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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旋律/观星(1 / 1)

深夜,兰科中学,天文望远台。

全球型的白色建筑隐没在夜空下,看上去如同茫茫大海中的白珍珠那般珍贵,高纯度的氯化铝如盔甲般武装了它的外表,只秀出一道观察所用的凹陷线,建筑很高,差不多得有300米,最顶部架着由光学、红外和亚毫米波合为一体的天文设备,这三大优点一起使用可以使望远镜达到非常高的角分辨率,单一孔径的光学望远镜,通过射电原理,可以很轻松地窥视光年以外的天机,这是当今世界最新型的维基天明望远镜,制造价格超过20亿美元,拥有88环绕阵组以及12米聚光数组,口径达到305米,前不久,由它参与的SETI外星智能考察中,人类成功地发现了2000光年外的第二颗地球---乌托邦,欣喜若狂的他们,如今正准备抛弃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地球,制造可以远距离运行的飞行器,前往这个新的国度。

红发的巫女悄然无息地走进这里,白色的上衣配红色的和服裤裙,衣领间打着一个草绳编织而成的蝴蝶结,她的步伐轻盈如燕,没有一丝声响,仿佛幽灵过际,粉黛之下的眼眸,深如天宇之黑洞,似乎早已吸收一切,洞悉世间,天下大事,尽入眼底。

卡梅·艾尔兰踏入天文望远台中部的扶梯时,地面轰轰作响,仿佛积蓄了很大的力量,她所站的地方慢慢地浮起,穹顶的凹盖也缓缓打开,星空带着万点晨光滴落,整个天文望远台正在变亮、苏醒,就如同一场幕剧的开始、演员的闪亮登场那般,所有星星点点聚合的砂光,全都打在了巫女的身上,她闭上眼仰望,任凭自己的飘逐,夜空想要带她走,那么身受守望的她,也不愿意就此离开。

地面上升到与维基天明望远镜相同高度的时候停下了,此时此刻,整片星空已经尽收于她的眼底,卡梅猛地开眼,一连串久远而远的咒语从他的嘴里熟稔地吐出,万丈星辰仿佛都朝着她那深邃的眸子奔涌而来,她的眼在闪烁,闪烁着和天际相同的色彩,聚光灯照亮了她,落幕与谢幕匆匆而至,卡梅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如深山之岩石,天道的七星图背后,星辰的九魂阵映前,仿佛隐藏着可怕的秘密,天机不可泄露,企图窥视的人也必当作为首攻而承担一切责任。

卡梅如中箭的公主般倒在了演绎的高台上,星星点点渐渐平静下来,散成混撒花的剪影,点缀着一个个朝着她进献的侍者,他们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衣,仿佛虔诚的使徒,怀着崇敬与严肃的心情,前来拜谒伟大的女神。

“辛苦你了,卡梅守望者。”黑影下的白发老者爱怜地看着她。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卡梅眯着眼淡淡地说,看样子刚刚的闪光对她的眼睛伤害挺严重的,眼睫毛的地方,还留着零零星星如玻璃碎片的点光。

“你很焦虑,你们都很焦虑。”

“是的,各位先辈,我想,人类最大级别的劫难,世界最恐怖的耗损,即将到来,就在这个炎炎的夏日,绿色的旋律,也随之奏响,末日般的恐怖,嗜血的亡灵,将再临神话,天明星空最有说服力的木星,早已醒来成就一片翠绿的序幕。”

“草王,精灵最强者之一,法瑞恩,自然的最高统治者,居然偏偏挑了这个光合作用最旺盛的日子到来,看来是做好准备要一举摧毁我们,那之前所吸引我们的目标,原来只是它的诱饵。”

“位置在,北方之国,最后的原野圣地。”卡梅轻声说完,便倒在了地上如睡美人般昏死过去,她没有真的死去,只是太累了,那天行的星象,好像一副绝世的壁画,震撼得她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和卫猎科团的追查路线竟然如此惊人地相似,他们在亚马逊森林遭遇了草精灵亚种后,追击着那些高阶种运行的踪迹,最终发现,所有的线索,几乎都指向了...”

“草原之国,蒙古。”全场所有人同时反应到,“是在那片最后绿原存活的地方。”

“你要去哪里?”叶清一点也睡不着,虽然是在一片黑暗中,但她的敏锐可是异常惊人的,门口一声轻轻的咯吱告诉她,有人正准备着出门,再此之前,只有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她可以大胆放心地一觉睡到天明,但现在不同,自从那个金发的女孩闯入这里后,叶清原本单调的生活被彻底打乱,女孩是她的犯人,由她负责看管的犯人,所以女孩的一举一动她都不得不分心去留意,偏偏这个女孩不太爱听话,甚至有些调皮,夜里有事没事一声不吭就会往外跑。

“我...出去走走,可以吗?”女孩轻声哀请道。

“早去早回,我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带你,学校里都是像你一样的怪物,遇到他们对你这种傻逼到极致的人没有任何好处。”叶清把被窝一掀,但眼睛依旧冷冷地盯着女孩的背影。

“谢谢。”女孩点点头,顺手带上了门。

“如果你和她一样的话,或许我的命运也会再来一次。”叶清轻轻地呓语着,面对着重回黑暗的房间,说给自己听。

娜塔莎其实很不想出来,她还依稀记得,那个满月的夜里,她在那片空旷的草地上翩翩起舞的时候,有几位长得很好看的,身材苗条的女孩来为她捧场,她心里别提有多么高兴,女孩们用充满欣喜赞赏的闪闪发光眼光看着她飞舞,她也因为有她们的关注而舞得更加专注,专注到最后居然忘记了她们的存在,等到她回过神,一舞完毕,女孩们早已不见,莹莹的草地留下阴森的几块白骨,颅骨的笑容,就像女孩们那般天真,娜塔莎骤然觉得自己胃里如翻江倒海般痉挛,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抹香草与血腥味相结合的异味,是的,她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只是没想到又来得怎么快,饥饿如同最残酷的极刑,即使是再能忍受毒瘾的人,面对着危及生命的事情时,依然会丧失理智。

她说想过是不是不要再跳了,可是不行,舞蹈似乎是她的生命,没有跳舞的她好像会变成一条离开水的鱼儿,她只能一个人跳着属于自己的舞了,因为每一位企图看舞的人,都有可能会死去,除了...那个人...

娜塔莎还记得,那个满脸迷茫,全身上下都怂到不可挑剔的男生,他就那样傻傻地看着她跳了一整夜的舞蹈,居然也不感到困倦,娜塔莎很想让他快点走,因为他也极有可能成为牺牲品,结果,没有...那天夜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平静度过,她感到不可思议,她一直在想,自己那怪物般的行为,如果让叶清,那位收购了她生命的女人知道的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可是自从那晚之后,她出来不再为了跳舞,只是想要看看那位白痴般的男生还会不会继续在操场傻傻地等着她来跳舞。

“喂,这么晚了,你私自出来,真的好吗?死亡就在离你三步之遥的地方,而我已经站在了这里,难道你不欢迎吗?”

没有错,那天夜里,那几位女孩失踪,或者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就是那个声音,把她唤醒。

月色之下,那个小男孩就那样静静地盯着地上的白骨微笑,似乎一点也不为她们感到一丝丝的可怜,相反的,好像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嘲讽,小男孩的半边脸被狰狞的鳞片包被,如同多棱镜般折射着月光洒下的银辉,他那极具日本儿童风气的皮卡路发型,与他那成熟到有点老练,仿佛能看尽一切的深意眼睛,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小男孩在朝她微笑,那多么熟悉的笑容,仿佛就在昨天,就在那被绿茵盛草包被的宫殿前。

“是你,带我来到这里,远离故乡的人。”娜塔莎坐在兰科中学北部靠近教工宿舍的一片人工草地上,轻轻地依靠着背后的那颗榕树,默默地回想着与那位小男孩的言语。

“是的,你很高兴吗?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我帮你实现了,是不是该感谢我一下呢?”小男孩饶有深意地笑道。

“我只是想要和别人在一起,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伤害别人,我的愿望实现了,但我的梦魇还是没有做到。”娜塔莎哀伤地看着地上的皑皑白骨,风吹过的那一刻磨起了骨纱,仿佛她们已然成仙,只是在祈求着有人能够把她们留在世间唯一的遗物埋起来,“我...还是不适合去实现我的愿望,因为我的愿望带来的是死亡。”

“那么,就让这片死亡继续延续,让你的愿望继续实现,反正你高于他们之上,你把他们当朋友,他们不一定就不会把你当敌人,所以...吃掉...”小男孩幽幽地说。

“那你告诉我,我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娜塔莎淡淡地说。

“当然,你来到这里一点也不是巧合,你有你的作用的时候,自然会离开某地前往彼方,这一切,不是巧合,而是命运,你只要记得这点,好好活下去就足够,别的事情,你不需要关心太多,反正你有需要,神自然会保佑,你便是天道,天道难违。”

“你又要走了,为什么,就不能,带上...”

“不可以。”小男孩打断了她,转身离去,他的身影渐渐变淡,如同易碎的透明玻璃。

“你叫什么?”娜塔莎对着他的背影呐喊。

“诺亚,那架末日方舟的唯一掌舵者,由我,来带领最后的众生走向生存,除了...人类...”操场吹来一阵清风,小男孩消失了,白骨消失了,他仿佛死神般到来,带走了亡者的魂魄,只为生者留下了一阵风,扶起她金丝线的那一刻,一切仿佛又变了。

“你和我,是一样的,所以我们不必和他们在一起。”

娜塔莎正思索间,居然没有意识到,那天晚上,还有今天夜里,在相同的地方,自己所靠着的榕树的另一面,居然也有一个人像她一样在默默地依靠着,那个人,45度角仰望着漫天星空,兔子帽的两节长耳朵下垂挡住了她的脸,即使她在月色下是多么恬静,也避不开那双已经冷到零度的眼睛,它摄衍的点点星光,都比水晶玛瑙还要烁眼。

“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月,清澈的月,也是即将被代替的人。”兔帽下的人冷冷地说。

“我们是一样的人。”

“是的,我们一样,都是被遗忘的人,只是我们并不是同类。”

“我是草,绿色的草,你不是,所以你和我不同。”娜塔莎轻声说。

“我是冰,死亡的冰,封冻一切的同时,也将封印自己。”

“如果你和我一样吃过生命的话,那么,或许我们的确一样,只是,你没有。”

“你知道我没有吃过,那也太简单了点,你能猜到的,只是我这块冰的一角,别太相信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会骗人,再纯净的冰,依旧可以撞毁漫天星空,我吃掉的人,你永远也猜不到有多少,因为我的心也曾经被吃过,所以我要报复。”

“为了报复...”

“那你呢,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来一个地方总会有目的,不然会白来。”

“我不为了什么。”

“那我换个问法,你不知道来兰科为了什么,那今夜你为了什么来到这颗树下,最近你金发妖姬的故事,说的是你没错吧,既然如此,你是为了让所有人关注你而来再舞一场的吗?可惜,今晚没有人来。”

“不是,我只是...想看看,那个人有没有来,那个来看我跳舞的人。”

“只是为了一个观众,那对不起,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只是,想要,看清楚他的脸而已,没有别的想法。”

“要知道,雨后的风,清爽而忧郁,吹得走大地的污浊,却吹不走本身寂寞的心情,看来你的确和我不一样,我今夜出来,只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同类,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遥远,还要冷清,那我只能另寻他人。”

“或许可以,我可以。”

“不需要,我只是想告诉你,小心你周围,离你最近的人,或许他,或者她,会很危险。”

“我不想要回答问题,也不想要接受什么忠告,我只是想一个人呆一会,仅此而已,如果你也是想要一个人思索的话,为何也是来到这里,我也是,需要的东西和你需要的东西,是一样的。”

“嗯。”风静静地吹,带着些许舒缓的暖意,沉默了许久,她撩起了兔帽,月光下她的颜面清澈见底,正如月那般。

“看来,我们真的很像,只是心有些不同罢了,当同类人,也挺合适。”

“我...娜塔莎,你呢...”

“林澈月。”女孩轻轻地点点头。

拉长的两个影子,就这样在月的呼唤下,站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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