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在宾馆中没心没肺的睡了一晚之后,侧腰处的疼痛已经减轻很多。昨晚他在手机上查了下,侧腰处正是肾脏所在位置,击中这个部位,会给人体带来巨大的疼痛。事到如今他也明白了,如果那位保镖没有手下留情的话,以他的力道,自己的肾脏很可能就被直接打碎,那种痛苦,绝非昨天可比。
“看来打架也是门学问啊。”吴含今如是想到。
洗漱完毕,吴含今打算取车直接回家。但还没下楼,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爸,这么一大早打电话有啥事儿?”吴含今一看,居然是老爸的电话,他不是应该在谈生意吗?
“额,这个,怎么说呢,我就是关心一下,没别的事儿。”吴广全在那头支支吾吾,听得吴含今一头雾水。
“不是,爸,你有话就说。”电话那头的语焉不详,让吴含今本能觉得有事儿发生,略一思考,不禁大惊失色,“爸,难道你破产了?”
“大早上的,瞎说什么呢!”电话那头的吴广全很是晦气,朝着地面连呸三声,才重新对着话筒说道:“我跟你说实话吧,昨天晚上市长给我打电话了,你们俩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吴含今有些沉默,他知道这会让父亲很难办,但感情的事儿本来就不能强迫,如果让他跟一个有敌意的人生活一辈子,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见儿子开始沉默,吴广全转而开始安慰起来,“没事儿,啊,虽然你这事儿有点突然,但你放心,白老头那关就交给我了,老爸替你搞定。哈哈,现在社会风气这么开放,谁还在乎这个?不过你俩可得搞好措施,别整出人命来!”
吴含今有些懵,这都哪跟哪啊?
电话那头还在叮嘱:“平时呢,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她还在上学,你也才刚二十岁……”
吴含今越听越糊涂,忍不住打断道:“爸爸爸,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昨晚市长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呦呦呦!还不承认,都是过来人,跟你爸我这装什么装啊。”电话那头一阵戏谑,吴含今似乎还听到了老妈的嗤嗤笑声。
“不是,爸,你听我说,我跟白雪什么事儿都没有,真的!”吴含今已经明白过来,急忙解释道。
吴广全显然是不信的,“行了,儿子。你老爸我不是那种封建的人,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干脆顺水推舟,你先在北京陪她待几天,别猴急似的回来。”
“不是吧,爸!”吴含今一听还要在北京再呆几天,头都大了,“爸,我不喜欢她,我们俩也根本没有可能!”
“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坏了人家的清白,就想一走了之?”电话说到这里,突然没声了,吴含今仔细听了听,电话那头似乎吵了起来。
“小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干出这种事儿,别怪我翻脸!”父亲显然正在气头上,说话声音也大了许多,“我们老吴家还没出过这种人,你……”
话说到这,电话突然就挂断了,吴含今几乎可以肯定是老妈干的。不过是谁干的不要紧,关键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冷静下来,吴含今理了理事情的头绪,现在父亲和自己之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误会,这个误会是由市长的那通电话引起的,市长既然不在这里,为什么会知道这里的情况呢,只能是白雪捣的鬼。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女孩子不是最重视名节的吗?歪曲事实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吴含今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家世基本可以排除,因为白雪是个学生,不可能对场面上的事儿了解的那么清楚。那么就只能是自己了。可是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白雪这么做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吴含今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正常。看来,日后跟白雪在一起还要多留个心眼才是。
简单收拾了一下,吴含今决定在北京留下来,既是稳住父母,也是稳住白雪。白雪怎么样都没事儿,但是父母却是他的牵挂,他不能让父母跟着冒险。
估摸着白雪正在上课,吴含今给她发了条短信,大意是今天有空,出来相聚,然后说了下等候的地点云云。就起身出去了。
现在时间尚早,街上的人更是少得可怜。虽然没什么可看的,吴含今还是出了门,让他继续猫在宾馆里,那跟坐牢有什么分别?
往日堵车的场面不见了,六车道一下显得宽敞无比。吴含今在马路边,踩着地砖上的个子,一步一步的往前溜达,正悠闲时,肩膀上突然被人重重一拍。
一个男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年轻的而且身材瘦削的男人。
吴含今转头看向他,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你是谁?
年轻男人笑了笑,开口解释道:“你好,我叫阿难。”
“你,认识我么?”吴含今有些疑惑,这个男人自己从未见过。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阿难继续微笑道:“只是觉得咱们有缘,所以上来跟你聊聊。”
……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吴含今有些无语,打量了一下这个自称阿难的人,衣着、相貌、身材等等毫无出奇之处,唯一可以可以称的上特别的,就是他的气质。
就好像,嗯,像什么呢?吴含今在脑中搜寻,半晌,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它——神仙。
对,超凡脱俗,飘然若仙!
阿难同样也在打量他,当看到吴含今胸前悬挂的小铁棍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但随即隐去。
“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吴含今不想跟这个人废话,这种扯淡理由都能说出来的人,说的话估计也没什么营养。
阿难并没有挽留,站在原地,看着吴含今一步三摇的走远之后,掏出手机拨出了两通电话,而这两通电话的内容都只是相同的一句话——他在北京。
一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吴含今本就糟糕的心情,逛了逛公园,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他觉得很沮丧,都说恋爱是幸福的,是让人心情愉快的。但我的心情为什么比上坟还沉重?
白雪已经在约定地点等了十多分钟了,见到吴含今出现,便直接上来挽住了他的胳膊,亲昵至极,仿佛昨晚掉眼泪根本不是她。吴含今嘴角抽了抽,想到父亲的那通电话,还是没敢把胳膊抽出来。
此刻是中午,自然要去吃饭先,何况吴含今早上就没吃饭,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转头看了看兴高采烈的白雪,吴含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像笑,“想吃点什么?”
“牛排吧。”白雪脱口而出。
行吧,牛排就牛排。吴含今对吃东西并不挑剔,除了石头之外,他是来者不拒,以至于侍者到身前问他要几成熟时,都只说了句随便。
侍者没有说别的,奇葩之人到处有,说随便的也就不显得特殊了。转过头问向白雪道:“请问您的牛排要几成熟?”
“一成”
侍者惊讶了一下,不由得反问道:“您确定?”
“确定。”白雪的表情很冷淡,似乎在这件事上并没有什么值得的。
“好的,”侍者的职业素养很好,虽然白雪生的白白净净,不像茹毛饮血那种人,但顾客是上帝,别说一成熟,就是吃活牛,他也会同样满足。
侍者走了,轮到吴含今说话了,他好奇地看着白雪那微微露出的白牙道:“一成熟,切得开吗?”
白雪笑了,是很真诚的那种,“一成熟的牛肉是最鲜嫩的,你也可以尝尝哦。”
“不不不,”吴含今连忙摆手,“还是算了吧,我怕闹肚子。”
……
牛排上的很快,吴含今吃的也很快,他确实饿坏了。等到他将牛排吃剩最后一块时,白雪的盘子中还剩下多一半没有吃完。
“对不起哦。我吃的慢。”白雪对着他甜甜一笑,嘴边两点殷红色的酱汁却让吴含今一阵毛骨悚然,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头恶鬼在撕食人肉,鲜血飞溅。
“怎么了?”见吴含今面色异常,白雪疑惑的问道。
“哦,没事,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吴含今感觉一阵发虚,都说人吓人,吓死人。十八代祖宗说得对啊,这明明是个小姑娘,怎么会跟恶鬼沾上边呢?大概是昨晚没休息好吧。吴含今如此安慰自己道。
吃完了牛排,吴含今要了两杯果汁,解解油腻。意料之中的,吴含今选择了香蕉柠檬,而白雪泽选了一杯葡萄汁。
两杯放在一起,一杯莹黄透亮,一杯殷红如血,在大厅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对比强烈,如梦如幻。
“吃饱了吗?”吴含今随意的问道。
“怎么,我要说没吃饱的话,你会不会再给我来一份啊?”面对这个明显是礼节性的问题,白雪却显得很认真。
“不行,我会破产的。”
“呵呵。”白雪笑的很灿烂。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对儿正在打情骂俏、开着玩笑的小情侣。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些对话,这些表情,甚至于这些吃食,都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