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我和杨霄迎着金黄的曙光准备去教室时,才发现迷路了。迷路的原因是教室太多,我们不知道该进哪一个。
正在踌躇之际,黄涛不耐烦道:“我说你俩到底咋了,马上上课了,还磨磨蹭蹭的?”
我不好意思道:“我们不知道自己该进哪个班。”
黄涛无语道:“我真服了你们,昨天来的时候没去宣传栏看分班的情况?”
我恍然大悟道:“糟了,昨天围着那么多人原来都是在看分班情况,我还以为他们还在看成绩呢!”
黄涛没好气道:“你们还不快去看看,上课铃响了,我得进教室了。”
我和杨霄在一阵催命似的铃声中飞快地跑向宣传栏,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我俩的分班情况——我在高一(五)班,他在高一(三)班。
当我面红耳赤地跑到教室门口时,发现教室里已齐整整地坐满了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姐姐正在讲台上悦耳地维持着班级纪律。
她扭过头看到站在门口一脸惶惑的我,微笑着点了下头,示意我进来。我正焦虑不安地四处瞟,看哪里还有空位,突然听到有人在小声地叫我的名字。我顺着声音的源头抬头望去,看到黄涛正一脸得意地召唤我。
我和黄涛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黄涛小声地发牢骚道:“妈的,来晚了,只剩下这两个破位子!”
我气喘吁吁,心神未定,没有搭理他,正襟危坐地听那位大姐姐讲话。她看上去二十来岁的样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杏脸桃腮,光泽照人,穿着清爽,举止优雅,一看就是气质型美女,看着就舒服。
从她的动人悦耳的自我介绍中,我知道她叫夏雨,刚从一所师范大学毕业,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她也是高县人,毕业后就往自己的家乡考,没想到实力加运气,竟然幸运地进入了这所门槛很高的全国重点高中任教,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毫无教学经验的小丫头还被委以重任,当上了我们班的班主任。
夏雨最后谦虚而又深情地表白道:“同学们,我比你们也大不了几岁,上课时我是你们的老师,下课后我们就是朋友,你们高兴了叫我一声姐姐也行。我希望能和同学们一起走过高中这三年,能看着你们一点一滴地进步,最后走进自己理想的大学,这就是我的梦想!”
同学们拼命地鼓掌,看来十分喜欢这个班主任。掌声过后,夏雨接着说:“同学们,关于座位的事,我会综合大家的成绩和身高等情况再作调整,在调整之前,大家先暂时这样坐着。今天,不上正课,我先和大家认识一下。”
夏雨挨个念同学们的名字,还会不失时机地与个别同学交谈两句,以加深印象。当念到我的名字时,我红着脸站起来答到。夏雨夸赞道:“不错,还未满十五岁就读高一了,而且中考的成绩在全县第三名,在我们班是第一名,你怎么这么小就读高中了?”
听到夏雨的夸赞,我的虚荣心和自豪感一下被激发出来,理直气壮道:“报告夏老师,不是我读书读得早,而是因为我读小学时跳了两次级。”
教室里一阵骚动,我知道他们肯定为我能取得这样辉煌的成绩而感到惊讶。
待同学们安静后,夏雨继续夸赞我道:“同学们,杨将天年龄小,成绩好,固然令人吃惊,但更令人吃惊的是他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发表了几十篇小说。我在语文园地、中学生作文报等报纸杂志上看到过他的小说,他是用真名发表的,写得挺不错,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但你不要骄傲,继续努力,争取写出更好的作品来!当然,要在搞好学习的前提下再写。”
没等夏雨把话说完,教室里早乱成了一锅粥,几乎所有的人都盯着我看,什么样的表情都有。我脸上的红色刚刚消退,更多的红色又涌上来,红灿灿得使我眩晕,像喝醉酒一般飘飘然,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只要挥舞一下翅膀就能立即飞起来。
我正沉浸在幻想飞翔的快感中,黄涛一拳把我从万丈高空打了下来,瞬间摔了个粉身碎骨。他在我背上狠狠捣了一拳道:“你小子,真牛逼,刘壮壮把你当偶像,我以后就把你当神了,回头你得请宿舍的几个兄弟好好吃一顿!”
我痛得龇牙咧嘴,但仍沉浸在被万人仰慕的巨大兴奋里不能自拔。
夏雨竭力维持着纪律,同学们才安静下来,但仍有个别人还在小声地嘀咕。
一节课下来,我只记住了几个美女的名字,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享受着飘飘欲仙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节课,其他科目的老师们也都没有上正课,也像夏雨一样煞有介事地和同学们谈心,加深印象,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中午放学后,黄涛果真缠着我要请他吃饭。我拗不过他,索性把他们几个的中午饭都包了,免得请了这个再请那个。我不能像陈凯迪那样阔气地请大家吃大餐,喝啤酒,但请他们在食堂吃盒饭还是请得起的。
吃饭时,黄涛又添油加醋地对我吹嘘了一番,除杨霄外,另外几个都听得目瞪口呆,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肯定都把我当成“活宝”了。
之后他们各自讲起自己的分班情况,杨霄和周磊在一个班,陈凯迪和刘壮壮在高一(十)班。我们宿舍的六个人就这样被两两切断了,但回到宿舍后我们照样是好兄弟,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晚上睡觉前,我们很兴奋很有新鲜感地聊今天的所见所闻所感,聊各自的班主任,聊印象深刻的老师,最后不自觉地就聊到美女身上去了。一提到美女,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争先恐后地说。
正聊得起劲,我们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脚臭味,赶紧推开窗户,迎进来一些新鲜空气。但即使这样,也挡不住这股臭味的威力。
刘凯迪骂道:“壮壮,你他娘的是不是又没洗脚?袜子都快一个月没洗了吧?”
刘壮壮理直气壮道:“你们天天洗脚不嫌烦吗?再说了,我的脚裹在袜子里,不见灰尘,不沾细菌,说不定比你们的手还干净呢!”
说完他便抠弄起脚趾头来,抠到兴奋处,双手齐下,如在无人之境。不一会,就如沙尘暴一般,整得地上落了一地脚底灰。更令人深恶痛绝的是,刘壮壮抠完脚,还把那两只灵动的手放在鼻子处嗅了又嗅,像在闻香识女人一般。
我强忍住呕吐的冲动,用被子蒙住头,这样做真是一举两得:一可避免闻到那令人痛不欲生的脚臭,二可避免看到刘壮壮这个逐臭之夫的陶醉表情。
我虽然蒙着头,但还是听到了刘壮壮杀猪般的惨叫声,多半是陈凯迪和黄涛又在收拾他了。
我让被子露出一个小缝,从缝隙里我看到黄涛抓住刘壮壮的两只手,拼命地压在他身上。陈凯迪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用一个方便袋捏着刘壮壮的一只袜子,就像捏着一条随时会咬你一口的毒蛇一样,战战兢兢地向刘壮壮逼近。
刘壮壮拼命挣扎,拼命嚎叫,求爷爷拜奶奶也无济于事,那只在他自己看来一个月都不用洗的“香喷喷”的袜子终于塞进了他的嘴巴。
我本以为刘壮壮真是神仙下凡,不食人间烟火,更不拘小节,不修边幅,放浪形骸,但当他吐出一滩苦水时,我才发现自己错了,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袜子确实是够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