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书库][].[].[com]张轶珍苦笑,这位冷面王爷出了名的固执。(燃文书库(7764))
到现在司马大将军的印绶还握在手里,太尉之职形同虚设。偏他年纪轻轻战功卓著,三军见裕王号令莫敢不从,满朝上下无人敢说个“不”字!
谁让人家是皇叔呢,太后都给三分薄面,他张轶珍哪敢在老虎面前学猫叫。
秋月笼纱,薄雾寒烟。
浅夕娇小的身子罩在宽大斗篷里,从廷尉署后门出来。灯火阑珊,马车停在亭亭如盖的树影下,只看得清一道伫立已久的身影,和马儿鼻息喷出的团团白气。
沉毅坚定的步伐,黑夜里愈发冷肃幽邃的眸,越来越近,浅夕心虚的缩了肩,下一刻便忽然被人抱起。
“哎哟……”
一声轻呼,浅夕下意识搂了慕容琰颈项,这个怀抱曾经是那样熟悉在她受伤,与他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
慕容琰却似乎毫无感觉,只是漠然朝马车走去。
抬眼偷偷看他,浅夕并不打算放开手,相反,他温热的颈有让她将手整个塞进去汲取暖意的冲动。
宽大的车厢里,车壁上宫灯摇曳。
慕容琰圈锢着的手臂,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意思。马车摇晃,嗒嗒前行,四下寂静,仿若天地间只剩下相依的两人。
宽大的手掌忽然握住颈上的小手,尾指的长甲划过他下颌的肌肤,浅夕忽然忆起什么,脸上一白,抽手缩入袖中,鼻端似乎又闻到那令人窒息的血腥。
微微战栗,斗篷从头上滑落,露出松挽如云的乌发,和月白的衣衫。
眼底一闪而逝的恐惧,并没有逃过慕容琰的眼睛。
“那样的事不需要你动手!”三指捏了她的下颌抬起,迫她看着自己,慕容琰漠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
话听起来很耳熟,就像白天,秦阆接住坠楼的她,在她耳边低喃:“夕儿,你为何这么傻?这样的事也要你来代二哥做,二哥岂非枉为男人!你若真出了事,二哥又岂能独活!”
不能独活……二哥他!
乌黑如葡萄籽一样的瞳仁陡然放空,浅夕忽然身子僵硬。不会吧,这不可能……
“在本王怀里,你又在想谁!”成熟男子的气息迫近,充斥在浅夕鼻端,带着危险。
长睫忽闪,眼珠滴流,瞎掰的托辞还未出口,就被重重的吻压回去。微凉的薄唇霎时变得热切,在她尚且青稚的柔唇上辗转。
记忆的闸门霎时间打开,如一簇簇焰火在浅夕渐渐迷蒙的眼底深处爆开。
那时,她总是冰冷僵硬地躺着,似乎早已被穿腹而过的刀伤夺去了生气,只剩一缕残魂附在奄奄一息的身子上,随时可以散去。
温热的唇舌一次次撬开生硬的牙关,含了药汁哺喂;西北寒肃,炽热的心膛一次次暖回了她冰块儿一样的身子。
“宛儿,本王会娶你为妻。”
那一刻,她多想流泪,可惜眼仁干涩;她亦想回抱了他,无奈手脚都不像自己的,沉重如铁。
多少可以表达心意的时刻,一次次错过……
马车摇晃,小手攀在他颈间,哆嗦着探进温热衣领里,又羞涩的捏成两个小拳头,身子无力陷在他温暖的怀中,被他掌控。
觉出怀中娇软,慕容琰缠|绵的吻愈发密如细雨,小心翼翼……没错,就是小心翼翼,浅夕有着瞬间的困惑,他素来不是这样的性情……昏昏的脑子无法深度思考,轻如鸿羽的密吻,拥揽着腰肢摩挲的手掌,让浅夕舒展了每一个过度紧张的角落,然后,她睡着了!
直到软绵绵的胳膊从颈上滑落,慕容琰才愕然惊觉。
无奈里带着几分满足,慕容琰指腹抚过浅夕微肿红滟的唇瓣,不自觉勾了嘴角,俯身注视她安然无害的睡容。
酣甜绵沉的呼吸,粉嫩微鼓的脸颊,俏皮的鼻翼不耐地皱起翕动……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生动,让人充满憧憬和对长久未来的构想。
不是惨无人色,不是奄奄一息,不会担心她随时会气散如烟!收紧手臂,慕容琰眉峰微皱,下一刻就伸手,大力拍打怀中人儿的脸颊。
一激灵坐起,浅夕额头差点儿撞上慕容琰漠然高昂的下颌。
揉揉眼,唇齿间还有他的气息,这,这是吻着就睡着了么?!浅夕抬头瞥见慕容琰比发怒还臭的脸,顿时无措。
“已然到了,你还要坐到何时!”话里没有一丝儿暖意,仿佛刚才的一切就是她做了春梦。
“哦。”晕乎乎,满腹狐疑,从他膝上下来。
出车门时,回头一瞥,慕容琰又已靠了车壁阖眼假寐。
懵懂的下车,借助月色和夜风的帮助,浅夕才看清这里是秦府的东角门。
“叩叩”,轻敲门上的铜环,亲自守夜的卢管事,将门拉开一线。
“四,四小姐?!”
几乎是同时,背后的马蹄声又起。
浅夕霍然转身,只见车后,陆昌骑在马上频频回头。夜色浓沉,竟是连他脸上的神情也看不清。
下意识追出去几步,浅夕立在街心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瞪眼。
“不就是睡着了么,这都什么时辰了……真小气!”搓搓热烫的脸颊,浅夕悻悻回到门口:“卢叔,张大人悄悄放我回来的,莫要惊动任何人。”
“四小姐放心,小的省得。”得到确认,卢管事的声音里终于带了几分欣喜。
沉闷的掩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谨慎。
浅夕并没有发现,车厢后,厚厚的织锦一直被撩开一线,注视着她回身站在街心生气,直看到她小小的身影没入门里,才放下。
马车犹在秦府外的高墙下缓跑,陆昌等了许久,不见吩咐,才冲车夫一挥手。
马蹄渐疾,鬃毛飞扬,朝裕王府驰回。
一抹微笑凝固在唇角,慕容琰眼里浮上忧色。白天经历了那样的事,身边又没有绿芜、彩薇,夜里做了噩梦怎么办……
拳不经意握紧,马车已径直驶进行宫一般的裕王府。
陆昌匆匆禀了一句,“红蒹已经回晖露园了。”就见王爷默然下车,信步往荷园而去。
怎么会……还是,搁不下么?
陆昌遥望主子孤寂的背影,年轻的脸上都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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