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出于有心还是无心,在韩奕启的面前她还是有一些不自在。粗粗算來他们认识快要半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韩总,这是西岸时光的方案。向经理问过几次方案的进度。”她捧着一本橙色文件夹走到韩奕启身侧,低声说道。
韩奕启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模型,见她这般,便侧眼看了她一下:“向城图问方案做什么?”
“他在做这个项目的宣传策划。只等方案确定,他要着手前期的策划。”她将她所知的如实相告。
“策划!哼哼,我看看方案。”韩奕启说着这话,一边从她手里拽过夹子。
韩奕启翻了几页,才喃喃念道:“西岸时光,时光...”
她站在他的身侧,看着在并不刺眼的阳光里这副神情的他。
“时光,这两个字很有文章。你看着就用这个两个字做文章。”韩奕启自顾自地说着。
当两人的目光交汇时,她才想起刚才这会儿她正盯着韩奕启直勾勾地看着。
“怎么?”韩奕启微张着嘴唇,侧着头问道。
“哦,时光。”她刚才走了神。
韩奕启盯着她看着:“这份方案可以过。不过,给我附上一份策划书。只是做个策划值得这么小題大做吗?”
“韩总,策划案一直是企划部在跟进。我们这么做...”她想提醒韩奕启这么做是越苞代俎。
“你想说这是他们该做的事情,而让你來做是在加重你的工作负担。”韩奕启噼里啪啦地说出这一堆。
“要是韩总您这么理解的话,我就沒有什么话好说了。我照做便是。只是您说的策划,从何做起。这点我不在行。”照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大包大揽,居功表现的。
“刚才我说的话,你一句也沒有听进去吗?时光,时光,这么重要的词我说了好几遍。”韩奕启回了她一眼。
时光易老,岁月不待。嗯,她经常看些美文,自然而然地想起这些词。
“时光易老或者时光不老。”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韩奕启斟酌片刻,便说道:“这个不错。你去写一份,写好了拿给我看看。”
“可韩总...我手头上还有不少待处理的事情。不如...”她一时也想不出要说些什么,话到这里便停滞。
“你怎么说也要先把这份宣传策划案做出,才能去忙别的,其他事情先放一放。任何后果我來承担。”韩奕启绷着张脸说道。
好好的,使什么脸色。她承认最近沒有触到他的神经线。
“明白了,韩总。”她捞起韩奕启丢在堆着模型的桌上的方案。
“晓萱师傅,你的脸色不好。”林程程看着垂头丧气的她。
“天气不好。”她想也不想地便随口说出。
“你把韩总说成天气,一点不错。”林程程禁不住掩唇笑道。
“哈,真的是天气。”被林程程这么一说,她发现这个比喻不错。
策划案!策划案!策划案!她满脑子是策划案。
韩奕启想一出是一出,非要大包大揽地做起了企划部的工作。她心里的怨念再多,还是相信她能拿出一个像样的策划案來。她不敢说文笔很好,但是凡事都是恰到好处,扣到点子上。
西岸时光,时光不老or时光易老。
她把之前留了一份的策划书模板翻了出來,思考着语言组织,一栏接着一栏地填空。这是最笨而且最快的办法。
“师傅大人,你打算这么敷衍阎王爷。”林程程一语道破她的小心思。
“程程,嘘,别让阎王听见,小心勾你的魂。”她忍住了笑,调侃着。
的确,她又见到这二个小白菜,只不过林程程不是横向发展的小白菜。
“文笔是不错,但是你发现了吗?但是这份看着在做填空題的策划,你自己看得过去吗?”韩奕启到底是老谋深算,一眼看穿。
“这种策划,是我在荣宁五年以來看到最差的一份。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最高水平。”韩奕启尖酸刻薄她早就习惯,只不过今天沒事找事,外加这么诋毁,着实让她心里难受。
“韩总,宣传策划我并不擅长。”她冷着脸说道。
“找个借口,就能圆了自己的不足。这可不像你。”韩奕启从未放弃他的苛刻,在言语上也一样。
被三言两语挡回來的那份废纸就躺在桌子底下的垃圾篓旁边,她一点将它捡起來的心情都沒有,头绪有些乱。确切地说,是沒有心情。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许多事总是來得太突然,去得也太突然,她完全沒有心理准备。
说句实在话,她心里始终有一股傲气。当这股傲气被激起时,就是不顾一切地卖命。韩奕启似乎深知她这一点。不过这次她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怎么回事?这份比上一份更槽糕。你用心在做吗?”他习惯性地将发火,将手中的东西甩在就近的位置,手腕处不留意间磕到了桌角,立刻看到他咬牙切齿的表情,加上动作,就是一副她欠了他八百万的姿态。
这种状态相处,她着实有些厌倦,却说不出这种感觉來源于何处。
“你知道你的策划书缺少什么东西吗?情感,你对这片建筑沒有情感。每一份策划都是用心在做,注入感情,它就会像人一样地活着。”韩奕启憋红了脸,仍然不忘先说出他的想法。
“首先时光不老或者时光易老,这都不是关键词,西岸时光才是主題,你一直切中主題,文笔也不错,但是通篇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感情,纯粹在叙述某件事。你可以试着写一个你切身的故事,然后引申。比如你有一段恋情,这段恋情的美好可以作用在这里,证明时光不老。时光易老,就是守护的岁月太短。”韩奕启不顾她的反应如何便开始讲述。
他也有恋情!此时悄悄爬上她脑海里的想法。
“哦哦,就按您的意思写。”她麻木地点着头。
向城图是企划部的一把手,比张经理要來的难应付。如今企划部是想从她这里拽回项目。她也只能装聋作哑,來个出其不意。这点她说什么也不会告诉韩奕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