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有太多的事情你不明白,我有我的执念,他有他的无奈。我的执念,是杨家的惨案,他的无奈,是天下的苍生,北朝的国本。”
“可是五年了,主子难道就不能为了皇上放下心中的执念吗?”庆儿傻傻的问,在她看来,爱一个人,便是自己与对方都幸福,如今,只要皇上与主子之间有一方先低头,他们便一定会幸福。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
听着庆儿的规劝,夕若烟只苦笑着摇了摇头,若她能够放下,当初便已经放下了,又何苦彼此折磨了五年?
其间她也有想过要放下,可是心中一有这个念头,晚上做梦都会梦见杨家冤魂鸣不平,梦见杨家二老在地狱受苦,这叫她如何能够放下?
压下心头的苦涩,夕若烟深吸一口气将欲落的泪水压回去,方才勉强挤出一抹笑来,“萍妃殁,祺贵人死,后宫无妃,这一次,皇上又纳了哪位千金?”
庆儿一愣,随即垂下头来,“在主子昏迷期间,皇上纳了中书侍郎曹卿大人之女曹玉盈为玉贵人,怀化大将军楚训之妹楚玥为楚昭仪,哦对了,还封了太傅王书之女王梦璐为侧一品梦妃。”
这些人在夕若烟脑海中一一闪过,对玉贵人与楚昭仪两人她倒是没有什么印象,倒是那位梦妃她却还有些记得。
虽未见过,可她倒是听说,此人乃是一个狠角色,常仗着自己父亲的宠爱,对府中的填房小妾从来都是冷眼相待,对府中侍女更是因着一些小事情便非打即骂,别说是伺候的下人,就是府中小妾以及那些庶弟庶妹对她都是心存惧意,有了她,看来后宫又要不太平了。
唇边淡淡掀起一抹冷笑,夕若烟只摇头却不语,竟是弄得庆儿一头雾水,“主子在想什么?”
“无事。”夕若烟浅笑摇头,“你去把我柜中那个红木盒子拿过来。”
“是。”庆儿应下,转身去取柜中的红木盒子,不一会儿便拿了过来,“主子,盒子我已经拿来了。”
“照老规矩,你去常宁楼将药熬好之后送去梦妃处,务必看着她喝下。”临了,夕若烟还不忘嘱咐一句,“切记,万不可让旁人知道。”
“我明白。”庆儿紧紧握住手中的红木盒子,重重地点一下头,面色却相当沉重。
许久不见庆儿离去,夕若烟有些奇怪的抬头,果真见庆儿就这么愣在一侧,有些不明,“你怎么还在这儿?”
庆儿抬头,欲言又止,夕若烟却是不喜她这般,于是道:“你我相伴多年,我是什么脾气难道你不知道吗?有什么要说的,你直接说就是。”
“我……”庆儿抬了头又垂下,小声道:“明明皇上未有封妃的意思,主子却执意劝说,如今皇上倒是称了主子的心意,主子却还要把这东西给侍了寝的梦妃喝,庆儿不解这是何意。”
红木盒子里的东西隐秘,起初主子并不告诉她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只知道,每每后宫有人侍了寝,主子总会让她将这盒子里的药方拿出,照方熬出给侍寝后的妃子。
时日一长,她渐渐有了疑虑,主子方才将实情告诉了她。原来,盒中药方,乃是断人后嗣,让人绝孕之药。
主子,是想要让众妃无子,皇上绝后啊!
噗通一声,庆儿捧着手中锦盒跪倒在地,脸上慌乱之色浮现,连连恳求道:“主子,这是大逆不道之事,倘若被人发现,主子你一定会受罚的。”
若是让外人得知,皇上五年来膝下无子并非天意而是人为,一朝查到主子身上,主子定会万劫不复,届时,只怕连皇上都救不了了。
庆儿虽然着急,却也碍于隔墙有耳,故而也有意压低了嗓音,可话中的担忧与害怕,却是清晰无比地传入了夕若烟的耳中。
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夕若烟缓步走至庆儿面前,缓缓蹲下身去将她扶起,叹一口气道:“庆儿,我有我的苦衷,你不必明白,只需依照我的话做就是。”
“可是……”
“庆儿。”不待庆儿多说,夕若烟已然打断了她的话,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你想一想,北冥风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若他真心在意后宫嫔妃有无身孕一事,只需派人调查一番便可知道与我有关。五年来,北冥风鲜少踏足后妃寝宫,也极少让人侍寝,虽有,可哪一次我不是在她们承宠之后的第二日就送上汤药,若他真在乎,这些年来,又怎会不闻不问,任我胡来。”
庆儿怔住,她听出了主子话中的意思,照主子的话看来,皇上必是知晓此事的,可他却一直放手不管,不是不知,而是不想过问,莫非……皇上是认同主子的做法的?
心中一有这个念头闪现,庆儿如遭雷劈一般,竟怔怔的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知道皇上宠主子,宠到无法无天,宠到不拘束主子任何事情,却没想到,皇上竟然宠主子到了连子嗣也不顾的地步了。
她渐渐的有些看不清,皇上,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因为他,他最爱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都丧命于那场大火,如今他再有子嗣,岂非愧对旧人?”
夕若烟冷冷淡淡的声音传入耳畔,庆儿怔怔的望着她,犹如雾里看花一般,竟模模糊糊的看不透。
只听得夕若烟又道:“我虽劝他纳妃,却没说会让那些女人生下他的孩子。何况,即便我不这么做,他也未必会让其他女人生下他的第一个孩子,北朝国的皇长子。我这么做,也不过是替他做了他想做,却还没有做的事情罢了。”
夕若烟说得平静淡然,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件毫无关系的小事一般,那双水眸清澈灵动,竟是比那清晨的露珠还要干净许多,也让庆儿无条件的选择相信她。
“可是主子,皇上毕竟是皇上,诺大的江山若后继无人,岂非要翻了天吗?何况你不是说,皇上与祁王殿下虽然表面兄友弟恭,可实则却是不睦许久,祁王殿下更是一直觊觎着这北朝君主的位置,主子断了皇上后嗣,岂非正好中了祁王下怀?”
庆儿从一开始的规劝变成了接受,如今竟开始担忧起了北朝国本,一番话说得直叫夕若烟对她刮目相看。
“主子笑什么?”庆儿一脸疑惑。
夕若烟更是失声笑了出来,抬手顺着庆儿的发丝,道:“咱们庆儿丫头还真是长大了,竟还知道了这其中的弯弯曲曲。”
“主子。”庆儿娇嗔一声,脸颊竟微微有些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