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莫这时候已经知道了汪夫人的身份,所以他的确是想看看能让汪夫人亲自出马的人,会是什么样。
也正如他所料,刘方平来到云雀街第一站目的地,的确就是他这里。
那是在这天下午三点左右,刘方平孤身一人,直接叩开了林莫的房门。
但见了面,林莫却有些失望,他本以为会是什么奇人,可他却发现发现面前的只是个仗着年纪轻轻有着不俗武道境界就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狂妄小子。
并且看样子对方对他也挺失望,话还没说两句,对方就扭头出门了。
走前还扔下句:
“我还真没想到,给出我答案的竟然会是个作弊者。”
这已经不是猜测了,而是没给任何辩解余地的直接肯定,顿时陶文杰等人面色浮现触怒容来,就要和这个比她们年纪还小几岁的家伙理论。
陶文杰几人,虽然先前对林莫那张嘴十分痛恨,但毕竟林莫是他们的老师,这样污蔑让他们很没面子,再说经过昙花开放的那夜,众人虽然不曾说,可心中对林莫却早已是信服多过了质疑。
毕竟,可不是所有的武道师范都能在短短十天就让学生基因做出突破的,这样的能力足以掩盖林莫众多让人不爽的地方,就连他那张嘴,大家也多了许多忍耐力。
反而是林莫自己,对这事儿没啥感触。
毕竟是相看两厌,离开正好省心,林莫还真就这么想的,他不是那种为了钱就什么学生都收的人,不然这时候他应该广发传单,打开大门才对,而傲慢狂妄正好是他不能容忍的。
但,有人不这么想。
严格来说,那不是人,而是一个男生的声音,像是开始的小安一样突然出现在林莫的双耳。
“喂,我说,作为超级名师系统的宿主,你真的要这么怂么?那人说你作弊诶,你可是未来的名师啊,怎么能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名声呢?”
同时,在林莫的脑海种,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考究的小男生,站在小安旁边,但此时这个男生脸上却满是对林莫的失望:
“你……不会是怕了吧?有超级名师系统挺你,你要是怕了那也太丢人了。”
说着男生转头看向小安,愤怒道:
“姐,这就是咱们这次的宿主?就这德行?咱能够退货不?”
只是他换来的只有小安姐姐的一记板栗。
同时小安对他解释道:
“林莫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要捣乱。”
然而,林莫却从小安的话中听出了疑问。
恐怕就连小安都觉得自己自从这进修班开办以来就一直有些沉默,甚至是不情愿了吧?
林莫内心苦笑道。
开始阶段因为他对武道的确没什么能力,还能理解,但在五禽戏成功改变了陶文杰等人的局面,林莫却依旧如此,甚至还嘱咐其他人不要向外说,就很难理解了。
只有不情愿这三个字能够解释一切。
没错,前世作为一名优秀教师的林莫,今生却不愿再成为一名育人者。
这是他内心的心结。
一个打了死扣的心结。
可想而知,当他知道超级名师系统能够帮助他成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名师时,内心的挣扎,痛苦。
这也是那三天,他为何紧闭院门。
即便他后来真的成为了系统的宿主,但他内心的这个心结也依旧没有消除。
虽然他依旧竭尽全力去学习系统交给他的教学内容,并且转身教给学生,但当他发现自己教错时,那种被他深埋内心的负罪感却依旧如新生般搅扰着他。
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没有骨气,不敢承担责任,也堪称怯懦,可是当你经历过如他一样的事情,一定会明白他为何如此。
那是个下午,他的学生突然找到他,询问他一些毫无相关的事情,他本可以看出学生的异样,但是因为个人事情情绪烦躁的他没有,甚至他还给出了错误的建议。
然后同一天下午,那孩子从十四楼的天台上,一跃而下。
就在他的眼前。
他甚至都能看到孩子的猩红的血从衣服中,从身下涌出来,聚成一滩。
像是在提醒他的错误。
他也知道,孩子的自杀和自己并没什么直接关系,更多的是家庭因素和社会因素的同时施压,但他脑海中仍然不能忘记孩子找到他时的那种失落,特别是当他知道自己是孩子见得最后一人,这种负罪感就更像是一股无形的压力挤压着他的心脏。
甚至是灵魂。
即便他来到如今联邦这个时代,他的灵魂也依旧留着那孩子用鲜血留给他的伤疤。
至于为何依旧学了武道师范专业,则是另外的故事了。
就在林莫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小安的声音像是穿越了时空和时间的距离,将他拽回现实:
“那并不是你得错。”
可以说,系统是最了解林莫的人,当林莫陷入回忆时,这种回忆也会被系统感知,同时也被小安感知。
小安没有任何隐瞒她知道这事儿的意思,直接给出自己的判断。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当你知道你是他最后找到的人,你怎么能忽略啊,每个人都不想去灭亡吧,他……是把最后的希望全都放在你身上了啊!”
林莫突然泪流满面,没发出一点声音。
那是一种无声的哀痛。
小安不开口了,就连那个一脸骄傲的男孩,也沉默了。
因为这就像是一个死局,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块巨石一样堵在一个人的胸口,最终能够搬开他的只有林莫自己。
屋外,陶文杰等人仍在辛苦的打着五禽戏,林莫独自一个人低头在屋内,阳光像是感受到他的痛苦,没走窗子。
不知过了多久,林莫才抬起头来,声音像是隔着时空对话般对着空气突然道:
“但这终究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是么?”
“这可能也是一个老师应该接受得教训,其实你说的对,我是太怂了啊,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太怯懦了些啊。”
“我曾经许诺过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坚持下去的事情啊,怎么就这样停止了呢?”
“毕竟,那是我自己决定要从事一生的事情啊。”
他的身影,如此寂寥。
神色如此落寞。
像是件风中的旧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