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癌晚期,只能等死的病。
我放下包包,给妈妈削了一个苹果“妈,最近怎么样。”
“我呀,我还好着呢,昨天,护士还和我一起出去,转了几圈,这几天天气好,过几天天冷了,我就不能常出去了。”她惨白的脸色渐渐浮上红润了,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那就好,没事儿多出去呼吸呼吸空气。”
“瑶瑶呀,我觉得我这个病最近好像是好了不少,要不然,我就不住院了吧,我听人说,这个医院挺贵的,你将来结婚要钱,小羽上学也要钱。”她眉目里满是母亲的慈爱。
从小到大,我几乎一点一点看着母亲因为金钱而劳累,看着时间慢慢把她拉进衰老的牢笼。
时间与磨难,压垮了这女人骄傲的脊梁,她驼了背,哑了嗓子,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美貌,与婉转的歌喉。唯剩下那一双清澈的眼睛还透着亮。
我没有继承母亲温婉的美貌,唯一和她相像的还是那双眼睛。
“你呀,就不要担心这个啦,小羽最近很乖,再也没有去赌博啦,最近都没有跟我要过钱,他自己找了一份兼职我觉得他是真的长大了。”我笑了笑“至于我呢,我现在换了工作,公司管吃管住,一个月的开支也不多,不说别的负担,您的这个住院费用还是,很轻松的。”天知道我以前是个压根儿不会撒谎的女孩子。
而现在我已经能毫无压力的说出这些谎话了。
生活让谁低头,谁就不能梗着脖子和他犟。
母亲点点头,有些愧疚的看了我一眼“其实呀,都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用,拖累了你们,不然的话,你们哪里用过的这样辛苦呀。”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呀!”我听见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您把我们养大,难道我们为您养老,还有什么错吗?什么叫做拖累?您年轻的时候,我们难道不是您的拖累吗?”
母亲年轻的时候还是个大美人儿,哪怕她当时身边已经有我这么个拖油瓶了,还是不乏追求者。
或许她心中对那个我从未谋面的父亲还有着深切的感情。
但更多的,可能是怕我跟着她嫁过去又受人欺负吧。
我为她削了一个苹果,又同她说了许久的话。她照例嘱咐我,要好好的找一个男朋友相处。要谨慎而小心的提醒我一定不要被别人骗了。
想来她自己被人骗过,可是却不希望我因为她的事情而放弃了和别人相爱。
说了很久的话,她的身子有些吃不消,于是放下枕头睡着了。
我出去时找了母亲的主治医师,了解了一下相关的情况。
大夫告诉我,母亲的病症其实并不乐观,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做手术,恐怕也没有什么用了。
我从他大堆生涩而繁复的医学用语中只总结到了四个字:时日无多。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他的办公室的,我的眼眶发涩,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流眼泪。
母亲今年刚刚50出头的年纪,说起来其实正是应该享福的时候,可是她这一辈子实在是太辛苦了,年轻的时候没有将自己托付给正确的人,被抛弃后,又发现自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她余下的几十年里,都在颠波和照顾孩子的艰辛中度日。
好不容易我们两个人都长大了,她该享福的时候却又病倒了。
秋天的夜晚已经很凉了,更凉的,是我的心。
回到别墅时,别墅的灯居然还亮着。我突然觉得心里慌慌的,如果,如果是沈灵云又出现在那里,我该怎么办呢。这大半夜的,让我到哪里去找一个容身之所呢?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迈步进了大厅。
随后发现,赵英博竟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穿着他灰色的浴袍。半躺在沙发上,看着球赛。
我进来时,他极为难得的施舍,给我一个眼神“这是出去干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朝楼上张望了一眼,可是似乎并没有奶奶来的痕迹。
“人傻了吗?今天刘婶请假了,跟你说了吗?以后有下人请假的话,一定要跟曹天明说一声,我有点饿了,去给我做点饭吃吧。”
他说话的语气让我特别想把包摔在他脸上。
让我这坚硬的牛皮包,把他的脸打出来,一块青一块紫吧!
后果,我也只能这么想一想,要是真让我这么说,我是做不出来了,先不说我敢不敢打他,再说我也舍不得。
我今天不是很舒服,从母亲那里回来,我就觉得自己特别累。
我看见他舒服的窝在沙发里,就这么动也不动的,等着我把饭准备出来,然后喂到他嘴里去。
大晚上我也不想做太复杂的东西,于是简单的,打了个西红柿鸡蛋汤,又炒了一个鱼香肉丝,将冰箱里的馒头热热,就叫他吃饭了。
他在给我简陋的饭,显然是很不满意的“你确定,不是给我做的25块钱的一份便当吗?”
当然这并不是,事实上一份便当只要15块钱就够了。
我这时候没心情搭理他这种嘲讽,这种无关痛痒的嘲讽已经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怎么说呢,我的脸皮已经被他磨练的够厚了。
看见我不说话,也没准备再接着跟我说什么。自己吃了一碗饭,就回到沙发上,继续去看球赛了。
我刷碗的时候,回头去看他。
他完全以躺着的姿态,躺在沙发上。双手垫在脑袋后面,姿态慵懒而闲适。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栗色的头发上。有那么一瞬,我突然觉得这冰冷的建筑物,有了家的温暖。
我给我的丈夫做好了饭,吃完了饭,他躺在沙发上,缓解一天的疲劳。而我在厨房里给他洗碗,洗完碗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