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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情愫(1 / 1)

这下真是叫祁洛寒愈加无可奈何了,可越看云笙他却越觉得可爱。别看平时在人前像是个张牙舞爪,刁蛮任性的公主,可真实心性也不过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罢了。

倒是云笙见他只笑却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倒是有些急了,情急之下拉着他的手,急迫的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在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说啊,你说啊。”

手背上一阵暖意透过肌肤传到四肢百骸,祁洛寒脸上的笑容一僵,浑身更是犹如被电击中般一颤,纳纳地低头看见紧紧抓着自己的玉手。再抬头时,却发现云笙脸皮一红,已迅速地抽回了手,背过了身去。

两人均是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去,反倒是在一旁候着的画情画乐见了,彼此相视一眼,均是在强忍着不笑出声来,偶尔方颇有默契的齐声咳了一咳。

“哎呀好了,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要走了。”受不了这样尴尬的局面,云笙率先打破了沉默,慌乱间,竟是真的起身便要往亭外走去。

祁洛寒见了心下一急,下意识伸手去拉她,却在手指触到云笙肌肤那一刻闪电般抽回,微微低了头,颇有几分不太自然的道:“那个,你先坐下,我慢慢说给你听。”

原本云笙也只是想要打破尴尬,现下听祁洛寒这般一说,便顺着由头留了下来,重新坐回到了凳子上。

祁洛寒才道:“其实方才你是误会我话里的意思了,我说爹从来没有锦衣玉食的养过我,并不是在说我爹对我不好,而是我爹觉得,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想要将来有出息能为国家尽忠,就需得有一个强健的体魄。男儿不比女孩家需要娇养,反而就得粗养,以最严格的方式来教育,这样将来才会有出息。”

云笙听完先是一愣,偶尔方才认同地点了点头,再看看祁洛寒,便不由得笑了:“看来你爹还是蛮有先见之明的嘛,把你教育得这么好。如此看来,要是我父王母后见到你,肯定也会喜欢你。”说完,竟是连自己也忍不住一笑。

后一句话不过是云笙低声喃喃,声音宛若蝇咛,祁洛寒反倒没有听清,不由得问:“你最后说了什么,我没太听。”

“没什么。”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云笙当即否认,慌忙间转移了话题:“其实我的意思是说,你爹的教育方式很好,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但看你现在这样既正直又能干,想来你爹做的应该没有错,很好,很好。”

祁洛寒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否认。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很早就想问你了。”

“你问啊。”云笙倒是爽朗,听他这般一说,倒是丝毫不做犹豫。

“我听说,南诏与中原的风俗文化大相径庭,你身为南诏公主,何故会对我中原文化如此了解?”祁洛寒边说着边不忘打量云笙的反应,似乎在担心她会因为这话而突然发了脾气。

反倒是云笙却没想那么多,听见只不过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毫不在意地将玉手一挥,答得甚是爽快:“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难题呢,原来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我母后原是北朝国的公主,因为两国和亲才会嫁去南诏国,虽是如此,但父王母亲的感情甚好,我长那么大,还从未见过他俩吵架。不过,也正是因为我母后原是中原人,父王担心她思乡情切,便在南诏皇宫之中照仿北朝风格建了一所宫殿,专供母后居住,也正是因为如此,父王也会要求皇室子女学习中原文化,我时常跟在母后身边,自然也是耳熟目染了许多。”

突然想起一事来,云笙神秘兮兮地凑到祁洛寒面前,用着仅有两人方可听见的声音道:“我听说,按照辈分来讲,北朝国当今的皇上,还得管我母后叫一声亲姑姑呢。”

像是在说着一件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情般,云笙得意洋洋一笑,反倒是祁洛寒在听见后微微一怔,随后便也跟着笑了。

这事在北朝国原本便不是什么秘密,云笙初来乍到自是不知,但她既然为此骄傲,祁洛寒自然也不会再说些什么话来泼她冷水,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笑,嘴角却不禁上扬起一抹弧度来。

不远处的柳树下,两道身影临风而立,微风吹起衣玦飘飘,目光却都是齐齐落在前方小亭相谈甚欢的两人身上。

“主子,咱们还要过去吗?”庆儿收回目光,望了望身旁的夕若烟,见此情形,反倒是有些拿捏不定主意了。

夕若烟久久站在原地,阳光落在身上打下一层光辉,手中玉瓷瓶映着明媚的光线变得格外的晶莹剔透。良久,她方才摇了摇头:“不必了,走吧,我们去太和殿。”

最后的视线停留在云笙抬手抚上祁洛寒额头的那一幕,夕若烟微微一笑,带着庆儿扬长而去。而亭中之人,却始终未曾发现曾有人见过这样一幕,依然有说有笑,气氛甚是融洽。

太和殿内,北冥风正坐在长条案桌前扶额闭目中,那两道浓眉却不知是因了什么而微微皱起,面前堆了几摞的奏折不知凡几,远远望去竟有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错觉。

殿中的气氛一时间降到了冰点,宫人们人人屏息凝神,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夕若烟入殿时便正好瞧见了这一幕,所有的宫人纷纷低垂着头,似想把自己深埋进尘埃里一般,也好免受如今这气氛的折磨。而玄公公则是静静候在殿中,见到她来了,脸上立马扬起一抹可怜兮兮的表情来,眸光中无不是在祈求着她的救赎。

夕若烟无奈摇了摇头,微微抬手一挥,玄公公当即领会,如蒙大赦般招手示意宫人们悄声退下,整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竟是半点儿不曾惊动了仍在闭目养神的北冥风。

宫人们都已尽数退下,夕若烟方才迈步走向金座。

她的步伐极轻,也不知北冥风是累极了还是想着什么事情出了神,一向警觉的他此刻就连身旁多了一个人竟都全然不知,直到纤纤玉指按上太阳穴,他方才如梦初醒,大手翻转,已迅速扣上了对方的手腕。

“是我。”

柔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北冥风在回头瞧见了那一张熟悉的容颜后方才松了手,忙拉着她一起坐到金座旁,动作极其温柔的揉着那被他握红的皓腕:“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要是伤着了你可怎么是好。”

“我是看你太累了,不想打扰到你,便想替你按按,好让你放松放松,谁料你反应那么大,下手也太重了。”夕若烟故作埋怨般嗔道。

“对不起,是朕不好。”不似往日般嬉皮笑脸,这次北冥风却是老老实实的认了错,但越是这般,夕若烟便越是确定这其中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也不拿他逗趣了,素手纤纤搭上他的太阳穴按着。夕若烟识趣的没有在这个时候多问,此刻也只想让他好好放松一下,故而手下力道比平时加重了几分,却也是控制得极好,倒是一时间让北冥风轻松了不少。

闭目享受了一番后,北冥风缓缓睁眼,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殿中原本伺候着的宫人此刻竟是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不禁奇怪:“人呢,怎么大殿之上一个人都不见了?”

“我见你许是累了,他们在一旁守着也不安稳,便让所有人都退下了。”夕若烟轻声解释,稍后才凑上前,柔声问:“有没有觉得舒服了一些?”

北冥风点点头,不管是身体还是心上,只要她来了,他便也轻松了许多,整个人也在一时间放松了下来。

如此,夕若烟方才放心了。

起身,开始默默收拾起桌上放得杂乱的奏折来,再按着时间一一放好。

案桌上的奏折杂乱无章,甚至其中还混杂了昨日送上未曾来得及批阅的奏折,北冥风向来都很有自律性,这种事情在以往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每每也只有心烦意乱之时才不许人近身侍奉,故而桌面自然也就乱了许多。

想来,今日便该是如此。

夕若烟不耐其烦的认真收拾,每一本都按着规律收拾妥当,却在翻开其中一本奏折时,下方压着的一张信纸却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是什么?”

北冥风懒懒睁开眼皮一瞧,单手撑着额头,颇有几分烦闷:“关外探子送来的密报,据说一个月前匈奴曾暗地里派了使臣前往南诏国,名为议和,实则却是商量如何联手攻打我北朝江山。”

夕若烟闻言一惊,却又听得北冥风继续道:“南诏王不同意,匈奴人恼怒,还扬言要攻打南诏,给了其一个月期限考虑,倘若不依,便在战场上见。而这,也是云烈此次前来北朝国的主要目的。”

夕若烟快速扫过信纸上的内容,上面所述与北冥风说的一般无二。

匈奴人凶猛好战,曾几次侵犯北朝国边境,却每每皆败于北朝军队之下,这几年来看似稍有安稳,实则是在暗地里逐渐壮大。拉拢南诏,不过只是为自己将来进军中原而寻得的一个左膀右臂罢了。

夕若烟忽然之间便明白了,她之前就曾觉得奇怪过,这南诏若是对北朝国有着感谢之意,这来使大可随意派遣一个人来,又何必兴师动众派了最得南诏国民心的四王子?原来,这感谢不过只是个幌子,只怕,向北朝国借兵以求庇护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南诏与北朝历来都是姻亲之邦,几百年来互不侵犯,彼此倒也过得相安无事。这次匈奴人企图拉拢南诏王以作为来日进攻北朝的臂膀,却不想竟被南诏王一语回绝,如此决绝,倒还真是难得。”夕若烟浅浅一笑,仔细将信纸折叠放好。

这南诏王面对向来以凶残著称的匈奴人都尚能记得两国的盟约,也确是实在难得。只怕若是换了旁人,还不待这刀架在脖子上,便因为那俗气的金银财帛而忘了初衷,成了旁人手中那泣血的刀剑。

北冥风心中原本也烦闷异常,忽一听到她这番言论,一时间心中倒也是轻松了不少。起身理了理衣袍,举步下了玉阶:“可不是嘛,只不过如此一来,南诏既向我北朝表明了衷心,倘若我们袖手旁观,只怕会落得一个见死不救的恶名,尽失民心,于我们实在不利。”

“那你的意思是,借兵?”夕若烟试探性的问出口,可这话问出来,就连她自己也有些不太确定。

借兵给别的国家不是一件小事,不但需要师出有名,且还必须考虑到其他的因素,否则一个不慎,只怕南诏之围尚未解决,反倒是会引火烧身,于己不利。

北冥风面向大殿之外,听了这话,却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借兵哪儿就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何况几年前我们曾与匈奴签订协议,十年之内互不侵犯。如今匈奴指名攻打的是南诏,倘若我们主动出兵平定,那便是我们不顾协议,届时不但落了一个欺压邻国的罪名,只怕会尽失民心,那才是最严重的。”

匈奴的目的何在他心知肚明,幸在南诏王念及两国情谊断然拒绝,事情方才有转圜的余地,否则南诏与匈奴一旦联手,北朝将会腹背受敌,情况堪虞。

只是南诏既已表明了决心,倘若在此事上他袖手旁观,怕只怕不但会失去了南诏国这一强而有力的助力,甚至还给自己埋下了一个偌大的祸患。可这出兵却也不是小事,没有理由,师出无名也不可。

夕若烟明白他的顾虑,略想了想,提议道:“虽然两国是姻亲之邦,却也只是在十几年前和亲了一位公主,近几年南诏与北朝来往不算密切,何况和亲之事已然过去了那么多年,可倘若这个时候我们两国再次联姻,如此,两国便又有了姻亲之谊,出兵名正言顺。届时,北朝其实也大可不必出兵,只需昭告天下,让匈奴人知道北朝与南诏又有了姻亲之谊,两国混为一体,倘若他们强行攻打,便是与北朝为敌。如此既是他们自己先破坏了条约,我们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兵,再不必被束手束脚了。”

“你的提议朕不是没有考虑过,只不过历来和亲南诏的都是皇室嫡亲公主,可如今待嫁的公主就只有雪儿一个,所以朕才会有所担心。”北冥风回头看着夕若烟,已是面有难色。

倘若皇室之中除了雪儿之外还有另外待字闺中的公主,那他也就不必如此忧心了。

倘若雪儿身体康健,他纵然再舍不得这个妹妹,可为了北朝国的万千子民,那也只得委屈了她。可如今情况却不一样了,雪儿身体如此之差,就是在皇宫之中锦衣玉食的好好将养着,也不过只剩下了短短几年时光,倘若再让她长途跋涉远嫁千里之外的南诏,他怕只怕,以雪儿的身体根本就撑不到送亲队伍抵达南诏国的那一日。

怕只怕,到时候喜事变丧事,才是真的可悲可叹。

夕若烟见他是担忧这个,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举步走向他,轻声道:“谁说和亲就一定得是我们嫁公主,倘若是他们的公主为和亲到北朝国,岂不也是皆大欢喜?”

北冥风被她说得一愣,微微想了想方才忆起一个人来,可下一刻,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几分,唇角更是掀起一抹讥诮来:“你说的是十三公主吧。就她那个性子,别说她肯不肯乖乖上花轿了,就算是来了,只怕也得将朕这皇宫闹得一个天翻地覆。”

据他所知,南诏国尚未出阁的公主便只剩下云笙了,别的不是已经出嫁,便是仍待字闺中却已有婚约。可这云笙公主的性格脾性他是见识了,要当真是让她来和亲,北朝皇宫才是有的热闹了,今后别想安生。

早知他会是这个反应,夕若烟倒是在意料之中,却也不过是微微一笑:“我向你保证,今时今日的云笙,早已不是初来乍到时那个刁蛮任性,嚣张跋扈的十三公主了。只要你和亲人选衬她心意,想要她乖乖就范,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哦!”北冥风提高了音调,倒是有几分好奇:“看来你心中是早已有了人选啊!不过朕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这个十三公主可是从小就被宠坏了的,别看她这几天跟你相安无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兴趣来了,做出比之前还要荒唐的事来,可就有你哭的了。”

北冥风转身踱步走向新送来的白玉牡丹瓷前,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绘得栩栩如生的牡丹花。上次那个被不慎打坏了,如今送来的这个与上次的同出一个官窑,可细细看上去,却是比上次那个似乎还要精美许多。

至于夕若烟的提议他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了,近日来他接见云烈时,云笙偶尔也会跟在其左右,他倒是见过几次,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性格刁钻古怪,又生了满肚子的鬼主意,这公主要是嫁到北朝来,先不论谁能吃得消,只怕就是日日派了几十个护卫跟着,这上京迟早也得被她搅一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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