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032令牌(1 / 1)

“这就是进入天工坊的通行令牌。”

第二日一早,众人就收到了来自云雪苍颜的请帖,在包括唐落羽在内的众人一个不落的到了听花小筑的正厅之后,早已落座的云雪苍颜扬了扬手中一块青铜牌子,然后放回了静立在一旁的侍女手中的银制鱼纹托盘中。

“不知道我们如何才能够得到通行令牌?”唐庄开口问的简洁明了。

他此时身后站着一排玩家,身边站着穿云袖,依照之前的约定,这群人倒是十分配合的安静呆着。就连一向说话不看场合的铭序,也在被‘折磨’了整整一晚之后难得的配合起来。

“赢过我。”云雪苍颜的一双眼睛微微朝着唐庄‘看’去,明明应该满是虚无的眼神里愣是让唐庄瞄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你身为一个英雄榜上的人物,想来在隐修者里也当得起‘佼佼者’这个评价,况且‘碎月留花’也难得能满足我兵客阁的要求,所以我当你是知音,开出这样的条件,单纯是因为想要看看阁下值不值得,杜某深交。”

他在说到‘杜某’的时候颇有深意的延长了一小段,语气里的打量和审度并没有藏着掖着,反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他果然是英雄榜上的玩家。’站在唐庄身后的青竹剑默默在心中冷哼了一句。同为英雄榜的人物,云雪苍颜不谈自己和沈曼曼,只提到‘叶’,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在英雄榜上的排名比他俩还要更高。

之前还说名不见经传,最后还不是被NPC捅破了窗户纸。醉卧十里长亭还真以为自己装得毫无破绽。

师兄正打算继续嘲笑对方的愚蠢,突然眼角的余光瞟到了铭序,那笑勾了个角就僵硬在脸上。

醉卧十里长亭和铭序都在,这个任务看起来不是甲等也差不多了。虽然在他看来那两个人都是脑子有病,但他终究现在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要是拼斗起来,倒是有些麻烦。

“你是玩家?!”云雪苍颜的话刚说完,铭序就悄悄伸手扯了扯唐庄的衣袖,在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之后,松开手作势揉了揉一夜未睡的眼睛,趁机掩盖着眼神低声说道:“你装的也太像了!扮NPC坑我是能赚钱么?!”

他悄悄看向唐庄的眼神突突冒火,一夜没睡的眼睛微微发红,看起来格外凶残。

而一边的沈曼曼一门心思的防备着师兄,一时间还没有转过脑筋去理解云雪苍颜话里的意思。

她的兵器现在还躺在那个不知所谓的‘兵客阁’里,双手空空的现状让她不得不小心防备有‘前科’的师兄。

唐落羽小萝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对着唐庄嘻嘻一笑:“很少有人能让三师父开口说‘知音’,你还蛮厉害的喔。”

“……”我宁愿不这么厉害。

对铭序的反应熟视无睹的唐庄暗道一声麻烦,他直视着一旁被侍女簇拥着的白衣人,虽然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心里却恨不得把‘梦境’叫出来好好交流下感情。

明明内测的时候听自己那些同事聊过,听花小筑的这个NPC连交互NPC都算不上,只比普通布景板好了些,随身带着一大波布景板顺带有着开启天工坊地图的通行令牌而已,怎么相处下来,却似乎水.很深,不太好招惹。

果然道听途说不如亲自来试试,亲自来试试不如自己直接找路登堂入室潜进去找‘金算盘刘三’。

“不知道要在‘哪方面’赢过阁下?”唐庄这么一开口,铭序后背就打了个激灵,想起昨天晚上对方的‘厚待’来。

“我等身为江湖中人,自然是用江湖手段为佳。”云雪苍颜微微合眼,话的内容却与他祥和的表情完全相悖。

铭序感受着一黑一白两个人之间就要弥漫起的紧张气氛,别过脑袋打量起正厅周围哪座建筑的房顶待会儿藏起身来比较安全。

要不然……直接下线也是个好办法。

不过他还真没见过叶用出除了剑技以外的那个所谓‘掌法’,现在他那把剑被收在兵客阁,那叶现在也只能露两手了。

怎么办,这么一想好像完全没有走的理由嘛!想到这里,铭序已经一脸八卦准备看好戏了。

江湖手段?先不说‘碎月留花’现在不在他手上,就算在,以他那刚补全还没开始练多少的蝉鸣心法再搭配因为内功短板而熟练度不高的轻功和掌法,对上身处主钞人多势众’的云雪苍颜,很显然也是不过脑子的做法。

那些青的白的黄的侍从,光人数上压就能把他们几个压死,更别说人家有的还不仅仅是体重。

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动用武力的唐庄虽然并没有想到会被‘同根生’的江湖NPC为难,但对于对方送上门来的考验,却也不是全无办法。

也只有在‘江湖手段’这个词里做做文章了。

唐庄略略思索,发现若是论‘拿得出手’的江湖手段,自己就只剩下习自逸然堂的书画商人技能还能算特殊。

而且,如果他没忘,云雪苍颜的设定好像是‘目不能视’是吧?

这就不能怪他了,同样都是系统设定,逸然堂少东家被设定成‘精通笔墨之道’,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

“在下与金陵逸然堂的帐房颇为相熟,故此于笔墨书画略有心得,若说江湖手段,这倒是比手上的功夫还要学的精一些。”唐庄脸上依旧笑的完美热情,没有一丝裂缝。

既然这云雪苍颜不知道抽的哪门子数据,非要不按常理出牌,那么他干脆直接把牌重新洗一遍。

众人耳中此时听到的,就是黑衣人神色自若的应答:“素闻听花小筑主人气节高雅,承蒙阁下不嫌弃我这一手雕虫小技,我们就来比一比这书画笔墨之道。”

找一个瞎子来比书画,你怎么不找个哑巴来比唱歌!

虽然是自己人,但是这么欺负一个残障人士真的没问题?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同时生出一模一样的想法。

铭序干咳了两声把视线朝着己方一群人扫了过去——

师兄像是没听见一般把目光放在了云雪苍颜身后的镶红木玉雕屏风上,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沈女侠涨红着脸盯着脚上一双红靴眼神乱瞄;唐落羽小萝莉则满是愤慨的瞪着黑衣人的背影,恨不得直接开口说对方欺负人……额,不,欺负她可怜的盲人NPC师父。

至于穿云袖,已经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包拜虎村特产炒瓜子,正洋洋洒洒嗑的两耳不闻天下事。

不过叶这么做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的确是胜面最大的选择。‘攻敌之短’在铭序看来完全是天经地义,再说了,以叶的个性,既然说了把握十足,就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阴谋诡计。

不过,跟盲人NPC比写字画画,亏他能想得出来,也不知道他那一番跟逸然堂帐房相熟的话被那个老帐房听见,会不会直接把他捆成粽子。

已经被捆过一次粽子的铭序天马行空,已经脑补起噢耶跟老帐房大战三百回合然后被倒吊在房梁上求解救的场面来。

“取我的溯花笺和昀墨。”云雪苍颜点头,对着身边站的最近的侍女道:“再抬两张桌几来,我与客人就在这里比试。”

“是,婢子这就去描绿轩取来。”明黄色羽裳的侍女行礼而去。

看云雪苍颜的这个架势,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唐庄提的‘书画’之比,非但不介意,恐怕还是深谙其道的。

铭序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唐庄,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奸商对于‘玉图墨云骑’看得那么重,现在多少也应该表现的紧张点吧,怎么现在就那么和和气气的站着,一点紧张的小动作都没有。

唐庄是真的觉得无所谓,要是看见瞎子会画画都会觉得有压力,那他堂堂少东家还是趁早把这份工作辞了回去继续当他的私家侦探。

黄衣侍女去的快来的也快,她着人抬上了两张桌几,亲自布好笔墨纸砚,随后便退回了一边。

“既然是你提出要比笔墨之道,那么题目我便洗耳恭听。”云雪苍颜起身在其中一张桌几前站定,伸手稳稳拿起桌上一支玉笔。

那支笔的笔杆是纯白的羊脂玉造就,整体雕成一株绕笔而开的茑罗花枝,在末端用金丝镶嵌出缕缕叶筋,看起来精致华贵。而那笔尖不知是什么做的,微微偏紫,竟然将笔杆的精致盖过,起了主导作用。

云雪苍颜拿着那支笔,就像手中拿着一把剑一样,美则美矣,却凌厉的有些煞人。

“双松图。”唐庄漫步闲庭的走到另一张桌几旁,看着除了那杆毛笔外同云雪苍颜一般无二的笔墨配置,微微皱了皱眉,首次露出了一个不满的表情。

也不知道这奸商又打算耍什么滑头。

唐庄的表情做的并不隐蔽,甚至在铭序看来还略显浮夸,‘我很生气’这四个字简直要写在脸上一样,对于此人还算了解的铭序呵呵一笑,蹭到穿云袖身边抓了把瓜子。

“阁下说‘想成为叶某的知音’,却是这样羞辱叶某的么?”唐庄这句话掷地有声,似乎受了莫大刺激。

奸商这是打得什么算盘?不会是被对方的排场刺激疯了,文斗要改武斗了吧?!

铭序的瓜子嗑着嗑着就没了音,穿云袖正要问他是不是担心,就见他咧着嘴问道:“有水没?太干了,上火。”

所以说与其相信奸商跟兔崽子的良心,还不如多嗑几个瓜子。穿云袖扭回头,朝着一左一右并排放着的两张桌几观察过去。他倒想知道叶要找什么由头去跟云雪苍颜呛声。

然而一排神偷的‘明目寻珍’技能晃过去,看到的是一模一样的‘溯花笺’‘昀墨’‘首阳砚’,桌子是长得就跟镜像一样的‘黎木流云桌’,就连纸下面垫着的‘细珍祈福天祥留苏锦绣毡’这么又长又变.态的道具名称都不差一个字,除了云雪苍颜手中的玉笔名叫‘绿倚’而奸商桌上的毛笔名叫‘墨衫’之外,再没有任何差别了。

不会就拿毛笔不一样这个理由来耍赖吧?

穿云袖的想法很轻易的就跟其他几个玩家一样随了大流。

云雪苍颜拿笔的手法瞎子都能看出来很娴熟,那些笔墨纸砚无不精细考究,显然将他们之前以为的‘胜之不武’完全推翻。在他们看来,自己人这边‘钻空子’的法子行不通,当然是要耍赖重来了。

“敢问,笔墨之道和剑术之道,在阁下看来,是不是云泥之别呢?”另一边,才不管临时队友什么反应的唐庄不等云雪苍颜开口询问,就已经先声夺人地质问起来。

“自然没有区别,笔墨也好,剑术也罢,甚至花草鸟植,只要用心,都是‘道’。”云雪苍颜答的有些莫名。

你当然不会知道我是什么打算。

唐庄心中一笑——果然上钩了。

“那么敢问,阁下建造兵客阁的初衷是什么?”

“上好兵器乃江湖人永远不会被背叛的挚友,值得为我听花小筑的贵客。”

“那么依照阁下这句话的意思,武者对兵器,亦或者兵器对武者,是有忠诚可言的了?”

“有。”虽然不知道对方问这句话有什么意图,但云雪苍颜还是做了回答。他的礼数不允许他不去回答一个客人并无敌意的问话。

“每个武者选择自己的兵器时,是否要慎重处之?”

“自然要慎之重之,怜之念之。”

果然云雪苍颜的回答即使用词上稍稍有些差距,但是意思跟他预想的没什么出入。这个NPC身为天工坊的高级领导人,肯定也算是个锻造师,对于锻造师而言,兵器的意义跟普通人的理必然又是不同,用‘兵器’作为开头,双方也不尴尬。

唐庄见话题聊得差不多了,几个玩家脸上也露出了‘完全不明白你在说啥’的表情,话锋一转,还带着点水到渠成的味道:“那么,画者于笔墨纸砚,和武者于神兵利器,有什么不同吗?阁下何苦用这样的手段为难于我。”

成段成段文绉绉的江湖术语让唐庄暗暗把酸倒的牙又龇了回去,这游戏古来古往的用词和术语说上几句还是挺有趣的,说多了就觉得牙根比喝一剂浓缩酸角试剂还要更酸,不过谁让他就是干这一行的呢,酸也得忍住。

“我本意并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云雪苍颜这下是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指责自己了:“笔墨于画者,正如兵器于武者,双方必得要忠诚相对,我只是料想笔墨之物精贵,既是行者必不会随身携带,故此才让婢子另备了一份,失礼的地方,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叶这一手够绝的啊,绝地大翻身!”铭序咬了咬手指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他云雪苍颜不是最看重礼仪了吗,叶这意思,可不就是‘你给我一个画师安排了别的笔墨纸砚,让我自己的笔墨纸砚情何以堪,这是强迫我对我的笔墨纸砚失去忠诚,实在是太失礼了,所以身为一个礼仪人我现在很生气’。

他被自己脑补中反反复复出现的‘笔墨纸砚’笑的直呵气,又怕人看见,就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只留下肩膀一耸一耸的,旁边的穿云袖以为他嗑瓜子噎着了,伸手运起内力拍向他的后背,好心想帮着小兔崽子顺顺气。

于是铭序就乐极生悲的被穿云袖一巴掌糊在地上了。

“啊哈……对不住,力气大了点,平时我跟人开玩笑都这个力气,没想到你倒是个特例……嘿嘿,那啥……乖徒儿你没事吧?”穿云袖尴尬的把瓜子收进怀里,一伸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还不忘顺手朝对方屁股上给了两巴掌,意为帮这对他来说跟个宝一样的玩家把屁股上的灰拍干净。

“住手!停!控制住情绪!!!”铭序猝不及防被穿云袖带着内力的爪子在屁股上来了一下,昨晚刚从房梁上摔出来的‘旧伤’终于忍不住抗议了。他在腿一软差点又扑回地上之前,终于咬牙切齿的对着一脸不明情况的穿云袖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要是呆会行动还想拉上我,麻烦大侠你先放过我,不然我真没命玩了!”

“有那么疼嘛?你那是屁股,又不是瓷碗,拍两下又不会碎。”穿云袖看着屁股朝天趴在地上的铭序,觉得自己的脑门上现在应该挂满了冷汗。

沈曼曼的一双眼睛往这边扫了扫,又盯着唐庄看了一眼,立刻像眼睛着了火一样收回了目光,然后那把火就烧到了脸上,映的沈女侠的脸蛋通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铭序‘噗通’一声被穿云袖糊在地上的声势不可谓不浩大,正在跟云雪苍颜周旋的唐庄微不可查的愣了一下,随后一边揉了揉眼角,一边笑着继续两人之前的话题:“我是离了书画便不痛快,故此虽然身为行者,但却也随身带着墨罐纸笔一类,拜阁下所赐,我等才能有入天工坊的机会,叶某感激还来不及,这次只是一时过于激愤,还望阁下不要与我计较。”

“你的同伴似乎情绪也有些激动,这一次实在是我失礼在先,再比下去也毫无颜面可言,杜某此局甘愿认输。”云雪苍颜自称一声‘杜某’,唐庄以为已经轻松搞定,没想到对方后面又坠了句‘此局’。

看来之后还可能会有好多‘局’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杜兄不必如此,我正好带了纸笔,这笔墨一局弃之可惜,我们还是比完吧。”唐庄搜刮了一下肚子里的酸水,再次邀请道。

他虽然之前说了那么多,但是却完全没有穿云袖以为的想要‘耍赖’过去的想法,要是真被云雪苍颜这么糊弄过去,他还要花时间去应付后面那一大堆的‘局’,简直就是不作不死了。

“既然叶兄这么说,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云雪苍颜点头,想了想,又开口问道:“不知道叶兄的笔墨纸砚有什么说法,又是如何贵重?”

以至于让这个人差点跟自己翻脸,想来应该也是绝品。

“没什么,只是一些普通货色,关键是在……”唐庄正要出口‘便宜’两个字,瞄了一眼云雪苍颜微微侧耳的动作,改口道:“好用,关键是‘好用’。”

“哦?不想叶兄人品如此朴实,之前只看‘碎月留花’,只当叶兄为人细腻,现在看来,倒是细腻中带了些大气。”

“杜兄真是谬赞了,实在是你多想了。”唐庄满脸黑线的笑了一句。对于《江湖》里的自己,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做了什么事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他自己就已经可以完全概括了,别人说的话,在唐少东家看来,基本上是不用听的。

一个‘好用’就‘大气’了?你怎么不说他贪了我们那么多银子!简直只收不放,貔貅转世!

铭序掰着腿坐在地板上很用心的吐槽着,徒留下穿云袖在一旁抓耳挠腮想让这坐没坐相的人坐的不那么像一只猴子。

一根竹管为杆的普通毛笔,一张逸然堂里最便宜的宣纸,砚台是逸然堂桌上放的‘便携缩水款’,然后就见唐庄慢吞吞的把包着这些东西的布巾扬开,最后一样朴实无华的旧羊皮毡毯也就配备齐全了。

先不说云雪苍颜本身目不能视,此刻在一旁用‘明目寻珍’盯着看的穿云袖,现在都觉得自己眼睛简直要瞎了。

“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唐庄挥了挥笔杆子:“没有时间限制,双方都画完就算时间中止,然后就是书画品评了。”

“可。”云雪苍颜点头同意,下笔挥毫,不再出声。

看了眼悄无声息的隔壁桌,唐庄慢条斯理提起笔,摁在了他那张便宜宣纸上。

之所以选择双松图,主要是因为自己画的太熟了。画的熟,不是因为这样胜算会大一些,而是因为以他对自己的了解,越熟练的东西越能控制住自己的速度。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画的慢一些,最好慢到足够他等到那个机会——

至于比试和输赢,唐少东家表示,他不想跟动不动就出手打残人的NPC成为知己,他的目标仅仅就是合理的进入天工坊然后找到刘三,然后得到玉图墨云骑最新的消息。

“哈欠——”首先是唐落羽小萝莉打了个哈欠,紧随其后的就是沈曼曼,两个妹子看着眼前龟速作画的唐庄,差点都觉得是不是自己队友也‘目不能视’,所以连带着‘作画困难’了。

不过看那跟原稿别无二分的精致画工,那人眼中的专注神态,谁都不能说这个人在浪费时间。

“哈欠——”这一声哈欠比前面两声来的都响,几个人往声源出看去,发现也只有以伤员的名义坐在一边吃水果嗑瓜子的铭序能发的出来。铭序伸了个懒腰又‘哈欠’了一声,吸了口气咧嘴一笑:“我都睡过一觉了,还在画呢?”

顿时剩下的几个人全部收回了视线,所有人一致认为他们刚才看到的就是空气。

就在众人都昏昏欲睡强打精神的时候,数道尖锐的响声撕破了晴空,那声音的源头似乎离听花小筑还远,但是从声势上分辨,深谙兵器锻造的唐落雨首先就听出这几声次第炸开的锐响的特别来。

这样的声音只有强劲的机械弩才能发出,而且只有可能是中型以上。

“那里是天工坊!!”

小萝莉睁大眼睛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了过去,仿佛回应她的答案,声音响起的地方腾起金黄色的烟幕,那些烟幕在半空中形成一个类似锤子的形状,那烟幕还没来得及散去,就已经有黄裳的侍从匆忙前来汇报:“主人,有大群潜修者携带兵器进入坊内禁区,他们打退了坊内前去调查的护卫,坊内目前已经出现伤亡,‘器部’已经被攻占三成有余,还请主人立刻前往。”

“何人主使?!”云雪苍颜放下笔,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平时丝毫没有感情波动的声音突然有了一丝情绪。

“还在调查,听他们对话,似乎是潜修者之中所成立的几个帮派。”黄裳侍从开口说道:“只有帮派才能向官府申请船只,况且近日秋叶大会即将举行,来苏州的潜修者数不胜数,都想来分上一杯羹。”

“乌合之众。”云雪苍颜的声音瞬间冷下来,“剑部青衣剑侍和黄裳剑侍随我去坊内支援,白衣剑侍留守听花小筑,非我手令不得调动。”

在场的几个玩家从黄裳侍从嘴里听到‘潜修者’,顿时都有点不自在,看着周围这群NPC也都多了点防备。

谁知道云雪苍颜一怒之下会不会拿他们这些‘潜修者’泄愤。

“你们……”云雪苍颜毫不留情的开口,让除了唐庄和唐落雨之外的几个人身体俱是一震。

“干、干什么?我们跟他们又不是一伙的!你别冤枉了好人!”穿云袖看着一瞬间剑气外露的云雪苍颜,咽了口唾沫,双脚直直的钉在地上。

他是想跑,但是剑气的威压锁定在他身上,稍有动作,基本上就会被剑气穿成刺猬。

智能NPC可不像玩家那么可以随心所欲的复活,理论上来说他们只有一条命,因为如果在游戏里NPC角色死亡,那么按照公司和‘梦境’之间的协议,这个NPC角色就会被‘梦境’收回,没了角色的员工,唯一能干的就是领上一个月的工资然后立刻打包离开。

他穿云袖只是个还没在公测里蹦跶多久的‘小’神偷,虽然能接受公司单方面敲定的义务加班,但不代表他就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挂了来休假。

“今日之事与你们无关,速速离开,免得有不必要的伤亡。”云雪苍颜开口道:“现在本不是开启兵客阁的时候,但是事出有因,你们的兵器稍后便有剑侍送来。”

“今日之事为什么跟我们没有关系?”唐庄开口反问,就见云雪苍颜周身的气势立刻变得凌厉起来。

“你所说何意,那群潜修者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亲眼看到了,自然跟我们有关系。”唐庄脸上的神色带着郑重:“承蒙阁下收留一晚,又允我兵器入兵客阁,视我等为知己,那么,一个人有难,难道他的知己非但不去帮忙,反而要袖手旁观么?反正我叶某人是做不到。”

虽然这番话很感人,说的也十分掷地有声,但是为什么怎么看都不太让人敢相信呢?虽然是这么想的,但铭序还是从凳子上跳起来,也抱拳说道:“我们愿意帮你们一起对付那群潜修者。”

“三师父,就让他们去吧!他们特别厉害,能打跑好多人呢!”小萝莉在一旁帮腔说道:“尤其是曼曼姐,特别厉害!”

沈曼曼被小萝莉一张嘴夸得心花怒放,连连点头:“没错!恩!那群潜修者真不是东西!我一定打得他们满脸桃花开……”

“在下也愿意同去,潜修者之中的关系有时候也只有潜修者才会明白,我想这一点,前辈也是能想通的。”师兄拱了拱手,也跨前一步自荐道。

云雪苍颜的杀气弱了不少,但还是压得众人心头一沉,他点头说道:“你们既然要一起去,那就去吧,刀剑无眼,自求多福。落羽,你去潜修,先不用回坊内,你师父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

对于潜修者,他似乎还是十分排斥。安顿好稍亲密点的唐落羽,剩下的几人就各安天命。

“那就多谢了。”唐庄接过云雪苍颜扔过来的通行令牌,勾嘴一笑:“我等定不辱使命。”

他的话音刚落,云雪苍颜示意了一下就带着一大群侍从匆忙动身,正厅里顿时空的只剩下四男一女五个‘外来人口’。

待唐庄优哉游哉的收拾好自己的笔墨纸砚,归整到出行专用的竹筒里挂回腰间,才抬头对着摩拳擦掌的几人张了张嘴。

“……我那幅画不错吧?有谁想要买么?”唐庄话一出口,一群或是期待或是战意十足的眸子全部灭灯一样暗了下来。这时候说这种话题,奸商你想钱想疯了吗?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五两银子,没人要吗?”唐庄打量了下自己龟速下的产物,开口道:“不喜欢《双松图》?那《东篱菊下》有没有人收的?”

刚才把《双松图》最后一点熟练度补满了,《东篱菊下》这张图是真的可以开始学了。

“……”师兄沉默片刻:“在下觉得,我们还是要先办正事要紧。”

“恩?有银子的事都是正事啊,你不这么觉得?”唐庄收起手中的画纸,视线似乎透过屏风看向了正厅的最内部:“阁下偷听了这么久,是不是对我的画很感兴趣?”

“有人?!”沈曼曼跨步就朝着屏风后面窜了过去,丝毫没有自己现在连兵器都没拿到手的觉悟。

随着唐庄的话音未落,一条黑影从屏风后面远远闪出,几个起落之后掠上了对面的房顶,随后像是惊弓之鸟一样消失无踪。

“别追了。”这次开口喊住沈曼曼的是穿云袖,“你追不到的,那人跟我的速度差不多,而且我刚才也看到,他背上背着一把细长的刀,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还是别招惹的好。”

“谁手无寸铁了?!你睁大眼睛看看!”沈曼曼被喊住,兀自嘴硬的分辨道:“我要是逮住那个偷听的家伙,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你手无寸铁啊。”穿云袖还没说话,铭序就在一旁插嘴说道:“不然你变个寸铁我看看。”

“哎嘿!乖徒儿,就是向着师父的!”穿云袖还没得意太久,就听见铭序又说道:“那人的速度没你快,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步法比较奇怪,要是论数据的话,你比他的高,不要老是散布虚假消息。”

“你可以当我没说话的——”穿云袖哼唧一声,对着唐庄拍了拍脑袋:“叶,我们现在干什么?”

“你猜。”唐庄捏了捏手心里的通行令牌,笑而不语。

“……我不猜。”穿云袖抱头坐在一旁:“反正我就是来开锁的,你爱咋咋……”

“当然是要先等兵器到手了。”唐庄终于舍得开口一样对着沈曼曼说道:“看在一会儿会有个惊喜给你的份儿上,女侠不如把我的画买了?只要五两银子,打过折的。”

所以说她这次的队友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

沈曼曼捂脸,嫌弃的丢出五两银子:“送你了,别烦我。”

“这五两银子一点都不亏,相信我。”唐庄收起银子,把画塞进沈曼曼手里的时候顺势说道:“不妨告诉你,进了兵客阁的兵器,都会变得很特别。”

主要是会有一些附属效果提升,至于是什么效果,那也就只有兵器主人自己知道了。

至于天工坊为什么会被攻打,只能说经过客栈时散播的小道消息,千柳坞畔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玩家催化之后,充分激起了那些人的好奇罢了。再者,天工坊是匠人世家,除了剑部之外基本没什么攻击力,但是产出的装备却十分不错,对于那群玩家来说也算是初尝甜头。

手里这块通行令牌,本来就已经算进他的口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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