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雅竹院内一片狼疾,不时还伴随着装饰品砸碎的声。
‘砰’在又一个花瓶被砸碎后,罗嬷嬷赶忙跪下哀求道:“夫人,你就歇歇吧,不能再砸了。”
又气又妒的罗氏完全听不进罗嬷嬷的哀求,视线在房内搜索着能够砸的东西。
见罗氏根本不听劝,罗嬷嬷不由得心急,要是让老爷看到夫人现在这副妒妇的模样,老爷更是有理由在那些个小妾屋里不会再来雅竹院了。
“夫人,你就别再砸了,若是让老爷看到了,又该恼了你了。”罗嬷嬷苦心劝说着罗氏。
“他爱恼就让他恼去,反正在他的眼中只有那个云贱人,根本就没有我们娘仨儿。”想起温义方竟然同意让李婉清认云贱人为姨娘,罗氏就又怒又妒,凭什么?凭什么好处都让云贱人给占去了,她才是温府的当家主母?为什么老爷要同意?为什么?
罗氏的话才说完,门口便响起温义方的声音:“原来夫人心中是这样想我的,既是这样,今天这一趟我本就不该来。”一身藏青华服的温义方站在门口,脸色很是难看。
听到温义方的质问,罗氏正在气头上,抬眼瞪着站在门口的丈夫,想也没想就呛了回去:“难道不是?老爷心中只有云贱人,要不老爷怎么就答应让李婉清那个小贱人认了她做姨娘?你又置我这个嫡妻于何位置?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我堂堂温府嫡母吗?”想起李婉清都不肯唤她一声母亲,却愿意认粉楼出身的云姨娘为姨娘,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这口气她如何能够咽的下去,最可笑的是这件事居然是征得温义方同意的。
想起平日里温义方去的最多的就是云姨娘的屋里,罗氏就满腔的妒火加怒火。
听到罗氏说话如此难听,罗义方脸色更加难看:“夫人别忘了清儿也是我的女儿,你骂清儿是小贱人又置我于何地,还有书儿和雯儿也是清儿的兄弟姐妹,你这样骂他们的姐姐,你又当书儿和雯儿是什么?”
成亲十几年来,温义方第一次对他的嫡妻说这么重的话,以往罗氏在他面前是标准的贤妻良母,但自从京城那边逼婚开始,他便发现罗氏越来越歇斯底里,动不动就爱生气,威胁他,这让他很是心烦。
当初他是看重罗氏出身书香世家,才舍弃了林水柔改娶她为妻,现在看到罗氏丑陋的一面,这让温义方心中很不是滋味。
“李婉清就算要认也得先认了我这个嫡母,现在她却先了个小妾为母,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别忘了,我是为了谁才认回清儿的。”温义方眼色深沉地看着罗氏。
“我不管,我才是温府的主母,李婉清只能认我这个母亲,别的人都不许认。”罗氏见温义方不但不帮着她,还反过来给她脸色看,这让她更加的恼火,妒火也冒的更旺。
“你要再这样不可理喻,下个月就让雯儿嫁进京城尚书府。”
听着温义方的威胁,罗氏身体一僵连连摇头道:“不,不,你不可以这么残忍,雯儿是你的嫡女,你不能这么残忍,将她往火坑里推,她才十一岁。”
“要想雯儿好好的,你就给我消停,让人知道雯儿有你这样不可理喻的母亲,还有哪个好人家肯娶,为了雯儿的前途,你好自为知吧,哼!”说完,温义方重重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今天是李婉清认云儿为姨娘的日子,他怕罗氏心里不好受,才过来想要好好安慰她一番,哪曾想,去看到她歇斯底里的丑态,还口出污秽之语,让他的好心情顿时没了,罗氏的表现也让他好生失望。
相比云儿,却比罗氏不知好了不知凡几,虽然云儿出身粉楼,却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事事都为他,为温府着想,正如今天要认李婉清为女,也是希望能够让李婉清名正言顺地代雯儿出嫁。
他温义方此生只有三个子女,雯儿虽说是他的嫡女,但今年也才十一岁,还不到婚嫁的年纪,尚书府催婚又催得急,没办法之下他才想起了当年与林水柔有过一段,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里派人暗中打探关于林水柔的一切消息,也正是打探到李婉清的出生日期与林水柔出嫁的日子不相符,他才大胆猜测的,也幸好老天爷站在他这边。
虽说让庶女代替嫡女出嫁有些说不过去,但是温佩雯不到婚嫁年龄这是事实,尚书府再急也不能逼着温府将年幼的女儿嫁过去,何况尚书府嫡子又是那样的身子,于温义方而言,嫡女的用处,总比私生女的用处大。
于是乎,温义方也就想出了代嫁这一出,但是温义方也还没大胆到真的冒名顶替,他也是征得尚书府的同意才这么做的,尚书府肯同意,也是因为他们的嫡子已经病得不轻,他们也希望能有个女子为他们的嫡子留下个一儿半女,温佩雯才十一岁,连房都不能圆,又何来子息?再三考虑下,才同意了温义方用府中的庶女代替温佩雯嫁进尚书府。
要不是他们的嫡子病得不轻,他们也不会同意让一个庶女嫁给嫡子为正妻,也不会委屈了他们的嫡子,但事实是残酷的,除了同意温义方的提议,他们却是再也的找不到肯嫁入尚书府的女子。
温义方走好,罗氏也消停了,可让她将今天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她又心有甘,于是罗氏又再次想起了雅静院内的温老夫人,她要到温老夫人那里去告状去,她不好过,云贱人也别想好过。
说做就做,罗氏抬脚避开地上的碎瓷片,出了房间,往院门口走去。
“夫人,你要去哪里?”看到罗氏兴冲冲地往院门外走去,罗嬷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边追边问。
“雅静院。”罗氏头也没回地抛下这三个字。
雅静院?那不是老夫人的院子吗?夫人去找老夫人做什么?难道是要去告状?不得不说罗嬷嬷还是很了解罗氏的,不愧是罗氏身边的老人。
雅静院里,温老夫人正跪在佛像前一手敲打着木鱼,一手拿着佛珠,闭着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一进雅静院,罗氏就大呼小叫,一点儿身为当家主母的端庄都没有。
“娘,娘,你可要为我作主啊,老爷和那个云贱人一起欺负我。”
‘咚’一声,温老夫人重重放下手中的木鱼棒,沉着脸看着大呼小叫向她冲过来的罗氏,看到罗氏如此失态,完全没了往日的端庄。
“大声嚷嚷什么?罗氏你身为当家主母的礼仪哪儿去了?这就是你们罗家的教养吗?”温老夫人沉声喝斥着罗氏。
这个罗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个小妾也摆不平,就只知道来向她这个老婆子告状,如此无能之辈,还怎么做她温家的主母?
“娘——”被温老夫人这样一喝,罗氏停住了脚步,便也更觉得自己委屈。
“怎么?我说你两句都不行?”温老夫人瞪着罗氏。
“娘,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很委屈,老爷帮着云贱人给我难堪。”罗氏没忘记自己此行是等告状来的。
听到罗氏告状,温老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今天的事我也听说了,云姨娘做得甚好,毕竟清儿没个正经身份,进了尚书府也是我温府脸上无光。”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真是猪脑袋。
这样没脑的女人,不配当她温府的主母,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和方儿好好谈谈了。
“可,就算她认了云贱人做姨娘,她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那也比私生女强,难道你想让人抹黑温府的脸面?”温老夫人阴测测地看着罗氏,要是她胆敢说一个是字,立马让方儿休了她。
“不,不是,我只是,只是觉得云贱人的出身对她不好。”
“我看就很好,你且回吧,我还要念经。”不想再理会愚蠢的罗氏,温老夫人挥挥手。
罗氏虽气恼温老夫人不帮她,但她也知道现在无论她说什么,温老夫人都不会听,只得行礼离开。
这边罗氏气得心肝疼,那边李婉清和云姨娘却是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听着婢女的回报。
听到罗氏到温老夫人那儿去告状,李婉清嘴角抽搐,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愚蠢的女人,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垂爱,不自我检讨就算,竟然还到婆婆那里去告状,只能说明这个女人无能,如此无能的儿媳妇,也只会让婆婆更加地看轻。
这样一对比,她反而觉得云姨娘比罗氏更会做人,也难怪温义方那么宠爱云姨娘了。
云姨娘只是淡笑不语,继续喝着她的茶水。
晚饭的时候,李婉清是在云姨娘的房里用的,吃过晚饭后,云姨娘便找来两套男装,云姨娘一套,她一套。
“姨娘这是?”看着手中的男装,李婉清疑惑地问着云姨娘。
“快些换上,呆会咱们出去。”云姨娘催促的当口已经坐到铜镜前开始描眉。
见云姨娘已经换好男装开始描眉,听说是今晚要出去,李婉清虽然疑惑,但是也很配合地换上了男装。
云姨娘将她自己易容成了一个很猥琐的中年男人,而李婉清也没能逃出云姨娘的‘魔爪’被她易容成了一个年轻的猥琐男,而且两人长得还很相像,明眼人一看就像是父子。
看着铜镜里易容后‘长得’很相像的‘父子’俩,李婉清很是无语,没想到云姨娘居然有这种恶趣味。
云姨娘却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好了,走吧。”拉着李婉清,云姨娘左拐右拐的,便拉着李婉清出了温府的侧门,在一僻静处上了一辆等在那里的普通马车。
“姨娘咱们这是要去哪里?”看到云姨娘带着她偷偷摸摸地出来,李婉清只觉得又刺激,又好奇,忍不住问道。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云姨娘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