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就是蓄意陷害!
王凤鸣和元霜一唱一喝,真精彩。
她们既然敢开了这个头,必然想好了后招。
瞧!多么天衣无缝。
费了那么多工夫,说什么她与欣欣相克,让她有了害欣欣的动机,再者就是缝制那个小人的蜀锦,那可是从蜀地进供到宫里的珍品。
宫里赏了高太君,高太君只赏了梧桐院。
所以,她是唯一的嫌疑人。
无话可辩。
古人迷信,巫蛊之术向来是大忌。
高悦欣虽然是女娃儿,却也是高太君迄今唯一的曾孙,平日里也是疼爱有加,在高家这样的大家庭里,没有什么比残害子嗣更严重的事情。
既然事情已经摆在这儿了,必然有人出来承担后果。
这个人,是喜儿。
在高太君发难的时候,喜儿也跪到了地上,她将责任全部往自己身上揽,声称她只是为自家主子担忧,所以才做个小人希望镇住小小姐,绝无加害之心。
并且,这件事情是她一人所为,主子毫不知情。
对于喜儿的忠心,沈归雁从不怀疑。
可是……
最终她却只能闭了闭眼,任由高太君命人将喜儿拖下去,听候发落。
她自己也难辞其咎,就算此事与她无关,但喜儿是她的丫头,她管教无方,被罚在梧桐院中禁足思过。
元霜对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满,可高太君却以头疼为由,将众人都遣散了。
高太君是真的头疼。
回到颐美堂之后,她便疲惫的倚在贵妃椅上。
随身伺候的桂嬷嬷屏退了其他的小丫鬟,顺带关上了门才快步走过来,娴熟的替高太君按摩穴位,关切道:“小姐,这府里的事虽是闹心,但你也得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毕竟年纪大了……”
桂嬷嬷是高太君的陪嫁丫鬟,几十年来一直伺候左右。
若论贴心,高太君身边没人比得过她。
她还叫她小姐,然而……
“哎……”
高太君一声幽叹,道:“是年纪大了,都说什么儿孙满堂,颐养天年,可我看让我操心的日子,恐怕还长着呢!今天的事儿,你怎么看?”
“依奴婢看,少夫人不笨,她犯不着这么和小小姐过不去,还把罪证留在自己房中。”
“倒也是,她不笨,就是还不长心……”
“那……小姐,这事儿你想怎么处理,要不要派人查查二夫人那边?”
“查?”高太君一声反问,淡然一笑,“这个王凤鸣啊!她很聪明,可就是太聪明了!你以为现在还能查出什么来?前些天,我说派人到宫里知会一声,请个御医来给欣欣瞧瞧,她居然设法拒绝了,那时候我就猜到了这事儿不寻常,可怜了这孩子,欣欣这病啊,怕也是她做的手脚。”
“什么?”
桂嬷嬷闻言大震。
如此说来,高悦欣的病怕是王凤鸣和元霜造成的,为的就是嫁祸沈归雁?
高太君道:“这元霜虽然有些跋扈,却是没这脑子的,想必都是王凤鸣的主意,虎毒还不食子,她们婆媳两个为了这份家业,也算尽心尽力了。”
“小姐,既然你早料到,那为什么……”
“为什么任她胡作非为?”
“是,奴婢愚钝,若是没有证据,少夫人岂不是得背这黑锅?”
“由她背!王凤鸣再怎么有手段,只要我在一天,她就翻不了天……若我以后不在了,这个家落她手上,也是高家的造化。只是,阿桂啊……你知道,我这心是偏的,我一直看中的都是轩儿,至于这个沈归雁,若是这么一点儿风吹草动她都应付不了,凭什么压得下王凤鸣?我又怎么指望她以后能护着轩儿?”
桂嬷嬷瞬间恍然大悟。
这座大宅子里,怕是没有谁的眼睛比老太君更通透了。
高太君闭目了半晌,悠悠问道:“阿桂,那件事儿……有眉目了吗?”
桂嬷嬷很快明白了‘那件事’指的是高夫人离世以及高御轩忽然痴傻一事,摇摇头,无奈地道:“还没有,小姐你放宽心,会有结果的,不过……”
迟疑了片刻,桂嬷嬷还是将后面的话问出来,“这事儿,会不会也和二夫人有关?”
高太君倏地睁开眼。
眼皮松弛,可眼中的凌厉却丝毫不减,“这女人啊!为了争宠,耍点手段也没什么,惟独这个事情……王凤鸣她够聪明的话,最好一直聪明下去,否则让我查出来与她有关,我必饶不了她!”
“……”
“都三年了,如果轩儿还好好的,我现在才真的是不用操心,哎!”
“小姐放心,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你的苦心,少夫人也会明白的……”
在桂嬷嬷看来,高太君的所作所为,对沈归雁其实是一种历练,而此刻的沈归雁也终于参透了高太君那日训诫的话。
明哲保身,确实不够。
她不犯人,不代表人不犯她。
这次的事情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她若是早有防备,就不会落入这个圈套中;她若是在这个家稍微有点儿能耐,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喜儿被拖下去却什么也做不了。
可她为什么这点儿能耐都没有?
她可是大少夫人!
原来,想要在这个家立足,首先要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分子。
从她嫁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和高御轩就是一体的,必须时刻谨记自己是她的妻子,她得倚赖这个身份生存下去。
高御轩是傻子,可她沈归雁不傻!
她堂堂大少夫人,凭什么让二房的人欺压到头上来?
她不能继续这么软弱下去。
喜儿,她一定不会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