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您现在正处在大家的舌尖上,若是这般骑马进城,恐怕又要落人口舌了。”浅夏有些不安的看着杜若心。
浅夏说的不无道理。
人们纷纷猜测,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暮王爷对她真是深情如斯,能等她三年吗?她还真是为广大人民群众的茶余饭后的娱乐生活做出了伟大的贡献。
杜若心想了想,今日她又凭空多出来一个义兄,替她为父母送葬。想必这个事情很快又要传到街头巷尾了,在这个风头上到千暮城中抛头露面,确实不是一个多么明智的想法。
浅夏又说道:“或者,小姐您写封信,让阿墨送去暮王府吧?”
杜若心揉了揉太阳穴,又摇了摇头,“不,都不必了。将拉车的马套上马鞍,再给我寻一套普通男子的素袍,我还是骑马进城。”
“正巧奴婢昨日让人从城里头买了几件新衣给大少爷备着,今日且先挑一件给小姐穿着吧。”浅夏知道她家小姐一旦做了决定,就只需要她们做下人的,无条件听从。
杜若心轻轻颔首,浅夏退出去准备了。
“你是何人,你可知道这里是暮王府,赶紧走。”暮王府门前的守卫皱折眉头不耐烦的挥手赶人。
眼前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穿着一身素色锦袍。袍子很显然是不属于他的,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个袍子实在是有些大了。
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倒是有几分的俊俏,圆圆的小脸上又带着些许跟他年纪不相称的成熟气息。他牵着一匹棕色的马儿步行到了暮王府的门口,上前便是要进府。
少年站在原地不动,对着守在门口的侍卫抱拳,“可否请这位大哥代为向暮王爷通传一声,就说城外有重要的来人求见。”
站在府门口一侧的一个侍卫,有些不屑的上下扫了少年一眼,“哼,还是从城外来的啊。你当暮王爷是谁?是什么人想见都能见到的吗?去去去,赶紧走。”
只见这名侍卫将佩刀架了起来,驱赶着少年往一旁去。
“哎哎哎,大哥,行个方便,就帮忙通传一声,若是暮王爷不见,我走便是了。”少年笑的一脸谄媚,从怀里掏出几颗碎银子,顺势塞到了这名侍卫的手中。
侍卫低头一看,顿时耳根子一红,动了几分怒气。他用力将手中的碎银掷到了地上,碎银在地上弹跳了两下,就安静的躺在了少年的脚下。
侍卫又伸手用力一推少年的肩膀,径直将少年推倒在地,只见寒光一闪,佩刀的刀尖抵在了少年的颈处,“你想干嘛?你想干嘛?赶紧滚!暮王府门口如何容得你这般撒野?再不走,仔细你的小命!”
少年见此场景,一把抓了脚边的碎银子塞回了袖中。不要就说不要嘛,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丢在地上,真是太糟蹋钱了。
还好暮王府所处的街道并不是什么嘈杂的闹市,这一带都是官亲的府邸所在,路上更是几乎没有行人。倒是还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形。
少年不满的嘟囔着,“走就走,这么凶干嘛?”。边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背过手去拍了拍背后的灰尘。走到了马儿的身边,握紧了缰绳,他又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那个侍卫,随便将白银丢在地上,哼,太狂妄了!随即他便牵了马往方才来的方向走去。
这个少年正是扮作男装的杜若心。
她本还在庆幸,还好那日清晨,追影带着她从暮王府回竹园的路上,她用心记了路。今日才让她顺利的来到了暮王府。
可是,让她万没料想到的是,一向心思缜密的她,临出门之时,竟然忘了拿能让她进暮王府的腰牌。身边更没有一个能证明她身份的物件。这让她根本无法进入暮王府见到陆子风。阿墨也被她丢在了竹园没带在身边,如此,更是连个能报信的人都没有。
果然是最近日子过的有些悠哉了。头脑都没有从前那么灵光了。
眼下她是独自一人骑马出门,身边也没人能回竹园替她取腰牌。
唉,牵着马上哪去呢?陆子风这个时候在不在府中呢?是不是应该在他的王府门口等一等,他若是不在王府中,总要回府的吧?他若是人在王府中,总是要出府的吧?杜若心默默在心中盘算着,左右不能白跑了一趟,有些事情,早些和陆子风说清楚比较好。
“启禀王爷。”一个暗色的影子在暮王府的大书房门口,抱拳低头向里头的人禀告着。
“进来,说。”陆子风坐在书桌后头,书桌上摆着一些黑色封面像折子一类的东西,而他手中正翻着其中一本,仔细的看着。
暗色的影子飘然落进了书房,落到了书桌前,“启禀王爷,属下方才看见门口有个少年要求见您,少年的身形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杜姑娘。”
陆子风拾起一支毛笔,将笔尖沾了沾砚台中已经调好的朱砂,抬手在折子上写下了几行字。
暗色的影子半跪在书桌前,忽然觉得手心后背都已经汗湿了。主子怎么不说话?他是不是管了什么不该管的闲事?他可不可以默默的退下,当作什么都没说过?
须臾,陆子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随手将折子丢在了一旁。这才抬眼看了看下面半跪着的人。
“还有事?”陆子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清。
暗色的影子怔了一下,匆匆行了个礼,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陆子风随手拿起了另一本折子,却迟迟没有打开。只看着封面发了片刻的呆,嘴角无意识的上扬了几分。
杜若心牵着马儿停在了不远处街道的拐角处,据她的观察。她身后的围墙后头,应该还是在暮王府的地界范围之内。而这个拐角虽然比较隐蔽,不容易被暮王府门口那几个尽职尽责的侍卫察觉;只消费些力气,又能在这个位置听到暮王府门口的动静,观察到进出暮王府的车马行人。
杜若心将马儿的缰绳绑在了一棵角落的树上。她靠在拐角处的围墙上,时不时的伸头往外头探一探,看看王府门口的动静。
还好今天的太阳不大。春天的太阳照在人多身上暖洋洋的,又让人懒洋洋的。
杜若心眯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阳光,打了个哈欠。
她尝试着调动身体中的让她有些陌生而又熟悉的真气,却每每在真气将要沉入丹田之时,又散回到了体内四周。她有些恼怒,若是此刻她的内力恢复,她便可以发动轻功直接飞进暮王府,哪还需要在这墙角里强忍着瞌睡,等着陆子风?她一定要想办法恢复内力,杜若心暗自咬牙。
她忽然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围墙,又抬头目测了一下高度。围墙不太高,爬进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杜若心站在拐角,又等了片刻。她不时看看暮王府门口的动静,不时抬头看着围墙皱眉。
最后她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当下的时辰,最终一咬唇,下定决心,“呼,不等了。”
左右她小时候也不是没爬过墙,自己现在的身体虽然没有了内力,武功招式还是有的。她伸左手揉了揉右手的手臂,呼,还好是个从小练武的身体,肌肉还挺紧实,应该是有劲的。
她从腰间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这就是那日陆子风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她是断不能让这把匕首再有机会爬上她的脖子危害她的性命,放在自己手中还是比较安全的。她看着手中的匕首,不自觉的扭了扭脖子,脖子上的口子虽然已经愈合也过了陈大夫的玉软膏,不知道疤痕退了没有。
她攀出一只手掌,在青砖铺搭的围墙上左右摸索了一会儿。又用手中的匕首试着在墙体上扎了两下。
匕首虽然小而精致,却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家伙。她只是随便拿着匕首使了几分力道在围墙上扎了两下,匕首就有三分之一没入了墙体。
她沿着围墙稍微走了几步,使劲抬头看围墙里头的事物。心想着上墙容易下墙难,千万不要落在个坑角里头让她吃个闷头大亏。
“就这里把。”杜若心选好了地方,抬手一把将匕首深刺入墙体中,脚蹬了一下地面,另一只手扒着墙面上的微微凸起,将身体往上送。
比想象中轻松不少,这幅身体除去眼下里子差了一点,面子还是不错的。杜若心心中暗喜,不一会儿她就已经快到爬到围墙顶端了。还好这是个暗角,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刚想到这里,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听声音就知道有不少的人。杜若心不知道来人会不会看见她,毕竟青天白日的,一个身子吊在围墙上,还是很惹人注意的。
她加快了手脚攀爬的速度,可是。
“小姐,您快看,那里有个人要翻墙进暮王府。”一个小丫头的声音惊叫道。
杜若心暗道不好,这大白天的,正在爬墙进暮王府的人,除了她恐怕没有第二个。她睁大眼睛,一咬牙,迅速的将手中的匕首插到靠近围墙顶端的地方,想要一下借力翻墙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