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阁老重出山,被肃王迎王府日就传出了英国公府和衍圣公府结亲消息：睡莲手帕交好友张莹即将在金秋十月嫁给孔家嫡支孙子
松鹤堂里颜老太太前所未神色凝重布满青筋和老人斑手磨蹭着大红烫金帖,是颜府参加孙女张莹婚礼,这个帖是英国公太夫人亲自执笔写就,这倒不是颜老太太对那位深具简出太夫人迹熟悉,而且是帖下方,盖着个篆体私——桃园主人
这桃园主人便是太夫人是风华正茂英国公夫人时惯用私,那个时候她每年春天邀京城出挑闺秀去桃园赏花作诗帖上便这个印记京城闺秀们以得英国公夫人帖为耀
而颜大姐丧命正是因为在后次桃花诗会上得“金陵十八钗”之首赞誉而命丧玄武湖从此以后英国公夫人便不再举行桃花诗会这桃园主人私便成了绝唱
如今已成为英国公太夫人她居然在写给颜府贴上用了这个私别番用意
大红烫金帖在颜五爷和颜九爷手里转了圈后又给颜老太太
颜老太太问道：“你们可明白了？”
穿着蓝色道袍、头戴黑纱方巾颜五爷道：“英国公太夫人是给我们颜家示警”
颜九爷刚从东城兵马司赶回来来得及换下双袖襕蟒道袍、头上戴着将巾道袍上五彩织金通袖云蟒呼之欲出九爷原佩剑方才进门时候解下来给厮抱着了
颜九爷道：“前日孩儿听闻英国公府和衍圣公府结亲事就觉得些纳闷衍圣公孔家是严谨按照礼法行事怎么会仓促结亲？再细时昔日父亲扳倒杨阁老之时英国公府暗中也是出了力如今圣上御驾亲征在千里之外西北皇长子肃王监国就迫不及待外祖杨阁老出山恐怕是英国公忌惮杨阁老就如此仓促孔家结亲即便是以后——”
颜老太太和颜五爷神色皆是凛颜九爷在眼里继续道：“衍圣公孔家是真真千秋万代大家族他们家族力量肯可以庇护英国公府十姐而且万英国公府难不衍圣公也能出面调停二”
衍圣公孔家因其祖先孔子是天下读人拥护家族无论朝代替无论谁是上位者不可能动孔家分毫
颜老太太叹道：“九儿不无道理英国公府十姐何等尊贵太夫人宠这个孙女昔日听闻五皇子赵王求娶为王妃被英国公婉言谢绝如今衍圣公府那位虽然是嫡支嫡出孙子辈但毕竟是旁支了早晚分出去所以十姐算是仓促下嫁英国公府可能真是打算将掌上明珠放在衍圣公府羽翼之下”
颜九爷见兄长和嫡母神色紧张不由得出言安慰道：“孩儿刚才是往坏方向或许——或许局势并那么坏肃王监国他也需个政坛元老指点迷津况且圣上旦将鞑靼驱除出境便会立刻班师回朝”
颜五爷缓缓摇头道：“九弟所言并非危言耸听若杨阁老恨应该是手将他赶出内阁父亲了条恶狼即使再关上十年他依旧不会成为温顺家犬如今这条恶狼被肃王放了出来恐怕昔日和父亲起推倒杨阁老派人或或少被这头饿狼咬口而首当其冲是我们颜家”
颜九爷点头道：“五哥极是愚弟觉得旦杨阁老咬死咱们颜家肃王恐怕会推波助澜——西城颜府曹康妃得皇上宠信生下齐王和福成公主这对皇子皇女又深得皇上宠爱五哥在翰林院又是齐王讲经师傅再了西城颜府大姐嫁给了魏王恐怕肃王早就对咱们颜家心生耿介了西城颜府虽然是我们早就出了五服亲戚可毕竟是同宗同族”
颜老太太频频点头道：“是笔写不出两个颜当初你们父亲临终前百叮嘱不卷入皇子立储之争可是那时曹氏进宫、魏王妃出娘胎如今在外人开什刹海颜府和西城颜府是体”
“齐王虽然年幼魏王却是已经在外面开府亲王了魏王妃又是齐王表姐恐怕皇上当初赐婚也是魏王庇护齐王这个幺儿吧”
颜老爷子这支虽然百避让不参与立储之争可是因为颜如玉成了魏王妃而被动拖进了争斗迟早会是肃王眼中钉
这里颜氏母子三人顿时觉得危机四伏圣上天不班师回朝颜家就是待宰羔羊！
颜九爷了开口问五爷“五哥不知您那位学生、泰宁侯五少爷陈灏是否能帮忙调停二？他以前是我们颜氏族人养子现在也算是肃王舅子”
泰宁侯太夫人所出大姐是肃王妃
等颜五爷开口颜老太太先驳了九爷道：“恐怕不成泰宁侯府太夫人曾经次暗示把睡莲和陈灏撮合成对被我和你五哥婉拒了如今虽然明面上什么可是这个太夫人肯会对咱们颜家些怨言她亲儿子亲女婿肃王是太夫人大依仗陈灏能顺利认祖归宗在泰宁侯府立足也是这位太夫人手操纵哼陈灏身就是个傀儡他能为颜家做什么？不过——”
颜老太太突然眼睛亮意味深长了颜五爷眼颜五爷立刻明白了颜老太太意思时间脑子里天人交战左右为难！
颜老太太慢悠悠道：“如果能够如了太夫人愿将睡莲嫁给陈灏那么我们颜家也算是个肃王亲人家借着这门亲事颜家可能会渡过这劫——”
“此事万万不可！”颜九爷突然出言打断了颜老太太话
颜九爷这个庶子向来乖顺从未出言顶撞嫡母颜老太太今日突然为了这门亲事失态颜老太太和五爷甚为吃惊颜老太太是忘记生气了
“孩儿莽撞了”颜九爷先是跪地罪而后道：“陈灏是五哥学生人品学问肯是上上之选可是我们颜家现在面临大危机不是皇子夺储而是宿敌杨阁老东山再起他心怀恨意二三十年旦机会反扑他会忌惮个入政坛不两年陈灏而罢休吗？”
“后赔了夫人又折兵我这个做叔父实在不愿意见睡莲这孩子在夹缝中挣扎求生将来夫家和婆家不能容她”
“大胆！”颜老太太气得嘴唇发白了她捶着黄花梨炕怒道：“你是我这个做祖母狠心卖孙女求荣！不顾睡莲死活吗？！”
“母亲误会了”颜九爷跪地磕头道：“颜家每个子孙、无论男女、无论嫡庶是在颜家庇护下长大每个人责任为保、光耀颜家而付出所！如果将睡莲嫁给陈灏就能保颜家或者舍弃我亲闺女琪莲孩儿当然会支持绝不皱下眉头”
“可是按照如今局势即使睡莲像英国公府那位十姐样仓促嫁过去咱们颜家能够避祸可能也微其微”
“况且杨阁老若是那种宽宏大量、得饶人处且饶人当年我们大姐何至于惨死玄武湖？！”
后句话如记重锤打在颜老太太尤其是颜五爷心头！
颜五爷四十岁人了当场落了泪他哽咽跪在颜九爷旁边道：“孩儿也不同意这桩婚事陈灏这孩子虽好但家族利益大于切孩儿不能冒这个险将睡莲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好好好！”颜老太太气得身子直颤怒道：“你们深明大义！是是慈父！只我这个老太婆目光短浅！自私透顶！”
颜五爷和颜九爷连连磕头道：“母亲息怒如今大难当前母亲主持大局是孩儿们不孝、事保颜府”
颜老太太怒极了反而平静下来道：“给我起来！颜家是在你们父亲手里中兴起来我若是任由他人宰割将来如何脸去见你们父亲？！”
颜五爷和颜九爷相携起这次他们坐下而是恭敬在旁
颜老太太先问颜九爷：“你南京大舅子在魏国公麾下当差听刚升了卫所指挥使？”
“正是”
颜老太太道：“你大舅子嫡长子马上就成亲借着这个由头你叫沈氏带着琪莲和康哥儿去投娘家哥哥吧等京城风波平息再回来”
颜九爷岳丈岳母这两年相继去世他素来和大舅子关系亲密南京远离京城风波而且大舅子魏国公庇护应该不成问题
颜九爷顿首道：“孩儿听从母亲安排这就沈氏收拾箱笼”
“别大张旗鼓就当平时走亲戚样子就成得打草惊蛇”颜老太太又转首问颜五爷
“听莫氏亲家福州那边来信宁祥岳母身子不好也就是今年事了？”
颜五爷道：“您意思是叫宁祥从翰林院了假和韦氏起远去福州避避？”
“不仅仅是宁祥连宁瑞也跟着他哥嫂起去”颜老太太冷冷笑道：“旦京城变安宁公主和淮南伯恐怕只能庇护出嫁品莲了个出嫁女碍不了什么事可宁瑞是男丁”
颜五爷觉得老太太思虑周便忙不迭应下了
颜老太太又对颜五爷：“大房玫儿不能再留在燕京乘着沈氏带着双儿女去南京顺道把玫儿也稍带去扬州找你大哥他在扬州为官年又是东平郡王女婿你写封密信让玫儿交给她父亲他能不能什么办法让颜家渡过这劫”
颜五爷应下颜老太太道：“好了你们赶紧去办越越好”
两兄弟退下临出门时颜老太太突然叫住了颜五爷
颜五爷顿住回佛堂
“把门关上”颜老太太道
颜五爷关门垂首道：“母亲何吩咐？”
颜老太太讽刺笑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嘲笑颜五爷道：“如今了这个地步你瞒着我吗？老爷子当初碍于两位皇子能将杨阁老赶尽杀绝来早就料可能会今日之患他必过避祸之法呵呵老爷子生不相信我真正关系紧他从来不和我”
“老爷子临终之前他和你长谈过个时辰是不是已经将此事知于你？”
颜五爷脸色巨变讷讷不得语
颜老太太冷笑道：“大房、九房两个庶支、你兼祧莫氏房已经了去处只剩下两个嫡脉你刚才提不提恐怕早打算吧？”
作者话：嫡支、旁支、庶支天壤之别避难形式不同
图为颜九爷穿着双袖襕蟒道袍、头戴将巾造型可以遥当年颜九爷卫阶之貌时风采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