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皇母慈严容易知龙颜喜怒甚难测-----
途经三福晋处,只见三福晋一脸慌张得频频举绢擦汗。
姐姐倒是镇定,只轻声嘱咐我一会儿回话简短些。
居然可以亲眼见到封建王朝的皇帝,这辈子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在这个皇命即国法的年代里,顶上坐的可是掌握在座每人生死于一线的主儿,我这个冒牌替身不由自主地手脚发软,无限感叹古人难做。
主桌宴席处,各位皇子两人一长桌分坐两旁。
最先进入视线的两位皇子相貌英俊,却不知该怎么称呼。
边上另一桌的十四爷倒好,干脆扭头不看我们,他身边坐着的十三爷是一路对我们行注目礼。
十爷身边坐的人也从未见过,他们二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什么。
九爷的注意力在姐姐身上,他的眼里有焦急,他身边坐着的八爷反而镇定垂目,举杯欲饮。
又跳过两位不认识的皇子,却见正身危坐的四爷身边坐着位年长的阿哥,他也是不时举帕按擦额头之汗,想来他该是三爷了,倒是和三福晋举止相似。
皇太子身穿黄袍,单独一桌坐在御座下手处,很是显眼。
我没勇气抬眼看他正脸,赶忙别头扫一眼康熙爷,他仿佛也是一脸无表情的样子。
算了!偷看下皇太后吧,康熙爷身后独自坐着的太后倒是位慈祥的老妇人,眉眼里都是慈爱的笑意。这目光只有奶奶曾经给过我,我不由得在她的温和注视里对她真心而笑。
太后笑得更是慈祥,我呆望着她,却感到姐姐伸手拉我,对我轻声说道:“快行礼。”
我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地下是石板地,我双手抱着雪球只能直挺挺的跪下,双膝着地一阵磕痛,后悔没弄个跪的容易垫着。
姐姐说什么吉利话我也就随着说什么,姐姐是三拜九磕,我抱着雪球不方便躬身,可也只得做足样子。
皇上清淡说句“平身”后,姐姐扶我起来。只听到皇太后开口说道:“有些年没见了,上次见曦月姑娘,记得像是皇帝万寿的时候。她那时还是沐兰丫头怀里一个小人儿呢,如今都这般大了。倒长得和五公主有几分相像”
皇上恭敬说道:“回皇额娘话,那是儿臣五十做寿时的事了,难为皇额娘还记得。”
皇太后说道:“那是,哀家现在用的那些花样子还都是木兰当年画的,现在宫里再没有那么好的手艺了,也是佟佳皇后当年调教得好。难得她们主仆二人在哀家这里尽心侍奉多年。沐兰就这么一个血脉,这女孩儿眼底看着干净,哀家甚是喜欢,皇帝可要对她的事上些心才好。”
康熙皇帝脸上的表情开始柔和起来,说道:“皇额娘喜欢,儿臣心里自然明白。”
太后笑看一眼皇上,又看向皇太子,我心里暗叫糟糕,他们如果都同心了都要把曦月指给皇太子,那我只怕等不到太子二废就要去陪他坐牢监禁了。
我正担心自己的命运,却听到皇太后温和问道:“曦月,这次烧伤可大好了?”
我看眼姐姐,见她点头我忙紧张回答道:“回太后话,都好了。”
姐姐接着说道:“回皇太后话,近来拙妹一直都静养着,已经大好了。这次有惊无险,是孙媳臣照看不周,让御犬和拙妹有此遭遇,孙媳臣有罪,理应领罚。”
说着姐姐跪地谢罪,九爷、三爷也离席跪地,下处三福晋带着家眷也跪了一地。
我没想到这事会有这么严重。见这架势,我也不得不再次直跪下去,心里忐忑不安。抱着的雪球很通人心,感到我的不安它汪汪的叫出声来。我连忙安抚它,它越叫越欢,我暗自叫苦,也顾不得该说不该说,急切地辩解道:“这事是我一人的错,怪不得大家。有罪我一人领罚。”说完这些,我心跳的平静多了,雪球也逐渐收了叫声。
那句话我还没说完时,姐姐就忙拉我衣袖想我住口。我不管这些,一口气说完那话才看向姐姐,她早已是一脸焦急。其他人也都看向我,连十四阿哥都盯着我直看,我暗想自己哪儿说错了?
只听到太后说话声传来,声音柔和:“皇上御赐京狗给她本是好意,可不派人护着些,这有了闪失不是平白给她们姐妹添麻烦么。”
康熙皇帝忙起身答道:“太后教训得是,这生畜还烧了三皇儿一屋子的书呢。儿臣这就寻了合适的人选送去照看这小东西。这次它没被大火烧去是造化。多亏曦月能舍命冲进火场相救,难为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勇气,儿臣想这该重赏才是。”
皇太后附和说道:“是该好好赏赐。这事怪不得他们。对么?皇上。”
皇帝回答说道:“太后说得是,这事怪不得他们。都该赏。
皇太后笑说:“如此甚好。”
康熙皇帝转身唤到:“来人,赏赐荷包。”
话音未落,一个年长的主事太监忙躬身答道:“是~!”
很快,一个个红色荷包被送到各人手中。我手抱雪球不方便接受荷包,姐姐帮我接过。
太后的声音又传来:“经阁,先去帮她抱下小狗。”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穿戴讲究的宫人答应着快步走来,帮我抱起怀里的雪球。我这才能和众人一起磕头谢恩。心想:再简单的事情,到了皇家都变得不再简单。只是一条小狗,由皇帝赏赐它就成了御犬。它的性命居然可以高过人命,我真是对这些不人道的行为准则没话说了。
谢恩的过程很是复杂,好不容易我和姐姐才能回到我们的席位上,经阁一直帮我抱着雪球,直到把雪球交到喜鹊怀里,才行礼告退。
长湖里正式开始赛龙舟,四周一片热闹。我入座打开刚得荷包看,里面是两颗沉甸甸的大金棕。姐姐随手把自己的荷包也送给我,又移壶为我填满一杯雄黄酒。
她柔声说道:“妹妹真是长大了,不过这事姐姐自能应付,妹妹不用担心,皇阿玛不会真罚我们。也罢,这次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雄黄酒最是去虫消灾之物,妹妹多用几杯,今年定能平安。醉了也不怕,今日百无禁忌。”
我苦笑望向她,心想,我酒量不大,万一喝多了胡言乱语,露了馅儿可怎么好?
姐姐自斟一杯,举杯敬我,一桌的得脸待妾扶儿伴女的也纷纷与各自子女一同举杯相敬。芙伴也由身后的奶妈嬷嬷们引着举杯相陪。看来这酒是不得不喝了。
才饮尽这杯,只听到一阵爽朗笑声传来,紧跟着一迭声的“恭喜,恭喜。”。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八福晋特来恭喜我们受皇上赏赐,带人前来敬酒。
我不得已又用罢一杯,坐下就着桌上新上的水果,用了些桑椹、樱桃、茯苓等适时的鲜果压酒,好一顿忙活才觉得酒劲下去些。
回头却见姐姐起身陪着八福晋又饮了一杯,还蘸着杯里新注满的雄黄酒,在芙伴额头画了个“王”子,这个我年幼时家人也常给我做,有驱邪的含义,原来三百年前的满人也这么做了,这动作看着好温馨。
八福晋见了,也就势蘸着待妾张氏手里的雄黄酒,笑着给怀里抱着的八爷庶出幼长子弘旺额头上画了一笔。弘旺才两三岁大,不喜雄黄酒味,咿呀着四处避让,八福晋画得好是费力却坚持不懈,我看了暗笑不已。
九爷的庶出长子才四岁的弘晸,坐在我身下的位置上,由待妾刘氏扶抱着。想来他是看见芙伴额头闪亮有趣,就也在刘氏怀里扭动起来,想要上前讨字,姐姐待他向来犹如己出,现在见他这般,便也伸出手来想抱他入怀。只是那刘氏偷懒,虽然站起,却不想多走几步,直接隔着我就想把弘晸送到姐姐手边。弘晸在我面前小手一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我面前的那壶雄黄酒碰翻,又把那杯斟满的雄黄酒直接挥到我的身上了。
八爷家的待妾张氏本是想推我避让的,可我为了躲避弘晸弄翻得酒水,反而向她所在的地方躲去,这下她手里的那杯雄黄酒直接从我领子上淋下去,于是,我是连贴身的襟衣都湿了。
我穿的本就不多,这下里外皆湿,还一身雄黄味道。张氏和八福晋再怎么道歉我都无法笑脸回应她们。
喜鹊忙来帮我擦拭,姐姐问有没有带替换衣服。得知喜鹊带了两件襟衣后,姐姐忙带我去更衣厢房替换,八福晋一边道歉一边也跟随而来。
姐姐和喜鹊我不忌讳,可当我脱的只剩下肚兜却还有个八福晋在一边帮着用湿布收拾外衣,又用熨斗仔细烫平时,我还是非常尴尬的。
虽然有绢纱屏风勉强遮挡,可还是能感到八福晋打量的眼神不时飘来。姐姐接过喜鹊绞来的毛巾帮我匆匆擦身,又赶紧着帮我换好件几乎一样的中袖贴身襟衣。我这才尴尬得好些。姐姐解下自己的围领给我戴上,这才放心的看向屏风外和喜鹊一起熨烫外衣的八福晋。
宽袖的绣衣逐渐烫好,喜鹊一件件送进来。雄黄味少了些,姐姐又舍弃了一两件不要紧的内衬,帮我逐一穿戴整齐。就这样连丢带换的,我还是穿了三件宽袖外衣。不过比本来穿的少了两件,外衣变得宽敞不说,整个人都凉快不少。
八福晋遣喜鹊去换洗脸水,自己也上前来仔细打量我,对姐姐说道:“曦月姑娘还是清瘦的厉害。多食用些才好,日后还指望她能为府里添个一男半女呢。”
我尴尬,姐姐赔笑着说道:“妹妹还小,不着急这些。”
八福晋笑笑说道:“八爷的心意我都明白。曦月姑娘能看得上八爷,那也是八爷的福分。我不是那般的小气之人,姑娘能赏脸和我做个伴,我是求之不得。何况我至今膝下无子,妹妹能来给爷添个一男半女,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姐姐看看我,问道:“八福晋,是八王爷让您来说这些的么?”
八福晋笑道:“爷略提过些。只要爷喜欢,我都喜欢;只要爷说好,一切都好。九弟妹不用担心,我绝不是外人说的那样。皇阿玛那日责我无气度也是迁怒于那相面的张明德,日后来了八府,绝不会亏待姑娘的。”
我心想,这才回了八爷,难道八福晋还没得到消息?我看看姐姐,她让居然我先回去。看姐姐表情坚定,我只得先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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