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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活佛痛快得很:“问来!”
“大燕一luàn,犬戎应该不会错失良机,以盛景的心机,又怎么可能看不到这一重……”乌达说得有些犹豫。博结jīng明,听他语气有异,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弟的意思,笑道:“你是借燕而论吐蕃、借犬戎来问回鹘吧?”
乌达眼中虔诚更甚:“弟的心思,瞒不过师尊的。”
燕国和犬戎的事情,乌达不会huā太多心思去计较,他真正在意的是:一下调运二十万兵马去东疆,国内难免会有空虚之处,要是回鹘儿趁机发难、重兵犯境,吐蕃怕是要被动了。
不过乌达的顾虑,大活佛早都想到了:“不用等回鹘儿来找事,我们就先动手了,二十万雄兵东进大燕之时,北关也会出兵,猛攻回鹘烈火城。”
烈火城是回鹘封拒吐蕃的边关要塞,位置异常重要,当年还被景泰列入一品擂的‘江山赌注’之内。
乌达大吃一惊……中土五国鼎立,这个局面之所以能够维持百余年,究其根底就是因为南理羸弱不算、每一座强国都与另外两座大国接壤。这是牵一发而动全局的情况,没有一家会眼睁睁看着邻居大家不去趁虚而入、也同样没有一家敢贸然承受双线之战,现在大活佛要‘双开’,这哪是富强之路,干脆就是寻死之道。
大活佛好整以暇:“回鹘儿hún账得很,本座的七七大庆。是四十九年前就定下的,无从更改;奎尼图艾迪却临时搞出一个登基之典,不是存心捣luàn是什么?既然如此,他的大典也不用想着能顺顺利利了…届时草原也会发动兵马,自东向西强袭回鹘月牙谷,我们则由南向北,打一打他们的烈火城。”
虽然没明说。但乌达完全能明白师父的意思。吐蕃承担不起两场大战,所以打回鹘不是倾国强攻,不过是做做样。试想不久之后高原、草原同时发兵大漠,回鹘两面受敌,吃惊慌luàn中只道两国暗中勾结、订下了瓜分大漠之盟…那时回鹘哪还有心思去顾及其他。等他们明白吐蕃、犬戎只是佯攻的时候,吐蕃已经占住大燕半壁江山了。
大活佛先发制人,的确是一重好算计,不过乌达想通了这一重。又míhuò于另外一重了:“平白无故,犬戎肯配合我们?”
博结笑着点头:“没好处的事情谁会做?早就商量好了,十两黄金一个人,犬戎发兵十万,助我们夹攻回鹘,这一仗打得不会太大,犬戎人赚到了!”
“师尊的意思是…我们动用百万黄金,买犬戎动兵十万……”乌达有些说不下去了。15黄金百万,真真正正的大数目,如果有别国出这个价钱邀请吐蕃做同样的事情,他们也会答应下来。可真正让乌达糊涂的是,国内要调运这么一大笔钱,他不可能不知道,就算现在还没启运。至少也应该开始收拢金银加以准备了,但是国内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活佛看得懂弟的表情,继续笑着:“咱们的确是买家,不过这次不用我们掏钱,有人请客!盛景有求于我们。总得拿出些诚意来吧。这个和尚在富庶之地做了一辈国师,当真是个大大的财主。”
可惜谢mén走狗的耳目没能伸到柴措答塔宫。否则此刻便会恍然大悟,他们盯上的黄金,其实是出自国师之手、从二十一座须弥禅院调运汇集;帛夫人拉着谭归德一起准备做的那桩没本的买卖,抢的是给犬戎的‘买兵钱’。
至此,乌达终于大概理清了事情的脉络,脸sè释然,长长地呼出一口闷气,这个时候外面敲mén声响起,得到许可后有仆佣进mén,恭声道晚饭已经准备妥当,请大活佛用膳。
……
整座中土时辰统一,所以大活佛用膳的时候,也是燕坪晚饭的光景,侯府中的任小捕,正拿这双筷,面sè稀奇古怪,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唯一的一盘菜。
过了好一阵,她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蓉儿,你做的这盘菜是啥名堂?油爆抹布么?”
桌上的菜,乍一看上去黑乎乎地一团,仔细看看…仍是黑乎乎地一团,倒还真像是把一块用了三个月没洗过的擦桌布扔进锅里炒过再端上来…这盘菜是任初榕炒的,开天辟地头一遭,郡主下厨。
任初榕的下颌搭于双臂、趴在桌边,满眼无奈地望着自己的杰作:“桂huā酿金肚…”至于为什么会把菜炒得好像抹布,她也tǐng想不通。
今天下午的时候,任小七突发奇想,兴高采烈地找到任老三,说她忽然觉得炒菜做饭好像很有趣的样,非要拉着三姐一起,亲自下厨做今天晚饭。
任初榕一下就看透了妹妹的心思:等宋阳再回来就该和亲了,和亲过后公主就真正变成小媳fù了,既然是小媳fù,哪又不会做饭的道理呢?
公主殿下给自己定出的标准是,可以做不出一桌酒筵,但必须得有一两三四个拿手小菜。将来亲手做出两道红翠分明、好看好闻更好吃的jīng致菜肴,端出来给宋阳下酒……
不过这座封邑里,要成为‘小媳fù’的人不止任小捕一个人,所以学做饭这件事,公主一定要拉上郡主一起。
任初榕今天下午出奇清闲,一是不忍给妹妹扫兴,二来嘛,她也悄悄把‘代入’了下将来的情形,把握几个小菜的做法,感觉似乎还真是很好,由此姐妹俩商量好,今天的晚饭一人做一个菜,小捕尤其事多,还立下了规矩,非得一个人做不可,可以提前向厨问明过程,但做饭的时候不许有人指点、帮忙,而且做饭时。姐妹俩也是一人一个厨房,各自跑去忙碌。
所以现在就有了这盘‘油爆抹布’,堂堂承郃郡主,整座红bō府都能握在手中,却在一个炒锅面前折戟沉沙……任初榕眨了眨眼睛,怎么看也不觉得这盘菜像是能吃的样,干脆叹了一口气。不再检讨了。眸一转望向妹妹:“你做的菜呢?”
小捕喜滋滋地对姐姐敛衽:“郡主殿下稍后,小奴儿这就去端来。”说完撒tuǐ跑了出去。
片刻功夫小捕转回,手中垫着máo巾捧了个长盘,一步一顿走得小心翼翼,估计就算她捧着yù玺。也不会比现在更小心。
任初榕一看她做的菜,就笑道:“任小七,你这是作弊!”
任小捕全副心思都放在端菜上,生怕会撒出一点汤汁糟蹋了心血。暂时顾不得说话,直到把盘稳稳当当放到桌上,笑道:“大胆小蓉儿,不许嫉妒本官!”
她做的是清蒸鱼。这种菜想要做成上品不容易,可想要做砸了更难,只要把鱼清理干净、摆上葱姜勾兑好酱汁,谁蒸出来都是差不多的样……小捕投机取巧,不过单从卖相上看。和‘抹布’天差地别,鱼白葱青,几枚樱桃殷红,看上去漂亮得很。
小捕得意洋洋,又拿起了筷,自己一双、分给姐姐一双:“尝尝看,你有福气了。能吃到这等人间美味……”郡主却有些迟疑,举起筷迟迟未动,清蒸鱼她见得多了,不过眼前这一条,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任小捕见姐姐神情有异。皱眉问道:“怎了?”
郡主摇了摇头:“好像哪里看不顺眼,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任小捕咳了一声。用拔刀的姿势一挥手中筷:“哪里会有不对,鱼是我选的,亲自从水里捞出来晾死,亲自动手刮鳞、洗净,葱姜也是我自己切的……”
说到这里,任初榕终于恍然大悟,一下想到哪里不对劲了:“任小七,刮鳞洗净之后,你就去切葱姜了么?”后者愣愣点头,郡主的一双眸已经笑成了弯月牙儿:“公主殿下以前吃的鱼,可有不净膛的么?”
任初榕以前见得蒸鱼烧鱼,全都是破膛的,这次见到一条肚鼓鼓完整到没法再完整的蒸鱼,难怪会觉得看不惯。
任小捕哎哟一声,目瞪口呆,任初榕小声和她商量:“要不…盛饭吃了吧,咱俩换着吃?”
‘两位贵人亲自下厨,今天晚饭不用厨房cào心’,此事已经传遍侯府,任初榕可没脸现在再让厨房动起来,只是不知道,整条蒸出来的鱼,味道会不会太腥……任小捕踌躇不已,她从小忍不得饿,也是因为容易饿,所以也就会越发嘴馋,没条件的时候能啃到个馒头她会心满意足,可放着上好厨、满仓jī鱼还要吃‘抹布’,她是大大的不甘心。
姐妹两个正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敲mén声响起,mén外熟悉声音:“秦锥求见,有事呈报公主、郡主。”
小捕手快,不等任初榕把桌上的菜藏起来,她就已经打开了mén,幸好秦锥受礼不会luàn看,进屋后直接说正事:“前阵郡主吩咐,凌韵主事若至务必传禀……”
任小捕眼睛一亮:“棠笛…凌、凌暖棠来了?”
秦锥点头应道:“正是,刚刚进入封邑不久,正向燕坪而来。”
凌家要在燕坪开分号,由制笛高手凌暖棠主持,对于燕坪的nv人们而言,这是桩不起眼的小生意,但却是个天大的八卦,现在这桩八卦的nv主人终于现身,任初榕由内而外透出荣光:“请凌大家到侯府一叙。”
任小捕更是‘哈’地一声笑:“我去把施萧晓喊来,”说完拔脚就走,任初榕赶忙拦住妹妹,摇头道:“还不是时候,莫打扰和尚。”
任初榕好奇归好奇,但不会不分轻重,凌家到小镇开店本就可疑,她招凌暖棠先来侯府见面,其中固然有想见一见只用六个字就毁掉了施萧晓佛心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不过也另存了一份试探之意。
任小捕好说话,姐姐不让喊和尚她就不去喊,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郡主则沉沉稳稳,不着痕迹地传下了另一道命令,对外面候命的仆从道:“有客人上mén,只两个菜不够的,吩咐厨房整备佳肴,越快越好。”
命令传下去,公主和郡主同时长长呼出口浊气,凌暖棠大驾光临、救人于水火…今天的晚饭总算有找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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