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天齐道:“没事就好……”
戴文博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框道:“天齐,你回来了。”
颜天齐转身回道:“嗯,先生好些了?”
戴文博微笑道:“无碍了,天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崔青萍紧张道:“你……”欲言又止。
戴文博对崔青萍道:“仙药果然神效,我没事了,放心吧。”
颜天齐走到戴恩身旁扶住他道:“我送先生。”
戴文博“嗯”了一声,颜天齐搀扶着戴文博向院外走去。戴文博回头看了崔青萍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转头走了。
崔青萍走到院门口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颜天齐与戴文博一路无话,将戴文博送回书院颜天齐也就回了家。
颜天齐回到家中倒头就睡。次日清晨,他刚刚醒来,发现崔青萍坐在床边眼含热泪地静静看着他,他连忙坐起身,揉着眼睛道:“娘您怎么了?”
崔青萍微笑着摇头道:“娘没事,就想好好看看你。”
颜天齐道:“天天都见,有什么好看的。”
崔青萍道:“娘怕以后和你见面少了,趁此刻多看几眼。”
颜天齐道:“娘舍不得孩儿,孩儿就一直陪在娘身边。”
崔青萍摸了摸颜天齐的头道:“你天天陪在一个老婆子身边有什么出息。”
颜天齐笑道:“娘可不老,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崔青萍也笑道:“傻孩子……娘想过了,准备让你出去闯荡一番。你也不用担心为娘,有戴先生照顾我……你就放心吧。”
颜天齐抓起崔青萍的手问道:“娘您……”
崔青萍羞愧的低下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数日后,崔青萍和戴文博成婚,村里也是热闹非凡,两人年岁相当,虽已近不惑之年,也总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也就在这天,颜天齐等热闹的迎亲队伍把母亲接走后,便简单的收拾了行装,给母亲留下一封书信,出门远行了。
颜天齐不想看到母亲对自己依依不舍的神情,更不愿打扰母亲和先生的新婚,思来想去也就此时离开最合时宜。
颜天齐来到七年前与师父相遇的老榆树下,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师父的样貌,都如同昨日一般。
再回头看着自己生活了十余年的村子,心中亦是不舍。眼下终是决定背起行囊,向当年师父离去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日,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身上带的干粮和兔肉也快吃完了。颜天齐来到一条小河边,看到河里站着一位肥头大耳的胖和尚。
只见那和尚解开僧袍,坦胸露乳,大肚皮如同一口铁锅倒扣腹间,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紧紧盯着脚下的河水。
河水只到大和尚的膝盖,看来这条小河并不算深。颜天齐在河边看着奇怪,向河中的大和尚喊道:“大师,大师。”连喊了数声也不见那和尚反应。
蓦然间见那大和尚伸手下去,捞起一条大青鱼,那鱼又滑又跳,大和尚抓它不住,又掉回了水里。大和尚急忙再去抓它,不料身子一歪,倒在了河中。
胖和尚连忙爬起身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僧衣僧袍全都被河水打湿,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向岸上的颜天齐喝道:“你是哪家的小娃娃,在那里叫什么叫……大师,大湿,大湿了吧!”
颜天齐感觉这胖和尚甚是有趣,自己不小心倒在河里,却埋怨起别人来。他又向大和尚喊道:“大师,晚辈只想问一下您需不需要帮忙而已。”看着胖和尚的狼狈样子,欲笑又止。
大和尚一听他说帮忙,就边往河岸走边问道:“你说什么,帮……帮忙?你会抓鱼吗?”
他哪知颜天齐家门口就有条常年不干的小河,里面的鱼虾始终是颜天齐口中美味,说起摸鱼抓虾他可是行家。
颜天齐看大和尚向岸边走来,便除去鞋袜,提起裤腿道:“放心吧大师,定给您抓一条大鱼上来。”
大和尚闻言,笑嘻嘻的走到岸上道:“是吗,那感情好了,小兄弟快去吧。”
颜天齐“嗯”了一声刚要下水,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对大和尚问道:“大师,您是出家之人,既不能杀生也不能食肉,抓鱼何用啊?”
大和尚被他这一问,吞吞吐吐道:“啊……抓鱼……用……自然是用来行善事嘛。”
见颜天齐有所迟疑,大和尚急忙催促道:“先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去吧。”
颜天齐只得下到水中,不一会就抓起了一条大青鱼,比刚刚从大和尚手中逃走的那条还要大些。
大和尚见状,在岸边欢呼雀跃道:“好样的……当心啊,可别脱手让这贼鱼跑了。”
颜天齐道:“大师放心,到手之鱼岂有逃脱之理,晚辈没有那么笨。”
这话虽略有嘲笑讥讽大和尚先前丢鱼之意,但那胖和尚却也不去理会,只顾高兴。
颜天齐把鱼拿上岸递给和尚,胖和尚从河边的柳树上折了一根柳枝,把鱼穿好,未等颜天齐穿好鞋袜,他提鱼便跑。
颜天齐大喊道:“大师请慢走。”
大和尚边跑边道:“大师有要事,慢不了。”
颜天齐又喊道:“大师请留步。”
大和尚已经跑远,大声回了一句“留不住啊!”
颜天齐穿好鞋袜,整好裤脚,急忙追了上去。大和尚见颜天齐飞快追来道:“呵呵,我只当你是哪家小农,没看出来你小子还会武功。”
颜天齐道:“大师去哪里啊?”
大和尚无奈道:“不是给你说了吗,去行善。”
颜天齐道:“我与大师同去。”
大和尚突然停住脚步,故作严肃,单手行一佛礼道:“阿弥陀佛,贫僧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小施主这般纠缠贫僧,可还有事?”
颜天齐已多日没有和人讲话,今日见到这个大和尚甚是有趣,也只不过想跟他多待一会而已,于是还礼道:“晚辈没事,只是……”
没等颜天齐说完,大和尚喝道:“没事就去找点事做,不要跟着我啦。”说完继续往前跑了,颜天齐迟疑片刻,又悄悄的跟了上去。
只见胖和尚气喘吁吁地跑进了一个小树林,颜天齐在他身后也跟了进去。
大和尚在里面悄声喊道:“小姑姑,小姑姑我回来了……你在哪呢?”
这时从大和尚头顶的树上跳下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白衣紫裳。双目湛湛有神,秀眉宛如新月,鼻端细巧挺秀,双颊微现梨涡,当真秀美绝伦。只是年纪幼小,身材尚未长成,虽然容貌俏丽,却难掩容颜中的稚气。
颜天齐心想:“原来这个小姑娘会武功,可是这大和尚已有四五十岁,他的姑姑应该也是一位老妪才对,怎么会是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小姑娘呢。”
只见那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根二尺来长的青竹竿。没好气地对大和尚道:“怎么这么久啊?”
大和尚笑嘻嘻道:“这鱼……鱼不好抓。”
小姑娘用手中的竹竿一下一下地敲着胖和尚的光头,每敲一下便说一字道:“你……真……没……用!”
胖和尚只顾傻笑,没有丝毫不悦。小姑娘伸手道:“把鱼给我吧。”
胖和尚挠着光头,憨笑道:“那……那我的酒呢?”
小姑娘不耐烦道:“先把鱼给我。”
胖和尚道:“可是我们说好的我帮你捉鱼,你给我美酒,手递手交换嘛。”两个人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颜天齐看的颇为有趣。
小姑娘生气转身道:“那算了,我走了。”假装要走。
胖和尚忙叫住她道:“别,别介,我把鱼给你就是了。”
小姑娘回身笑道:“乖,这就对了嘛。”
接过胖和尚手中的鱼,转身又走,胖和尚赶紧对她道:“喂,我的酒呢?”小姑娘用手中的竹竿指了指上面,便跑的不见了踪影。
胖和尚抬头看了看上面,在他头顶上的树枝上果然挂着一个酒葫芦。他四下看了看没人,想要跳起来去取那个酒葫芦,无奈体胖身重,始终跳不起来。
颜天齐见状,心道:“原来这位大和尚不会武功呀,哈哈哈,看来还需要我再帮他一次喽。”
他一跃而起,抓到那个酒葫芦后再往上一翻身,顺势坐在了那棵树的树杈上,他拔去塞口,用鼻子轻轻闻了闻葫芦里的酒道:“果然是好酒啊,真是美哉。”
胖和尚抬头看着他,用衣袖擦了擦口水,柔声道:“少侠当心啊,可别从树上滑落了……”
颜天齐见他的态度,突然与之前判若两人。往下看了看胖和尚笑道:“大师怎么行善至此了呢?大师是担心晚辈从树上掉落摔伤,还是担心摔洒了这美酒啊?”
胖和尚望着上面,眼睛一刻也不离开那个葫芦,憨笑道:“少侠莫要说笑,快些下来吧。”
颜天齐心中暗道:“这和尚为了这口酒,不禁甘愿受那小妹妹的欺辱,此刻又对我一口一个‘少侠’的奉承着。真是毫无半点出家人的模样,此人甚是有趣,不妨逗他一逗。”
他把酒葫芦凑到嘴边道:“如此美酒实在让人馋涎欲滴,不如晚辈先替大师尝一口吧。”
胖和尚慌忙道:“少侠且慢……”
颜天齐停住道:“怎么?大师连一口都舍不得让我喝吗?”
胖和尚苦笑道:“舍得,舍得,只是……只是恐酒中有毒,害了少侠。”
颜天齐把塞子又塞住葫芦,对胖和尚道:“对了,您一个出家人怎么还喝酒呢?难不成这酒也是拿去行善的?”
胖和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憨笑道:“我即便说是,你还能信么?”
颜天齐“哼”了一声便躺在了树杈上,胖和尚柔声道:“少侠……少侠怎么称呼啊?”
颜天齐猛地起身道:“您先别问我,我先来问问您。”
胖和尚忙道:“问,少侠您请问。”
颜天齐道:“您这位大和尚,不好好在寺中诵经礼佛,来此捉鱼换酒喝……您是哪个庙的和尚啊?”
胖和尚笑嘻嘻道:“云游四海的苦行僧,没有固定庙宇。”
颜天齐道:“原来是个行脚僧人啊,行脚僧中有您这等身材的也属罕见了。不知大师怎么称呼啊?”
胖和尚道:“哦,大和尚法号慧圆,少侠怎么称呼啊?”
颜天齐从树上翻身下来,把酒葫芦递给这位慧圆和尚,恭敬道:“原来是慧圆大师,晚辈多有冒犯,还请大师恕罪。晚辈颜天齐,拜见……”
慧圆和尚接过酒葫芦,如获珍宝般喜笑颜开,没等颜天齐说完便转身就跑,边跑边摆手道:“无所谓啦,后会无期喽。”说着便已走远。
慧圆和尚态度刹那间的转变,让颜天齐目瞪口呆,僵在那里。
这时,树林深处人喧马嘶,颜天齐竖着耳朵仔细辩听,感觉声音很远,无论如何也听不清发生了什么状况,颇为好奇。
这声音很像喊话声,他曾听戴文博讲过很多江湖上的事情,这或许是江湖中人叫喊,可是戴文博经常教导他江湖险恶,如果有朝一日闯荡江湖,一定要有防范意识。
颜天齐心想:这么多天盲目赶路,虽然见到了一些人,但不是山野猎户就是田间农夫,还有刚刚的一个酒肉和尚。除了刚才那个未及谋面就匆匆离去的小姑娘,无一人会武功,更不是武林人士。
这何日才能找到师父回归师门呢。原本以为能从大和尚那里获取点讯息,他却不愿理睬。
想到这里心一横,不管龙潭虎穴,只要能寻得师门,都要去闯一闯。
于是颜天齐就顺着声音向树林深处走去,越往前走声音越是清晰,渐渐的就走到了树林另一头的边缘。
原来这片树林在一个矮坡上,坡下是山道,对面一座大山。颜天齐见山道上有两拨人,之前的喧闹声定是这些人发出的,此时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他伏下身子悄悄观察。
一边的人是青布行衣打扮,像是赶路之人,前面三人各骑一匹高头大马,后面跟随着一前一后两辆马车,车上插旗,上写“恒运”二字,这两个字应该是他们的字号。
每辆车上各一名赶车之人,车两侧各步行四人,这些人各个手中皆有不同的兵器,他们一行总共二十一人。
另一边的人显然是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伙人穿着打扮各异,前面也是有两人骑马,后面百十号人呜呜嚷嚷地将山道堵死,这些人手中更是形形色色、奇形怪状的兵刃器具,一副绿林草寇的样子。
前面骑马的两人,一个彪形大汉,手持狼牙铁棒,跨于马上;另一人矮小黑瘦,蹲坐在马鞍上,手里不停地耍弄着一杆长枪。
马上大汉向对面的人喊道:“拉挂子的,头里答钢。”
对面马上三人中间一位短须之人,催马上前两步,抱拳呼道:“吃搁念的,皆合字上的朋友,在家日月宫,在外并肩子,何不给咱托线孙放开一线天。”
此时躲在高处的颜天齐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又听耍长枪的矮瘦子诡笑道:“并肩子,托线孙不灵,亮青子,招呼吧!”
对面三人中的另外一名年轻人也催马上前喝道:“把你们的招子放亮了,别崩了盘子,连本带利折了!”
短须之人伸手示意他不要叫嚷,然后又拱手向对面的人道:“恒运!镖行天下路渐宽。遗憾!迟认好汉英雄脸。借路!后将拜帖送上山。识相!山屹水流好相见。在下恒运镖局副总镖头谷忠信,请阁下也报个家门吧。”
那矮瘦子笑道:“原来是恒运镖局的谷镖头,那咱也就不必费事了。我叫花万春,旁边这位是我兄弟叶风绝。”
谷忠信道:“原来是翠微山‘花叶双绝’二位头领,在下久仰两位大名,失敬失敬。”
花万春笑道:“好说,好说。久闻谷镖头‘百刃兵仙’的美名,今天借此良机正好向谷镖头讨教一下枪法。”
谷忠信道:“在下不敢,还请花头领……”
话刚说到一半,花万春大叫一声:“敢不敢的可由不得你!”便急促催马,枪挑于前了。
颜天齐曾听戴文博讲过,枪乃百兵之王,又为百兵之贼。这花万春一枪便刺了谷忠信一个猝不及防,虽然及时侧身躲过,但左肩行衣却被刺破一个小口。
花万春又一枪扫来,谷忠信仰面躺于马背,又躲过了这一枪。花万春身子跃起,双脚踩在马鞍上,抡起枪杆向下打来,躺在马背上的谷忠信抬脚挡住了枪杆。
由于花万春用力过猛,这一挡,枪杆顺势弯曲,枪头近至谷忠信面门,他用力蹬开长枪,翻身坐起,才躲过这一枪。
花万春调转枪头又向谷忠信背部刺来,见他眼疾手快,反手抓住了枪头,一杆长枪,两人各执一头,相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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