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院子中,气氛渐渐凝固。
“三妹,厚住儿真的认识卧牛镇王家吗?”
二伯母刘氏,神情有些复杂看向苏母周氏,将信将疑地低声问道。
苏母周氏两眼透着茫然,也是满头雾水。
苏秀清出了霸下村后,一路疾奔往卧牛镇方向。
此时的一张稚_嫩小_脸上,透露出不似这个年纪小孩该有的冷静与坚毅之色。
眸光冷静得可怕,有若一口老潭,平静无波,瘆人心慌。
钱!
钱!
钱!
必须要在短期内弄到一大笔银子。
苏秀清自然不是真的去找王家借钱,他也真的不可能有认识王家掌权之人,肯借他几百两银子。
“我的希望,全在王家小少爷身上,希望我的猜测能准确,这样我就有五成把握可以救王家小少爷的命。”
“白天皮肤发青,身体冰寒如冰块…晚上午夜体温异常升高,滚烫如火…至今昏迷不醒…身体软若无骨…面目呆滞…每天七窍流血…这一切,都与周易梦境中的某个记忆不谋而合…那个猥琐小青年并没有说谎,这个病,确实是一般药石救不了王家小少爷的命。”
“我一定要治好王家小少爷的病,这样爹就有钱治伤了!”
苏秀清一边脚下行程不慢,快速疾奔,一边又在大脑中搜寻着周易记忆,做万全准备。
日暮西沉。
苏秀清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赶到卧牛镇。
“唉,听说了吗,今天王家已经抓了十几个企图滥竽充数的骗子送衙门,王家小少爷被几番折腾,好像病情越来越加重了。”
“这些人还真是不怕死,骗钱居然都敢骗到王家头上去,人家能把家业做到这么大,又岂是这么好骗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王家这次悬赏的钱,那可是几代人都吃喝不愁,假若运气好,一不小心歪打正着治好了病,那可是睡觉都要笑醒。”
白马街,八字墙前,一群百姓围着张贴在八字墙上的王家告示,指指点点,不停议论。
原本有几个油头滑脑,平日中坑蒙拐骗的痞子,打算去揭告示,前往王家企图浑水摸鱼,看看有没有机会得到王家悬赏金,当听到人群议论声音后,立刻被吓得停下脚步,神情讪讪地转身离开。
突然,人群发生骚_动。
“哎哟,是哪个家伙踩了我脚。”
“谁在乱_摸老娘屁_股。”
“不是我,不是我,我是被人挤过来的。”
在一片混乱叫骂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小胳膊小短腿的小孩子,脚掌一跺地,跃起半米之高,手掌一伸,揭下王家的悬赏告示,当落地后,又很快隐入人群中,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咦,王家悬赏告示怎么不见了,刚才还明明张贴在这里的,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难道是有人揭走告示,打算前往王家为小少爷治病?”
“这不可能吧,王家都抓起来十几人送衙门了,若没有点把握,谁有熊心豹子胆敢揭这张告示,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苏秀清小爪子死死攥着王家的悬赏告示,在街上快移动,目标正是王家方向。
然而,就当快要抵达王家之时,苏秀清却突然方向一折,小身板钻入了一条小巷里中。
接下来,就见苏秀清拿出一团大人衣服,居然将大人衣服披在身上,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缠成了十足的小粽子,就连脑袋也都是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二只咕噜噜乱转的灵动小眼珠子。
一切伪装完毕,原地转了几圈,见毫无破绽后,苏秀清这才满意点点头。
就是太闷热了点,已经开始微微出汗。
嗯,这衣服,在出霸下村的时候,为了增加邻里友谊,于是顺手借了件。
当然了,苏秀清是讲“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人,等下自然要还回去,下次才能继续更深厚增进邻里友谊……
其实,苏秀清原本是要戴面具的,可无奈发现…实在是囊中羞涩,身无分文呀。
卧牛镇。
王家。
王家府邸深院大宅,朱漆的门庭高高,门前台阶一尘不染,在门口一左一右立有两尊三四米高的巨大石狮。
苏秀清全身裹得如小粽子,站在王家大门前。
今日是苏秀清第一次来王家,也是第一次经过王家,因为心系苏父的伤势,苏秀清并没有闲心去留意王家建筑物,只是随意看一眼,手中捏着悬赏告示,登上王家门前石阶。
“叔叔,这张悬赏告示上的王家,可是贵府的王家?”苏秀清小爪子举起,拿出王家悬赏告示。
“正是此地。”
低头看一眼裹成小粽子的苏秀清,一名王家护院轻轻点头,此人看起来似乎是门口一群护院中的头领,气势有些不凡。
这是名豹环眼,脖子上有一条足足一尺之长,狰狞如蜈蚣扭动的刀疤,手上青筋扎虬密布,皮肤黝_黑,身上穿着一二百斤重全冷钢锻打的甲胄,气势沉稳如同面临一座高山压顶,压迫感十分强烈的中年男人。
而后苏秀清开门见山,说明来意,结果很显然预见,豹环眼男人将苏秀清拒之门外。
一个小屁孩,能懂什么医道。
王家现在虽然病急乱投医,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可并不代表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入王家。
换作任何人,都绝不相信一个小屁丫会治病救人,而且还是全镇大夫都束手无策之病。
万一将小少爷医出个好歹来,就算脖子上有十颗脑袋,都担当不起这份责任。
“叔叔这里有二块桂花糕,带回家吃吧,这里是王府,可不是小孩子玩耍之地。”
豹环眼男人,看苏秀清小小年纪却口齿清晰,谈吐有条有理,倒是对苏秀清态度还算和蔼,并未当场态度恶劣赶人。
“叔叔,我真的知道小少爷得的是什么病。”
“我真的会给小少爷治病。”
苏秀清有些急了,虽然心中感谢对方的桂花糕,可一码归一码,苏父的伤势已经拖不起了。
此刻苏秀清有些恼恨,为什么自己是六岁小孩,无论走到哪都遭受轻视,如果自己再大十岁,也许就能少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了。
豹环眼男人依旧坚持不肯放行。
苏秀清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忽的,一辆马车,由远及近闹哄哄驶来,在镇子里横冲直撞,一阵鸡飞狗跳,引起骚_动,马车最后停在了王家门前。
“哪来的小屁孩,让开,让开,别捣乱,这里不是你这种小屁孩能来的,没看到韩先生的马车吗!”
从马车上,啪,脚步落地,跳下一名看起来似乎是护卫的魁梧大汉,穿着短袖练功服,胳膊肌肉鼓鼓囊囊,而后动作粗暴,蛮横的,一把推开正站在王家门口的苏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