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时间她被迫自己不要想到他,因为不想到他就不会觉得难受,可是她以为她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可以笑着问好了,发现不过是她的臆想。
她到底不能做到。
到底,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的。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到了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
陌生,或是熟悉?
熟悉?看到他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原来三年后他还是跟三年前一样,一样的容颜一样的眉眼只是眼神内多了几分的哀凉。
陌生,却是因为他护着白若衣时的坚决。让她觉得无比的心寒。
景天涯,为什么你不能放过我?!
我连魔劫都过了,为什么情劫总是过不去?!
“难受吗?”
黑夜中,本该是空无一人的,忽然一双手,轻轻的抬起她的脸,那是十分冰凉的手指,触及到她脸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很寒冷,她抬起头,虽然夜色很浓,她却还是看到了依稀的轮廓。
沉沉的声音,不算多么的好听,却在这个时候,无声的给了她一种安慰。
安馨桃木纳纳地看着他,然后任由着他将自己从地上抱起来,抱到床上,安妥的放上去,又盖好被子,没有烛火,没有光明,只有夜色,还有他的那双眼。
“你去见他了吧。”
“我以为,我不会失态。”
“这个世界上你觉得以为或者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太多,可是我们总是也预料不了以后。”
“我曾问过自己,还爱不爱他。”
“那么答案呢?”
“或许是还爱着又或许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爱上一个人很容易,可是不爱一个已经爱上了的人,却很难。”
安馨桃听着,费解又懵然。
她眨了眨眼,夜色之中,她的那双猫眼很漂亮。
虽是红色的,却在这一刻看起来并不可怕更不嗜血,只是很单纯的目光,看着他,心里突地也软了起来。
“所以我还爱着他吗?他因为白若衣,处处伤我,为什么这样我都忘不掉他?我刚刚在想,我连魔劫都过去了,那么狠的劫都过去了,为什么却过不去情劫?”
“因为你心里有情。”
“可是我觉得我心明明是死的。”她指着自己的心脏,问暮温笙。
“没有谁的心,是死的。除非,他是个死人。”
“是吗?”
“我的心,也一样。”
安馨桃笑。
“你也一样吗?”她说着,大约是感到好奇,于是便伸出手欲去触摸,只是手还未触到他的衣服,忽地她坐起来,双眸很认真地凝视着他,暮温笙也没躲避,只是任由她看着。
忽然,安馨桃抱住他,唇跟着吻了上去,暮温笙愣住,这大约是他做了魔尊之后,第一次这样傻瓜过,被一个女人,抱着强吻。
安馨桃不会吻人,只是生涩的吻着他的唇,暮温笙很快由着傻瓜变成了个聪明人。
他反抱着她,找回主动权,舌尖顺着她的唇往里送,她好似怔了一下,却并不排斥,只是微微的张开唇,任由着他的舌头滑进去,与她共舞。
他的唇,与他的身子不一样。
他的身子是冷的,可是唇却是温热的。
安馨桃闭上眼,任由他吻着自己,任由他欺压着自己双双倒在床上。
她感受到他手指划过她衣服的前襟。
舌尖,顺着唇型,一路往左,滑到她的耳尖,那是女子最敏感的地方,他却刚刚好的触到,安馨桃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麻木,安馨桃曲起身子,为了方便更好的接纳他。
他的手指很灵活,由着舌尖在她的耳垂上打转,手指却已挑开她的那些繁琐的衣扣,很快的一层纱衣变被他脱下来,随即仍在地上,她睁开眼,看了地上的衣服一眼,却没说什么。
她的一层红纱褪去之后,便是薄薄的肚兜了。
红色的肚兜,在夜色内,很是刺眼。
暮温笙盯着那层肚兜,眼睛里也像是着了火一样,却是身子一下子像是僵在了此刻,久久都没动作,安馨桃觉得怪异,于是她又回过眸,看向他:“怎么不继续了?”
“安馨桃,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嗯?”
“你不是真心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良久,忽地起身。
安馨桃觉得不解,她跟着坐起来,身子却贴在他的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腰,像是一只会魅惑人的妖精一样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柔柔的说:“我怎么不是真心的了?”
“别诱惑我。你自己都搞不清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吧。”
他将她的双用法力弹开,他去拾地上的衣服,因为两个人刚刚的拉扯,现如今他身上只是一层薄薄的内衣,而她亦只剩下一条小小的肚兜,雪白的肌肤裸露在他的眸中,格外的让他起火。
暮温笙拾起衣服,递给她,安馨桃却没穿,只是神色有异的看着他:“我是你的魔后,我们成婚三年了,你为什么不碰我?”
“安馨桃,你不懂吗?”
“我不懂?我不懂什么?你是想说,你与我之间不过利用的关系你对我这幅身体不感兴趣?还是因为你心里另有他人的关系,所以碰我都觉得恶心与肮脏?”
“你果然不懂。”
听着她自我贬低又揣测这么多,暮温笙只是叹息一声,他欲走,安馨桃忽然冲下床,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后背,她将脸贴在他的背,低声呢喃:“别走。我有时候自己都在怀疑我是不是还活着。为什么每天都感觉活的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见了一次景天涯之后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这样,让我看着很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只是我现在真的觉得很挣扎很迷茫,我到底是怎么了?问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谁能告诉我?我不过是想找一点我还活着的价值罢了。”
“你想借着与我欢爱来告诉自己你还是活着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解,为什么,我会爱上景天涯,为什么?我曾说服过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一个护着别的女人的男人,为了她,他可以处处都伤我,我为什么还总也不死心?可是……”
“可是你失败了。”
是呀,她失败了。
安馨桃怔怔地垂下双手。
“所以,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每日都在干什么了……”
电闪雷鸣之后,外面开始稀稀拉拉的下起了雨,
暮温笙抱着安馨桃躺在床上,这是第一次他们两个人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虽然以前也有和衣而睡过,可是这是第一次彼此一身不挂的共同躺在一张床上,明明什么都没做,如今却是最亲密的姿势依偎在一起。
或是因为两个人身子都觉得太过寒冷的关系,所以他们需要互相取暖。
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滑落,声音煞是动听。
安馨桃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中,听着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任由他的声音一点点的化解她的心结。
现在的她,太需要一个可以开导可以听她倾诉的人了。无论对方是谁,她现在,是需要救赎的。
“还记得为什么来幽冥界做我的魔后吗?”
“因为花颜。”
“对。你不过就是见了一次景天涯,却把自己搞的这样失态,你忘记最初的目的了吗?你只是想报仇。”
“是啊,我只是想报仇……”
安馨桃呐呐的重复。
“我看着景天涯那样护着她,我心里又难过又觉得悲哀。难过是因为他到现在还认不清白若衣的嘴脸,恐怕就算他认清,他也会护着他,而悲哀,是因为我自己,我对我自己感到很是悲哀。我与白若衣相比,在他的面前,一下子便变得那样微不足道了。我在午夜间,有时候会回想起以前的那些往事,我回想完之后,就在心里问自己一句,那么他呢?他会不会也偶然之间会想起过去的那些事?可我不是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安馨桃呜咽着将一段话好不容易讲出来,暮温笙听后,很久没说话,只是将她紧紧的静静地搂在怀里,感受着她在自己怀中肆无忌惮的哭着,夜跟泪还有雨好似融合在一起了。
暮温笙伸出手,轻轻的抚平她微皱的眉。
“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安馨桃忽然抓住他的手,濒临绝望的看着他,问。
“为什么这么想?”
“我一度以为我可以做到,可是事实告诉我,我到底还是做不到。”
暮温笙沉寂片刻,随即松开她的手,拉着她走到桌旁,他拿起一个杯子,放到她的手里,安馨桃不解,他也并不急着解释,继续拿起一个热茶壶,往里灌水。
热热的水,很快便溢出来,安馨桃有些疼,她皱着眉,却很快的明白了什么。
这个典故,她以前有听过,却没想到,暮温笙也想到了。
见安馨桃不语,只是盯着手中溢出水来的茶杯发呆,暮温笙道:“只有你感到疼了才会选择放手,可是……你为什么还没放开?”
“大抵,是麻木了。”
她看了一眼已经被烫肿起来的手,然后呆呆的摇摇头说。
“麻木?”
“我心都麻木了,还怎么分得清楚这是有多烫。”
暮温笙看了她一眼,随即打翻她手中的茶杯,看着她红肿的手,她自己不心疼,可是他偏偏却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