陆子风和欧阳皓宇对杜若心有许多隐瞒,杜若心却很容易就放过了他二人,并没有别扭的深究下去的原因吧。
“皓宇,派卓尧去吧。”陆子风开口道。
清尧和卓尧是跟随在欧阳皓宇身边的贴身侍卫,只受欧阳皓宇的指派,并且武艺高强,很难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欧阳皓宇点了点头,不在有疑异。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没什么事儿,我就回竹园去了。”边说着,杜若心右手扶住椅子,准备借力站起身来,她想了想,又说道:“陆子风,别忘你了答应我的银子,还有几十名护卫。”
陆子风见杜若心要离开,也不阻拦,听见她的这句话,郑重的点了点头,“稍晚些时候,本王便派人将其送到竹园去。现如今你还伤着,就让张大夫跟你一同回去吧。”
杜若心站起身来,摇摇头,对着陆子风俏皮一笑,“不必了,有了银子,我又何愁大夫。”
她走到书房的门边,叫了声,“月儿。”
就见月儿从暗处走了出来,有些心虚的不敢抬头正视杜若心的目光。她与陆石,算得上是欧阳皓宇的帮凶了,还一起瞒着杜若心,不告诉她陆子风的下落,这让她有些惶惶,她对着杜若心端正的行了个礼,“杜姑娘有何吩咐。”
杜若心好笑的看着诚惶诚恐的月儿,也不责骂,只是说道:“替我备好马车,我要回竹园。再让厨房里头准备多一些拿手好菜,用食盒装着,我要带回竹园慢慢享用。”
欧阳皓宇见此是一个大好的表现良机,当然不肯逞让:“不用备马车了,本公子的马车就停在外头。一会儿本公子亲自护送你回去。”
接着,不等杜若心或是月儿有所反应,他又道:“菜式也不必准备了,本公子一会儿派人去醉月楼,将他们家最好吃的芙蓉蒸鱼,秘制叫花鸡,藤椒老卤鸭,冰糖梨汁燕窝盅,红糖姜醋蹄膀肉,给你送过去。”
杜若心一听,食指大动,这几日光累着,流着血,还要记得省着口里的饭给陆子风吃,根本就没有机会好好吃上一顿。她也不肯推辞:“光这些菜色是不够道。”
欧阳皓宇送上一脸讨好的笑:“定会给你布上满满一桌的珍馐,包你满意。”
杜若心这才满意又故作傲娇的笑了起来,她看看还虚弱着的陆子风,便道:“这就送我回去吧,这几日在这破书房里,睡的我腰酸背疼的。我可不想再多待。”
欧阳皓宇担忧的看了一眼陆子风,“子风,派人去将陈大夫接回来吧,没有他,恐怕你的伤很难痊愈的。”
陆子风不忧反笑:“何需本王派人去接,林淼不是已经去了吗?”他看着杜若心,笑的好不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