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香楼自是知晓棠落瑾身份的。
身后带着二三十个侍卫,年龄七八岁,眉心一点观音痣,面容严肃,不喜露笑……
这么多的特征看下来,谁还猜不到太子殿下的身份?
只是太子殿下不说,他们为着讨好太子,自然也就不说。
此刻听得太子殿下吩咐,自是乖乖去做不提。
徒留下宁君迟牙根痒痒的看棠落瑾。
“小爷常来?”
“自然。”棠落瑾依旧面无表情,可是心情却很好,“清欢清荷都好好看,清欢的琴,清荷的舞,更是一绝。不过……”
棠落瑾不知想到了甚么,看了宁君迟一眼,忽而又道,“不过,我已经把他们都包下来。舅舅若喜欢,可以寻旁的清倌儿,她们也都不错。”
宁君迟:“……包下来?你怎的不将她们赎出来?”
宁君迟本是故意挑刺,棠落瑾却认真答道:“我将他们包下来,他们便不必再被旁人折辱,还能常常出门。可是我若将他们赎出来,只怕才是将他们关紧了金丝笼,再也不得出了。”
宁君迟沉默下来。他原先只当棠落瑾来花楼是小孩子心性,旁人越不想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来做什么。现下听棠落瑾这样回答,才知晓棠落瑾着实是心中有数之人,对喜欢的清倌儿,也是有所打算。
不过等棠落瑾喜欢的清欢、清荷来了,宁君迟就不这么想了。
清荷着一身粉白色群裳,人如其名,如水中芙蓉,清新怡人。
可是清欢……却并非女子,而是男子。
还是一个和棠落瑾一样面无表情喜欢绷着脸的青年。
宁君迟:“……”
棠落瑾见他们来了,就令人搬了躺椅,躺椅上垫了柔软的被褥,棠落瑾躺了进去,又盖了一层薄被,才开口道:“开始罢。”
清荷、清欢行礼应是。
清欢盘膝坐下,开始抚琴,清荷则在宽敞的包间里,随意起舞。
琴声淡雅如风,仿佛无一丝欲.望,只是想到哪里,就弹到哪里;起舞之人亦无一丝勾人的诱.惑,仿佛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有人再赏舞,而只是在为自己而舞。
宁君迟不意在花楼之中,也能遇到如此的二人,正要说些甚么,转过头去,就见小小的棠落瑾,躺在柔软的躺椅里,已经睡着了。
宁君迟正要笑,在看到棠落瑾安静的面容和翘起的唇角时,微微一怔——
小径瞧见宁君迟看到了,小声道:“信国公也瞧见了?咱们太子爷,也就是听着清欢公子的琴声,看着清荷姑娘的舞,才能睡得这般好,连睡着了都能快活的笑起来。”要知道,平日里在宫里,太子殿下睡着也是绷着脸的,旁人稍微一动,太子殿下就能立刻睁开眼睛,仿佛从未睡得很沉一般。
“就为着这里能让太子爷睡得好,圣上才顶着朝里那些御史的奏折,愣是装作不闻不问,让太子爷有个能高兴的地方。”
后面这话,小径当然只敢在心里说。
要是让旁人知道,这世上让太子殿下待得最舒服的地方是书房,那世人要如何去想太子殿下?
宁君迟不意棠落瑾这般喜欢往花楼跑的缘故竟是这个,愣了好一会,才发现老.鸨儿正带了其他的清倌儿来让他挑选。
宁君迟微微烦躁的摆了摆手。
老.鸨儿苦着脸走了,过了一会,又带了两个人清瘦纤细的男子来了。
宁君迟:“……”
老.鸨儿小声道:“这是七公子的意思,无论男女,不能让咱们怠慢了您。您要是不满意这两个,奴家还得继续给您寻了人,在这里陪着您。”然后不知想到了甚么,又加了一句,“七公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奴家这地儿要是真找不到合您心意的,七公子说不得醒了就要发作咱们楼里了。”
宁君迟心知棠落瑾并不会如此,不过他嫌这包间里人来人往,唯恐吵了棠落瑾,便点了其中一个看起来安静的,让另一人跟着老.鸨儿走了。
“安静。”宁君迟见那人正要开口,就吩咐道,“坐在那里,不许出声。”
棠落瑾睡了大半个时辰才醒。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许是因是白日,光线太强,还眯了眯眼,唇角微微勾着。
“是甚么时辰了?”软糯的声音里,竟还有一丝笑意。
宁君迟认真看了过去。
“到午时了。”小径小声道,“信国公等了您许久,而且,殿下该起来用午膳了。”
“哦。”棠落瑾似乎这才清醒,微微闭了闭眼睛,等再睁开时,黑亮的眼睛里一派清醒,唇角的笑容也落了下去,“舅舅怎的还在这里等着?”
宁君迟正在为小外甥会在花楼里笑的事情疑惑,闻得此句,正要回答,就听他的小外甥又说了下一句,把他噎的不行的话。
“原来舅舅喜欢男子。”棠落瑾看了一眼屋子里的青年,道,“怪不得母亲为舅舅相看了那么多家千金,舅舅一个都没有答应。”
宁君迟:“……”他只是还年轻,暂时不愿意成亲。
而且,他的母亲在生宁君榆和宁珍儿时,被家中妾室算计毒害,虽然母亲活了下来,君榆和珍儿身子也不错,但是母亲身子却渐渐坏了下去,一年后病故。
宁君迟只要想到娶妻纳妾,就唯恐自己的儿女也会受这等迫害。
再有山西知府千金害他们一家的事情,更是让宁君迟对女子甚为恐惧,不愿娶妻。
“舅舅只是想找一个合意的人。”宁君迟原本想要弹棠落瑾额头一下,忽而想到棠落瑾只有在花楼里才能睡得香甜,曲起的手指,就谈不下去了,只板着脸道,“然后二人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
棠落瑾听了,声音平板的叙述事实:“舅舅好命。”
宁君迟想到棠落瑾的身份,注定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勾心斗角的事情怕是怎么也少不了,闻言揉了揉棠落瑾的脑袋,然后就笑了。
棠落瑾在宫外又转悠了半晌,又跑去见了一个在市井卖画的秀才,然后才回了宫。
宁君迟年纪渐长,不宜住在宫中,但他又挂念着棠落瑾睡眠不沉的事情,一路将棠落瑾送回宫。
路上随意问道:“那举人的画只算可圈可点,并不值得小七给的价钱。小七却是要故意照拂那人?”
这原本就是随意问的话,宁君迟也只想着棠落瑾是随性而为,谁知棠落瑾却一本正经道:“单单一个举人的画,的确不值那些钱。可是,泽兰未来夫君的画,自然值那个钱。”
泽兰和河柳,她们从棠落瑾出生就开始照顾他,把他当成亲人一样的照顾,从未有过任何疏忽。泽兰的一家人又都成了他的人,河柳更是曾经从大火里把他救出来,还为此烧伤了手臂,如今手臂上还留着疤。
若是旁的小孩儿,或许没有记忆,只随便为她们指上两家过得去的人家就好了;可是棠落瑾是有记忆的,他记得这两人是如何小心翼翼地照顾他,才让他不像旁的被扔给宫人的孩子那样,因被忽视而生病。
河柳和泽兰待他这样好,他自然也要为两人打算。
泽兰家中父兄都做了官,幼弟也考中了举人。唯一一个曾经误入“歧途”的二弟石圆,也做了他的手下,如今也等着今年的秋闱,科举入仕。
泽兰又是他身边的人,想要嫁个不错的人,倒是不难,只是想要做人的正室,却是不易。
方才他和宁君迟见过的那名举人,是泽兰幼弟的同窗,家里父母先后过世,守了六年孝,又要照顾年幼的三个弟妹,这才一直没有成亲,也没能参加会试。
棠落瑾找人查过他,那名举人的父母其实留下了不少家产,但那名举人喜欢作画,为人方正又不失圆滑,于是每个月都会出售几幅画,权作养活弟妹和奴仆的家用。
只是这名举人的身份到底太过单薄,棠落瑾还没有定下来是否要将泽兰嫁给他。
至于河柳……河柳家里却不如泽兰家中有人做官,河柳又不知是怎的想的,想要嫁给长安城里的一个皇商做继室,还是一个第三重的继室。
棠落瑾自是不许,只是他手上也没甚资源,一时也没有挑到合适的人。
宁君迟听着棠落瑾发愁的话,只觉好笑,道:“这有何难?这些都是女人家的事情,你年纪小,又是男子,如何能想明白这些?你告诉你母后,你母后自会帮你料理这二人的婚事。”
棠落瑾眉心一跳,立时拒绝道:“泽兰和河柳在我心里如何好,对外也只是两个宫婢而已。如何能麻烦母后?母后现下.身边养着五公主,还有诸多公务要处理,这些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做。”棠落瑾停下脚步,仰头认真的看向宁君迟,“舅舅,你不要跟母后说,让母后辛苦,好不好?”
宁君迟心中虽觉奇怪,可是棠落瑾都这么求他了,再想到棠落瑾只有在宫外才能睡得香甜的事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如此又过了半月。
太皇太后、太后、皇上和皇后宫里,都放了一只金色的鹦鹉架。
只那鹦鹉架做的标志轻巧,有食有水,唯独却没有鸟。
太皇太后等人如此,朝中不少大人家里,也都放了空置的鹦鹉架在廊下赏玩。
朝中大臣家里放了鹦鹉架后,不少出入这些大臣家里的富贵人家家里,也是如此。
到了最后,竟有普通百姓以提着空置的鹦鹉架上街游玩以为荣。
若有人好奇相问:“鹦鹉架上为何没有鹦鹉?”
那人便会高深莫测一笑,然后轻蔑道:“皇帝老子就是这么提着空鹦鹉架的,老子这么提着,有甚么不对?甚么?你真的说老子不对?但老子是跟着皇帝学的,你说老子不对?岂不是说皇帝不对?你好大的胆子!……”
如是一番后,是个人都觉得提着空空的鹦鹉架是件非常“时髦”的事情了。
虽然他们并不知晓“时髦”二字何解。
棠落瑾看到满大街的空鹦鹉架时,就知道时机到了。
然而棠落瑾没料到的是,翌日早朝,他还没有开口,就被人先发制人。
开口的竟是安王的孙女婿韩郡马。
韩郡马并无正经官职,很少上朝,这次却难得上了早朝,并且还是踹了折子来的。
“圣上素来宽宏,臣等居天子脚下,感沐皇恩,恨不能以身相报。前些日子,臣偶至义州,闻得义州缠足之风盛兴,忽而心中忆起太子当日斥责缠足之风的事情,将太子原话,说与义州百姓听。想要让义州百姓,尤其是义州女子,也能感念太子恩德,解除双足束缚。”
韩郡马说罢,稍稍停了一下,然后一脸愤然道:“孰料臣的话刚刚说罢,那些听到臣的话的义州百姓,却是俱都面色惶然,纷纷跪地苦求,请臣帮忙来求太子,万万莫要如此。女子三从四德,本是天性。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见一生之中,顺从最长久之人,便是其夫。
且,女为悦己者容,本为女子应分之事。若女子被疑品行不端,尚且当以沈家性命以证其清白;女子为向未来夫家,表明其愿意遵从三从四德,愿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愿意一生遵守妇德,以此缠小脚,居家中,说得好婆家,让娘家安心骄傲,让夫家满意,丈夫欢喜,本是应分之事,何来太子所说,有不孝之说?父母之爱子女,当为之计深远。女子缠足初时虽苦,然而一旦缠足,便能说得好婆家,父母既爱其女,便该计深远,缠足才是正道。”
天元帝面无表情地看向韩郡马,不语。
韩郡马被天元帝看得一头一跳,侧头看向太子棠落瑾,见棠落瑾也是一样的表情,心中正有些慌,说话的语气都有些理不直、气不壮起来。
“咳咳!”
好在韩郡马听得安王握拳咳嗽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继续道:“太子当日言道,缠足之风当禁,盖因缠足,乃是不孝不慈不忠之举。可是义州百姓的话,却让臣觉得,缠足并非是不孝之事。至于不慈之说更是无稽之谈,太子年幼,又自小居于深宫之中,必不会知晓女子生子一事。臣到义州之后,特特寻了一个村子,在村子里将其缠足与不缠足的妇人生子的数量比较了一下,比较结果,却和太子所说的并不符合。缠足女子,所生育的子女更多。”
韩郡马一开始说话时,众人并无太多反应,可是闻得韩郡马说到生育子女一说时,众人心中俱是一惊,眼中开始徘徊。
——这时候并非是鼓励少生子女的时候,大棠素来以人口数量当做是否繁盛的一个标准,闻得女子缠足可以带来更多的子女,俱都动摇了起来。
甚么不孝不慈的先不说,如果真的是为了大棠人口繁多,让女子缠足,似乎也不是甚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棠落瑾目光微冷。
天元帝面上表情未变,手指微微弯着,缓缓敲击着桌面。
棠落瑾看了安王一眼,又看了今日也来上朝的信国公一眼。
安王因孙子战死沙场,还是被五马分尸,早就已经和宁家不死不休了。
安王这次会令孙女婿韩郡马出面,怕也是因为依旧深恨宁家,顺便也把他这个宁氏的“亲生子”给恨上了。
棠落瑾想到其中缘故,只觉自己运气不好。
韩郡马的辩解还没有说完:“……太子殿下上次还说到了女子缠足乃是不忠一事。臣生在长安,长在长安,去过的地方也少,然而单单就义州百姓来说,虽然依旧有男丁被征兵,但是当地的缠足女子,却是好好地活着,并且也和其他天足女子一般,将整个家都撑了起来,下地干活,侍奉公婆,养育子女,俱都一一做得。”
“臣虽不若太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天生心有七窍,福慧双全,但是弦动别曲,叶落知秋,单单看义州之事,义州女子多缠足,而缠足女子,能说得好婆家,令父母兄长面上有光,视为大孝;能繁育比天足女子更多的子女,视为对公婆大孝,对其子女的慈爱;在丈夫被征兵之后,尚且能支撑起一个家,如此更是视为对大棠的大忠。如此说来,臣虽不敏,却也深知义州缠足女子,与太子殿下所说的缠足女子的不妥之处并不相同、臣驽钝,不能分辨缠足是否是大棠应为之事,然而义州女子缠足多年,早早将缠足当做能嫁得好人家的一件重中之重的事情,臣这次去义州,说了太子的话,义州女子深深不愿解除缠足,因此义州女子,便请家中父兄夫君子嗣代笔,写了一封千人请愿书,惟愿缠足之风保留,让后世女子,因此受益!”
韩郡马说着,屈膝跪下,从怀里掏出一卷长长的布。
天元帝面无表情地朝徐有为看了一眼,徐有为当即带着小太监上前,帮忙把那卷长长的布展开,上面果真是无数人的亲笔书写。
上面不但写了书写人的籍贯、性命,还写了请愿之事,唯求缠足之风继续,唯求太子殿下莫要为难柔弱女子云云。
朝中大臣看了那“请愿书”,俱都议论纷纷。
天元帝和棠落瑾不曾对视,可是这一大一小,面色俱都沉了下来。
一开始挑起这件事情的人是大皇子。这件事棠落瑾通过伴读严青松的口知晓,天元帝也知晓这件事情。二人俱都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借口,想要借此废黜缠足,便都不曾正面和大皇子提及这件事。
孰料大皇子见事情越发不可发展,竟去寻了安王。
安王之孙棠落璟被分尸在战场上,并且因此而怪罪宁家。这次会出手,倒真的不算奇怪。
且令父子二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请愿书,不是以男子名义上书,而是以缠足女子自己的名义所写,其声势和影响,只怕难以善了。
“旁的便也罢了。”朝中老臣中不免有人开口,“但是一国是否强盛,人口是重中之重。只有人口多了,大棠才有更多的人种粮食,才有更多的兵士保家卫国。老臣以为,若这女子缠足,当真能带来更多的子嗣,那么此事,圣上便不但不能禁止,还要让缠足之风更盛才好。”
“老大人虽言极是。太子毕竟年幼,见识不够长远,这才说出了当日的缠足会‘不孝不慈不忠’的话,可是韩郡马以义州为例,可见太子所谓的‘不孝不慈不忠’的话,俱都不曾存在。而且不但并非太子所说,义州缠足女子嫁得会更好,生育子女会更多,亦不妨碍其和天足女子一同下地干活、孝敬公婆、养育子女的事情,可见缠足之事,并不需要禁止。”
“臣亦以为是。韩郡马既说,这次的千人请愿书,乃是那些缠足女子的父兄丈夫儿子代笔所写。既是代笔,那么也就是说,其意愿乃是那些缠足女子自己的意愿。缠足虽要令女子遭受断骨之痛,然而区区断骨之痛,在对父母、公婆的孝心、对子女的慈爱之心、对大棠的忠心面前,又算得了甚么?况且那些缠足女子自己,亦是心有大义,愿意以缠足之痛,换取丈夫疼惜,父母公婆怜惜,我等又何乐而不为?放其自由,令其自由缠足?”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场早朝,棠落瑾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天元帝黑着脸听完众人的附议之说,便挥手道:“此事不急,下此再议。如今,吐蕃使者将之,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早朝之后,天元帝本想和棠落瑾谈一谈缠足之事,不料朝中大臣能放过还年幼的棠落瑾,却不肯放过天元帝,早朝之后,仍旧挨个的等着和天元帝私下里说话。
棠落瑾快步往外走去。
宁君迟跟了一会,见棠落瑾直接去了后宫,这才停下了脚步。
安王因宁家之事,不惜与太子棠落瑾作对,宁君迟亦是意外。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宁君迟也只能想法子解决这件事情。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看着棠落瑾小小的背影消失,这才离开。
而棠落瑾不做肩舆,直直往长乐宫去。
到得长乐宫里,棠落瑾行了礼后,正要往太皇太后怀里扑去,忽而看到宁阳大长公主身边的十岁的女孩儿,心中一动,上前几步,牵着女孩儿的手,就往宁阳大长公主怀里扑去。
“姑祖母疼疼我,把表姐嫁给我吧!”
棠落瑾此话一出,宁阳大长公主先是惊讶,随即就是大喜。
太皇太后和太后互相看了一眼,倒觉此事并非不可。
唯独皇后,险些绞碎了帕子,生生将喉咙里那句“此事不可”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