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的眼神在触到我脸庞的一瞬间,突然神色一愣,眼睛里星光闪闪,唇角浮起了一丝笑意:“姑娘可是——瓦岗寨来的人?哈哈,本公子代父亲去过瓦岗寨,可惜没有见过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语气里突然升起的热络,令人心生厌烦,而那手也在不知觉之间一把拉上了我的手,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胶着在我的脸上。
“公子放手!”我轻语提醒。
“公子请放手!”我带着恼火、用力一拽,依旧挣脱不掉。
“哎呀大公子!久仰久仰!上次在瓦岗寨没有见到,咬金遗憾地很!”大哥打着哈哈,走过来一把抱住那个人的手。
我乘机不着痕迹地退下了,心里却如同冬日里的旷野一般,冰冷又空旷,白雾茫茫、迷迷离离,不知该去哪里!
“咦,这位姑娘可是隋炀帝亲封的护国公主——宇文新月吧?”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我回头急视,只见一个五短身材面色略黑的中年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护国公主——?”王世充眉毛一扬,快步向我走来,猝不及防地一把拉住了我,眼睛紧紧盯上来:“不错,老夫是听说朝廷里走失的和亲公主落到了李密的手里,看这样貌,想来是不错的!哈哈!”
“皇上、丞相,王隆有本要奏,既然我们能够得到这颗棋子,一定要加以利用,臣突然之间有个建议,臣风闻突厥巴鲁王子因为走失了妻子被人嘲笑、颜面扫地,所以放出风声:一定要派人将这个逃走的公主捉回去。这种情况下,如果咱们把她完好无损地送回去,突厥那边一定很高兴,哈哈!到时候,咱们又何惧那李密、李渊、窦建德之流!”那五短身材一边紧紧盯上我,一边眉飞色舞道。
“哈哈哈!好主意!真是天助我也!”王世充忽然仰天大笑,一眨不眨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可名状的得意和阴狠。
“丞相弄错了!”大哥他们忽然异口同声道,然而致力于这样一个陌生的大殿之上,声音响起,却如同投石入海一样,毫无回音。
“就算我是宇文新月!可是丞相别忘了,我能逃走一次,就能逃走第二次!都时候,巴鲁王子什么也得不到!你想——他会恨上谁?”我语气冷静,缓缓说出这几句话。心里却重重地叹了口气,千辛万苦而来,原来是从一个漩涡掉进了另一个更深的泥潭!
“小丫头片子!我王世充可不是吓大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新月公主带到丞相府里,好好伺候!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们提头来见!”王世充声音并不高,相反还带着一丝笑嘻嘻的语气,可是却显得更加阴狠。
“丞相,她是我妹妹!”大哥突然义愤填膺,一把拉住了我,同时,罗成和秦大哥也一起护在了我身边。
“丞相!你就是这样对待归降的将士的吗?”秦琼大哥压制着怒火,沉声问道。
“新月,既然跟我们一起来,就不能和我们分开!”罗成冷冷地说道,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爹!你不能让她去和亲!——”一直站在一旁的白衣公子忽然大声说道,同时三步两步跨了过来,一把拉住我,嘴角笑嘻嘻地:“这样绝色的美人,送给突厥那帮野蛮的家伙,实在可惜!爹,赏给儿子当夫人,可好!”一边笑着,一边拿眼睛不断地瞟我,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啪——”清亮亮的一声,王世充挥起巴掌狠狠甩在那个公子的脸上。
“混账东西!老子怎么会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给我滚!”王世充指着那个公子的鼻子大骂,脸色通红。
“哼!我不管!您老人家月月娶小妾,我就要这一个,都不行吗?”那个公子也分明是个小孩的性子,捂着脸执拗地只管站定。
“来人!给我拉下去!”听了儿子的话,那王世充大约觉得很没面子,大手一摆,几个全副武装的魁梧的御前侍卫飞奔上殿,将那个公子一把拽住。
“滚开!我会走!”那年轻公子突然咆哮一声,厌恶地避开。然后,悻悻地踱到我面前、忽然眼睛一眨,趴在我的耳边悄悄说道:“姑娘!你放心!我会救你的!”话语轻悄,语不传六耳,一边的罗成忍不住瞪了我一眼,微微侧目。
“这个逆子!——来人,新月姑娘带到丞相府,交给大夫人,好好照顾!三位将军!不是老夫不通人情,事关朝廷大事,我王世充也不好多说!不过——你们如果能给我取下李密的人头,这件事另当别论,新月姑娘我们也完好奉还!哈哈哈!”王世充笑着在大哥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副忠厚长者的假惺惺。
轻轻叹口气,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宇文新月,你的命果真就那么值钱吗?非要一次又一次地被当做交换的筹码!
“你混蛋!——”罗成眼神里满满的火焰,立时就要发作。
我一把拉住了他,微微摇摇头,语声轻轻:“罗成!别着急!难道你忘了——狡兔三窟!”
然后忽然笑着朗声说道:“大哥!秦大哥!罗成!新月在这里等待大家凯旋的消息!”
以曲就直——仿佛曾经是徐茂公给我的忠告吧!
然后,我和流霜花影被带到了皇宫东边不远处的一片豪宅——王世充的丞相府!说是照顾,其实就是软禁,软禁在豪宅东边一座小小的院落里。
三天!与世隔绝的三天!
唯有静静地看着院子四角红砖绿瓦镶嵌着的灰蒙蒙的天空发呆、发呆,回味着这些日子的经历,不由得一阵灰心——徒劳无功地奔波,不过是从一片牢笼进入了另一片牢笼!既拖累了大哥他们,自己也一次次在死亡边缘挣扎!
想到将来,一片渺茫,一滴眼泪静静地滑落了!欧阳天,要我在这个乱世里再等多久,才能再次地遇见你!
忽然,耳边传来几声“咕咕咕咕”清脆的鸟叫声,深宅大院里竟然会有这么清亮的鸟叫声,让人着实有些奇怪!这样想着,遂朝着暮色苍苍的墙外看了一眼。
“新月姑娘!新月姑娘!”墙头上忽然闪出了一个人影,用力地向我招着手。
“谁?”流霜机灵,机警地护在了我的面前。
“是我,王世充家的大公子!”那人的声音使劲压着,一边摆着手示意流霜小点声。
“大公子,有事吗?”我推开流霜的手臂,往前走了几步,轻声问道,分明感觉到了一丝明媚的希望。
“你准备一下,天黑透之后,我和程将军他们来救你!”那个公子说完就要匆匆而去。
“公子!新月敢问公子一句——为什么救我?”我满腹疑惑,不由得追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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