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月光下的生日晚会
就算是生日,安念也还在为她的草药操劳着。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月光下,她把在草原上采到的草药标本,都细心地装在瓶子里,并且一个个贴上标签。标签上记着她所观察到的草药的大致药性与用途。
安灵看着妹妹忙碌的身影,说:”安念,下次等我们回咕噜国了,你应该就可以开始做一个正式的药农了。你已经对好多草药都有相当多的经验了。”
“尽管我会很穷?”
“是的,尽管你会很穷。你还记得船上的诗人写的诗句吗:
落下去的地方传说就是黄金山谷,
淘金人却没有回来
沉重的财富把水手的帆船压沉了
祖母悲伤地走进坟墓……”
“我不记得了,你却还记得这样清楚。”安念朝姐姐调皮地挤眼睛。
安灵的脸红了,她沉吟一会儿,又说:“如果财富并不能够给自己和周围的人带来快乐,那又有什么意思呢,你说是不是?”
“那你也会做一个作家吗,安灵?”
“我想我也会的。”
“我们都会很穷。”
“那就让我们穷好了。我们将是世界上最快乐的穷人。”
“让我们好好庆祝一下我们的贫穷和快乐吧。”安念的脸在月色下焕发出兴奋的光芒。“来,我吹笛子你跳舞,安灵,让我们尽情地欢乐一个晚上!”
安念闭着眼睛,开始轻轻地奏起她的笛子。她先吹了祝你生日快乐,安灵在一旁一边笑一边唱着。安念又吹了一些简单的曲调,她甚至吹了那首OLE歌:
嘿,
加油,加油
我们全加油,
你加油,我也加油
我们天天加油。
嘿!
她吹的时候,姐姐就夸张地“嘿!”一声。两个人的脑海里都浮现起在国都里看到的那震撼人心的球赛,都情不自禁地咯咯笑起来。皎洁的月亮彷佛也感染了她们的快乐,充满甜蜜地微笑着。
然后,安念又吹起了那首她哼惯了的歌:
大海大海流呀流,
流到西流到东
流入母亲的怀抱中。
小鸟小鸟飞呀飞,
飞到西飞到东
飞入自由的天空中。
雪花雪花飘呀飘,
飘到西飘到东
飘入永恒的宇宙中。
……
安灵聚精会神聆听着,她觉得妹妹的笛子从来没有吹得像这天晚上这么悠扬过。安念吹得有些累了,她静下来,轻锁着眉头,侧着头,似乎还在回想她除此以外还会什么别的曲子。一阵轻风吹过来,她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她的耳朵里似乎听到一支她从来没有学过的曲子。她凝神思忖了一会,然后,轻轻吹了起来。
大山将安念的笛声用回声送了过来,她低头倾听了一下,暗暗吃了一惊,这支曲子是从哪里来的呢?她记得她好像在很久很久前听过它的,也许还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也许她的父母曾经吹过?可是,为什么她现在突然想起来了呢?她并不是个记忆力绝好的人,她也几乎从来没有刻意去背过任何曲谱,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她会想到这首曲,且吹得这样灵巧自如摄人心魂。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潜意识了。我们曾经学习过、经历过的东西,在某个时刻和环境里,会得以重现。”她这样一边吹一边想。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彷佛还沉浸在空气中那依然荡漾着的梦一样的回声中。然后,她又继续吹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忘情地吹笛子,彷佛她在用她的整个灵魂吹。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断断续续跟她的头疼做斗争,她的头其实现在还在隐隐疼着,但她决心选择忽略它。她已经在乎它很久了,她忽然厌烦起它对她的束缚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有选择的。”她忆起智者的话。是的,她现在就决定选择自由,不受头疼的束缚。
她放开了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房子里很久了的蜜蜂突然飞了出来,它终于得到自由了,它飞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花的海洋里。原来在那个琐碎的世界里,还隐藏着这样一个瑰丽的地方吗?它沉醉在这个新的世界里,它再也不要回到原来束缚它的地方去了。它不会那么傻傻地跑回去。这个奇异的世界狂热地吸引了它。它忘情地拍着翅膀飞翔,尽情地吸吮着花香,也疯狂地酿蜜。这是怎么回事?它不能停下来,也不想停下来。它怕这只是一个幻景,或者只是一个它的梦想。梦一醒,所有的一切都会像雾一样地飘散了。可是,在这个梦还没有破坏之前,它要尽情地享受它。它要尽情地酿蜜。它也要别人如饮琼浆玉露一样地喝着它酿造的蜜。它一边酿蜜一边啜饮着自己的芬芳,它还未饮毕,心就已先醉了。它以前的忧虑、担心、烦恼和种种痛苦,跟它现在所享受的幸福相比起来,它觉得是不值一提的,甚至是引人发笑的了。
安灵觉得妹妹的笛子好像变成了一支魔笛,它将她带入了一个她以前从来没有去过的境界里。妹妹吹了一支很奇怪的曲子,她一遍又一遍吹着,安灵担保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过它,可是,妹妹在哪里学的呢?她奇怪着。她觉得那曲调好像摸着她的灵魂了。它忽而悲凉,忽而温馨,忽而沉重,忽而轻松,忽而让她潸然泪下,忽然又让她露出喜悦的微笑。她的脚开始控制不住地跟着笛子的旋律轻轻拍打起来,渐渐地,她看到她的整个身体开始旋转起来。妹妹吹得越来越欢快,她则旋转得越来越欢快。
她的动作起先是有些笨拙的,但她并不在意。“我选择丢掉我的枷锁,我选择丢掉我的枷锁。”她一边舞,一边轻轻向自己喊着。不知什么时候,她发现她沉重的步伐变得轻快灵活起来了,她的僵硬的身体也变得柔韧优美起来。她舞动着双手,她扭摆着身体,她越是无拘无束地舒展着她的身体,它则变得越来越敏捷协调,渐渐地,她跳得那样轻松大方、游刃有余,她觉得她的身体几乎像是蜻蜓点水一样毫不费力了。
安灵觉得自己好像被带进了一个祥和宁静的境界里,那里充满了轻松和安全,她再也没有必要担负着不必要的负担了。她也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只要去掉了束缚她的枷锁,她的身体可以跟她的灵魂一样自由,它飞起来了,轻松优雅得有如蓝天下的一只鹰一样。火光照着她微微发光的流汗的脸颊,她也顾不上去擦一擦了。她像妹妹一样微闭着眼,任凭她旋转不停的娇美身躯在闪闪的火光旁投下一个又一个跳动不停的神秘的影子。
当笛声终于停止,舞蹈也戛然而止的时候,两个女孩瘫坐在地上,会心地相互一笑。她们的脸上充满了疲惫,但也充满了一种瞬间长大了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