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尔给哈泊的指令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拍他丫的。”可要真正做到“拍他丫的”,需要的准备工作可就不是几个字就能说得清的了。卡罗尔想了想,又派人给军营递了个条子。这次的命令就详细的多了。“三天之后,拍他丫的。”
至于怎么拍,拍之前要做什么准备,这就不是卡罗尔这个门外汉应该操心的了。他相信哈泊能办好这件事。
维尔斯城守备军的大营里,各项准备工作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参谋老科克在绘声绘色地给士兵们讲故事,做站前的思想动员工作。“山上这帮家伙,说他们没下山抢过村子,那是因为,见过他们的人都让他们杀了。你们想想,他们要是不抢,这么长时间吃的什么啊……”老科克正极力把山贼们描述成杀人不眨眼的大恶棍。
斥候被派了出去,伪装成上山打猎的猎户,勘探地形,摸清敌人动向。城外村子里的老猎户们也被请到了军营里,他们讲述的每一个经历都可能成为克敌制胜的关键信息。
辎重队喂饱了马,检查了车辆和军需,炊事营加班加点做好了干粮……军营中每个人都做好了准备。
“看来没我啥事了。”接到报告的卡罗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抓过床头的那本《高等魔法数学》,很快就沉浸在了魔法世界的奥妙中。
三天后。天还没亮,维尔斯城的宝藏猎人们就出动了。四百长枪步兵,一百弓箭手,八名摸金骑士,五名青铜骑士,白银骑士哈泊,魔法师菲尔丁,再加上卡罗尔这个名义上的指挥官。本来考虑到卡罗尔的安全,哈泊是不准备让他亲自上战场的。卡罗尔坚持前来,理由是他需要菲尔丁来对付山洞里的炼金师,如果他不亲自上阵,没人可以指挥动菲尔丁这个货真价实的魔法师。于是哈泊只能让他跟来了。毕竟还是要做到万无一失啊。
“哈泊叔叔,这打仗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说道排兵布阵行军打仗,我还需要向你们多多学习才是。”卡罗尔准备做个撒手掌柜了。“时候也差不多了,差不多咱们就开打吧。小心埋伏。对了。”卡罗尔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摸金骑士团,出列。一会把这八个人顶在前面,我要让他们见见血。”
战斗打响了。或许,这场战斗应该定义为“区域暴力冲突”才是。在哈泊的指挥下,五百名士兵分成了五个大队,每个大队由一名青铜骑士带领。四个大队各自分散成20个小队,每个小队都有一名弓箭手和四名长枪步兵,沿着既定的路线拉网式前行,剩余的一个大队则原地警戒,保护卡罗尔的安全。
“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战斗,交给队官们去做就可以了。”哈泊对这场战斗并不在意。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在魔族入侵中,能活到最后的这些人,几乎无一不是经验丰富能力出众的老兵。“嘿!你们八个!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他看到了呆在原地的摸金骑士们,“子爵大人命令你们上前线去!罗纳尔!”他喊来了剩下的那名青铜骑士,“带他们上去!见见血!”
“这八个家伙还是怂啊。毕竟没有真的砍过人。多打几仗也就磨练出来了。”卡罗尔笑了笑,不以为然。
菲尔丁给卡罗尔加持了一个鹰眼术。这种辅助魔法可以增强人的视力,看清更远处的目标。卡罗尔可以清楚的看到,倒霉的摸金骑士弗劳尔不慎踩进了陷坑,锋利的竹签刺穿了他的脚背。老骑士罗纳尔帮他拔出竹签,清理伤口,涂上药膏。
“让他吃点苦头也好。那个陷阱,应该是猎人用来抓兔子的吧。”卡罗尔无奈地耸了耸肩。“到底是太年轻啊。”
加利亚山并不算高,士兵们很快就爬到了半山腰,找到了山寨的所在地。还沉浸在美梦中的山贼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阵喊杀声吵醒。等他们回过神来,士兵们的长枪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不堪一击啊。不过我总感觉,会发生什么变故。”卡罗尔有种不好的预感。“万一山贼中的某一个,和我们的战士之前认识怎么办?不要忘了,他们在上山当山贼之前,也是大大的良民。他们中很多人都曾是我们的子民。恐怕,会影响军心啊。”
卡罗尔不幸言中。在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士兵。士兵正用力将长枪戳进一个披着斗篷的山贼的身体。山贼倒下后,他看到了山贼的脸。那人是他的二叔,在战争中失散的二叔。那个士兵先是不知所措,随后抱着头大哭起来。周围的士兵们,还有山贼,也都失去了斗志。
“咳咳。我说什么来着。再这样下去,这仗怕是没法打了。传令吧,我们只诛首恶,其余的山贼只要放下武器,我们既往不咎。其实这事怨我。”卡罗尔摸了摸鼻子,“当初就该招降来着,可我又怕那个该死的炼金术士听到风声提前跑了。咱们几个也该出动啦。”
“你们这一百人,盯着每一条可能的下山的通路。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尤其是长得像炼金术士的家伙。”
卡罗尔带着哈泊和菲尔丁,动身上山去找炼金师们的麻烦。
一个山洞里,匪首尼古拉斯和他的几个亲信正急的跳脚。本来,今天官兵打上来的时候,他是拒绝的。可现在这个情况更让他无法接受,原本好好的一场战斗硬是变成了一场寻亲大会。一些外地来投奔入伙的流民找不到熟人,也不着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反正子爵大人说了,只要自己放下武器,以后有机会就送自己回家。
山洞石门紧闭,洞里的人抓耳挠腮,外面的人越聚越多。“尼古拉斯你个骗子!你给我出来!”“咱们打进去,弄死这个混蛋!就是他骗老子来当山贼的!”
在一名青铜骑士的带领下,石门被砸开了。愤怒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入,将狭小的山洞堵得水泄不通。尼古拉斯还想做最后的狡辩。“听我说,伙计们,你们不要上了官兵的当,你们跟他们下山之后,恐怕就是性命难保了,现在拿起武器我们还有机会……”
“你是说,我会亲手杀死我的侄子?”一位老兵愤怒地用长矛指着尼古拉斯的鼻子。在他的身边有一位瑟瑟发抖的年轻人。
大势已去啊。尼古拉斯猛地把一名亲信推向人群,自己则一脚踢开背后的桌子。桌子后面有一条狭小的通道。尼古拉斯飞快地钻进通道,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很明显,这一幕他已经练习了若干遍。众人刚想跟进去,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将洞口堵得死死的。
狭窄的通道里,一个人影正猫着腰前行。
“真没想到,我尼古拉斯居然还有这么一天。真是想不通,那个年轻的领主,为什么说动手就动手。哎,物是人非啊——”
前方是另一个石室。石室里存放着武器和食物。接下来,再次通过一段幽暗的隧道之后,尼古拉斯就可以沿着一条没有人知道的秘密小路,从山的另一面下山。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可以逃到临近的伊顿公国,开始新的生活了。聪明人,总会为自己多留条后路的。
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石室里,他看到了三个人。三个穿着长袍的人。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跑?”
“费列罗大人,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为首的那个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真是个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他缓缓举起了左手,手中是一截灰白色的指骨。
“下辈子记得糊涂一点。聪明人总是死的太快。死亡射线。”
一道灰白色的光从他手中的指骨中射出。尼古拉斯来不及躲避,就被光线穿透了头颅。他的额头上被开出一个大洞,没有流血。尼古拉斯就这样死了,双目十神,双手软软地垂到了地上。
费列罗手中的白骨化为了粉末,洒在地上。他拍了拍双手,弄掉手上残留的骨粉。“我们走。此地不宜久留。这件事被我们办砸了。回去以后,费尔南多导师一定会怪罪下来的。说不定又要让我们去处理炼金废料了。准备好迎接他老人家的怒火吧。”
三人穿过狭窄的隧道,走了好长时间,终于看到了出去的洞口。阳光射在三人的脸上,三个人眯起了眼睛。“从这儿下山,再走半天左右的路程,就到伊顿公国了。到了那里,我们再想办法回家。”
三个人钻出了洞口,准备下山。突然,他们发现,有三个人就站在他们前方的小路上。一个穿着法师袍,拎着根魔杖,胸前戴着铸有两颗气旋标志的青铜徽章——是个中阶魔法师;另一个穿着全身骑士重甲,右手长剑左手盾牌,目测实力比起那个魔法师只高不低;最后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穿着普通的便装,手里拎着根个奇形怪状的长柄金属圈。
“伙计们,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还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