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雁想着元霜的话,越是按捺不住。,最新章节访问:。
她马上唤了丫头来给她梳妆更衣,然后去了颐美堂。
拜见过高太君之后,她也丝毫不掩饰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直接相问高御轩的去处,以及他所爱的那个人……
高太君倚在太妃椅上。
今儿天热,她过来的时候碰巧老人家准备午憩,头上的饰物已叫丫鬟卸了干净,只留一支素雅的黄金珠钗别在‘花’白的头发上。
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却将沈归雁的每一个字都听在了心里。
随即,她的目光缓缓的移过来,脸上表情未变,可眼底分明就多了几分严肃,说道:“我还在等着,看你有多沉得住气,这几日的请安免了就免了,可现在忽然过来……怎么,是听了谁嚼舌根了?”
沈归雁自然而然的垂下头。
她以为自己无所畏惧。
然,高太君眼中那股被岁月洗礼过的气势太过于凌人,沈归雁与之对视一眼,便马上败下阵来。
姜,果然是老的辣。
她还太嫩!
她凛了神,道:“太君,谁嚼的舌根不重要,我想知道的是事实,高御轩他……和前任刘知府的千金是怎么一回事儿?他真的是去……找她了吗?”
“你想知道事实?你凭什么知道?”
“凭我是他的妻子!”
“很好!你还知道自己是他的妻子,那么沈归雁,你与尤嬷嬷之子一事儿闹得全府皆知,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你的丈夫!”
“我……”
沈归雁一时语塞了。
她很想说一句,尤锦笙是她嫁与高御轩之前的事情,可却也知道,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必须从一而终,别说是婚后必须忠于丈夫了,就连婚前也该检点慎行。
她现在无论再说什么,都不能构成理由。
“请太君恕罪!我……我以前没想……”
她一边说着,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个事情,一旦被追究起来,可大可小。
高太君凝着她半晌,方才道:“自古以来,‘女’子的贞洁大于天,你与尤嬷嬷之子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单凭这一条,我本就该治你的罪!可是,我却拦着不让府上的任何人发难于你,也任由着你将自己关在梧桐院里,你可知这是为了什么?”
“我……请太君明言。”
“因为,你既嫁与轩儿,那么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们高家的大少夫人不能有任何不像话的把柄传出去,让人诟病。另外,我一直看中你是个聪慧的,轩儿这次得次康复,也是你的功劳,他需要一个‘女’人与他共同进退,挑起高家的大梁。”
虽然,这与自己所料的差不多。
可,当这些话亲口从高太君口中说出来,她的心头还是重重一震。
她就知道……
高太君之前对她百般试探,甚至不惜使计让她和高御轩做了真正的夫妻,其用意全都在于她对高御轩有价值。
“可是太君,他现在……”
沈归雁刚‘欲’开口,高太君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
“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清楚着……我要的,是你的心在高家,一心一意的待轩儿好,至于你说他所爱之人……你放心,那个人永远都进不了高家‘门’!”
“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死了!”
“……”
沈归雁蓦然一愕,死了?
高太君却继续道:“轩儿能够恢复记忆,一直是我心头所盼,但他一旦记起过去的事儿,就让我头疼的就是当年那个叫刘嫣的姑娘。”
“太君……”
沈归雁心里头的疑‘惑’越来越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我想知道,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的那个姑娘……她死了,高御轩知道吗?”
如果知道的话,她是懂得那种绝望的。
就像她当初也误以为尤锦笙已经死了一样……
高太君道:“他当然是知道的,陡然清醒过来,这三年来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就像是梦一场,一时之间接受不过来倒也无可厚非,可是刘嫣这个人,却是我不准任何人再提起来的……”
沈归雁这才幡然醒悟。
看来,之前她在高御轩书房里发现的那个画中人,定是刘嫣无疑了。
秋萤必然将这事儿禀了高太君,高太君便把画收了起来,还让秋萤提点过她,有些不该问的事情,就别问。
可是……
“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刘姑娘,她不是知府千金吗?既然如此,为什么太君和侯爷都不同意这‘门’亲事儿?”
这个问题,沈归雁百思不得其解。
堂堂临安知府,虽然不是在皇城脚下,也不是多么位高权重,但知府千金的身份也不算低了。
说白了就是……
高家虽显赫,但除了临安侯这个虚名以及如今在宫中颇得恩宠的婧妃娘娘之外,高家手中并没有任何实权,还不如人家一个知府呢!
他们结亲,不正是传说中的‘门’当户对嘛?
然而,高太君却道:“这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刘嫣是知府千金,三年前,庆德二十八年,不仅我们高家频出意外,连朝中也是多事之秋……”
沈归雁的心又是一紧。
难不成,这还牵扯到什么政治斗争么?
庆德,乃当今圣上的年号!
三年前,多事之秋?
“那,三年前到底……”
高太君略显松弛的眼皮垂了下来,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
“庆德二十八年,当今圣上病危,如若圣上不幸驾崩,那么太子殿下理所当然继承大统,可在此之前,三皇子却颇得圣上欢心,又因其生母武贤妃深受皇宠且母族势力强大,所以朝中一直有传言称圣上有废太子改立三皇子之心,面对三皇子这个强大的对手,太子可谓寝食难安,为了与三皇子抗衡,他在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而当初的刘知府就正好是太子的党羽之一……”
沈归雁听着这些话,不由得心惊胆战。
她还一直在庆幸,这一趟穿越没有将她带到皇城深宫之中。
可,现如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权斗争,在哪里都少不了。
高太君又接着道:“在太子看来,圣上病危正好是他的一个契机,一旦圣上就此驾崩了,他就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所以在满朝文武大臣和后宫嫔妃都在祈盼圣上康复的时候,太子却买通了御医,在‘药’膳中下毒,企图来一个弑父夺位,却不料他的‘阴’谋还没得成就被发现了,龙颜大怒,太子被下了大狱,圣上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尚且如此,那么太子一党唯一的结局就是被赶尽杀绝。”
沈归雁又是一怔,不过随即了然。
怪不得……
如此一来,高御轩和刘嫣就成了一对活脱脱的罗密欧和朱丽叶。
刘嫣乃罪臣之‘女’,无论是高太君还是高世邦都不会允许高家的人再和刘家扯上任何关系,毕竟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
元霜说,高御轩不惜与高世邦断绝父子关系……
这是真的吗?
可是,这个问题已经到了嘴边,她却还是不敢向高太君求证。
管他真的还是假的,亲自证实了自己的丈夫对另一个‘女’人的情深意重,终究是一件堵心的事情,她又何必问得那么清楚给自己添堵呢?
“那么,太君……这也就是说,当初刘知府一家因太子殿下的缘故被连坐诛杀,包括刘嫣?”
“差不多,太子的‘阴’谋败‘露’之后,刘知府得知了这个消息,知道自己必然脱不了关系,为了不连累家中妻小,他将能打发的人都打发了,并试图将他最心爱的幼‘女’刘嫣赶紧嫁出去,希望能逃过一劫,谁知道那丫头竟也是个烈‘性’子,在出嫁的前一晚服毒自尽了,后来,刘府被皇城御林军包围,家中三十余口人,无一幸免!"
高太君每多说一个字,沈归雁的心弦就绷紧多一分。
然后,蓦地,崩断!
服毒自尽?
这古时候的‘女’子,果真都是好样的!
沈归雁难以想象,到底是要有多么深爱,多么深刻的非君不嫁的决心,才会被‘逼’迫嫁与他人的时候,连自己的姓名都能豁的出去?
她也曾想过,嫁人只嫁尤锦笙。
可,即便如此,在她被‘逼’嫁高府的时候,也没想过寻死觅活。
这么说来,到底是她不够爱,还是……
她无法体会刘嫣在自尽那一刻的心情,却又不由得好奇,当高御轩知道心爱的‘女’人因此而选择轻生的时候,他是有多么的难过和绝望?
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的问出了口。
“太君,那当时高御轩他……”
“事发之时,他被你公公派人囚在了府内,一步也不能外出,等到他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时,已经晚了……偏巧那时府内也出了事,他的亲娘去世,他也就变得痴傻,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这些年,我倒是也给他请了很多大夫,想了各种法子,都没有用,若非他清醒了过来,我一直还‘蒙’在鼓里,竟不知罪魁祸首一直就在府里。”
“太君……”
沈归雁开口的时候,本能的想为尤嬷嬷辩解几句。
比如,这会不会是个误会什么的。
然,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别说她和尤锦笙过去的事情被扒出来了,她现在说这些话不合适,就连她自己都将那些话说不出口来,毕竟,就连尤嬷嬷都没有否认不是吗?
高太君见她不语,又接着道:“我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理解轩儿现在的所为,他幡然醒悟,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哪怕最后只是见到刘嫣的一座矮坟,他也要亲自去看上一眼才能甘心,所以我让他去了,他的以前如何不重要,你的以前如何……我也不打算计较,重要的是……以后!”
沈归雁抿着‘唇’,不敢言语。
心里却松了口气。
高太君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她的以后,是和高御轩牵扯在一起的。
她思量片刻,方才点头应道:“是,归雁明白。”
高太君道:“明白就成,这府里人多眼杂的,将心放亮堂些准没错,你怕是也知道……轩儿的母亲,是我的亲外甥‘女’,所以轩儿在我心里的位置不是别的孙儿能比的,我之所以栽培你,一来是看你聪明识时务,二来便是不希望这高家偌大的产业在我百年之后落入其他房人的手中!”
沈归雁一惊,心头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