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徽敏和韩管家走进了这个十分简陋的小院子里。里面大概只有个几平米的天井,一口水井边,一个花白头发的妇人正在打水。
见有人进来,那妇人急忙起身,当她看到进来的两人是杨徽敏和韩管家时,明显一愣,然后扭头就想躲进屋子里。
韩管家一看,立马上前抓住那名妇人,冲她不客气道:“跑哪去呢?”
“夫人……韩姐……”妇人害怕地低着头,说话都打颤。她脚底下是打了一半的水桶,翻到出来,井水流了一地。
冰凉的水漫过妇人的鞋,她还穿着单薄的板鞋,鞋子上打了补丁,看上去很寒酸。
杨徽敏看着这样的她,心中没有怜悯,反而冷哼一声,“小胡,你当初是不是怪我把你的儿子抱走,所以才让云染来报复我?”
被叫做小胡的妇人急忙摇着头,慌忙挥手,“夫人,怎么会呢?看着云卿现在过得这么好,我不知道多开心,又怎么会让云染去搞破坏。当初是夫人您千叮咛万嘱咐,交换两个孩子的事,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啊,夫人,你要相信我。”
妇人说到后面便哽咽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全是水的青石板上,用十分可怜的语气对杨徽敏道:“夫人,是不是云染做错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你还好意思说!现在宋云染才是你的女儿!陆云卿才是我的儿子。希望你搞清楚!十年前我就说过,让宋云染离陆家远点!”杨徽敏怒视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走到妇人面前,扬起手,一巴掌就甩在了她脸上。
胡丽捂着脸,顿时失声痛哭起来,“是我教女不严。可是云染她都离开家好久了,根本不听我这个妈的话,就算她惹得夫人你不高兴了,我也无能为力啊。夫人,她毕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说到最后,胡丽的声音拉地很长,几乎是带着哭腔。
“闭嘴!”一听胡丽口口声声说宋云染是她的女儿,杨徽敏顿时变得狂躁起来。
“我不管,给你们七天时间,从这里消失,不准再回来!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事不过三!第三次,你就没这么好命了,不想忽然丢了命,最好识相,带着你那闯祸精女儿快点离开!”
被杨徽敏这么恐吓,胡丽顿时觉得害怕,泪水立刻湿润了脸,“夫人,我们走,我们走。可是云染,毕竟是陆家的骨血啊,不让她认祖归宗,我对不起老爷。”
说毕,她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起头看向杨徽敏,“夫人您放心,我会立刻联系云染,我们走,我们一定走!”
“最好是这样,为了你儿子的前途,你最好是想清楚。要是云染还像现在这样,她的身份一旦哪天曝光,你的亲生儿子就会万劫不复。他从小都是衣来伸手,作为陆家的唯一血脉成长,要是他知道自己是个佣人生的野种,亲生母亲这样卑贱,你觉得他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么?”
“夫人,我知道了……”胡丽低声抽泣着,一想到在电视上看到的帅气无比的陆云卿,她就幸福地笑了。
那是她的儿子,三十年前,杨徽敏为了保住自己在陆家的地位,毅然比她和她换孩子。陆云卿和宋云染就是那个时候对调的。
胡丽后来从陆家离开,嫁给了一个姓宋的男人,便给宋云染取了这个姓氏,其实,按照陆家这一代的‘云’字辈,她应该叫‘陆云卿’。
胡丽的眼眶湿润,想起她的儿子,她就觉得心痛。她从来没有因为钱财而舍弃过她的儿子,但是杨徽敏用那么深厚的家底来*她,告诉她,她的孩子能成为陆家的少爷,能一辈子荣华富贵,于是她心动了,狠心地将自己的儿子,换了杨徽敏的女儿。
想起三十年前的那*,还历历在目。胡丽胡乱地擦着眼泪。
“七天后我会派人来检查,要是你们还没走,后果自负吧!”杨徽敏狠狠道,说毕,甩手离开。
韩管家看了那个可怜兮兮的女人一眼,虽然心里同情,但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跟着杨徽敏离开了。
只是她们刚走,一个身影从巷子深处走出。她远远地看着离开的二人,神情十分复杂。
宋云染终于从重症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只是她仍坚持不出院,要把绯闻继续炒作下去,要把事情闹下去。
她正在病房里闲着打游戏的时候,枕边的手机响了。
宋云染瞟了那号码一眼,知道是她妈打来的,故意不接。
电话又响了几次,她才不耐烦地接起,刚拿着电话便对对方吼了起来,“妈,我都说了几百遍了?我现在是大明星了,你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你的生活费,我每个月不是都给你寄回去了么?你还有什么事找我?”
“染染,妈妈现在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你现在在哪里,快回家一趟,跟妈妈回澳洲吧?”对方带着哭求的声音传来。
宋云染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她拿着电话从左边耳朵换到了右边,认真道:“妈,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好端端的,咱们为什么要回澳洲?我才不去那,那是什么地方?你忘了咱们做牛做马的日子?”
“染染,你听妈妈的,算是妈妈求你了。咱们必须得离开,不离开的话,咱们都活不了。”胡丽的声音有些着急,甚至有些哀求。
宋云染现在势头正旺,哪里肯离开这个她活得生龙活虎的地方,于是冷哼道:“活不了?妈,陆家的人来逼你了吧?呵!我倒是没想到,为了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儿媳,他们陆家也够拼的。不过我现在可不是十年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了,他们现在还想像十年前那样打发走我?没门!”
“染染,你听我说。事情真的没有那么简单。杨夫人她真的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胡丽继续苦口婆心道。
可是宋云染根本不听,她只觉得胡丽烦,“好了,不说了,我挂了,正拍戏呢。”
说毕,问也没问,直接压断了电话。
——
陆家
杨徽敏虽然下了禁止令,不让沈夏出门,所以沈夏呆在陆家,陆云卿也没出门,在家里陪着她。
陆云庭这几天一直忙着设计t台秀的事,所以一直没回家。
偌大的陆家别院,沈夏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心里却无比的宁静,对于和宋云染的这场官司,她把证据和律师聊过,那段录音完全可以作为压倒性的东西,所以她并不怕官司打不赢,相反,她现在担心的是这件事给陆家带来的影响,事情拖地越久,给陆家带来的危险性就越大。
由于宋云染还在医院,所以不能及时开庭。
沈夏揉了揉自己有些疼的太阳穴,睁大眼睛看着太阳,阳光有些刺眼,她不经意一瞥,便看到站在二楼阳台上的男人。
陆云卿穿了一身很随意的居家装,手里拿着电话正在给人打电话,她听不到内容,但是能从陆云卿的脸上,看到他的笑容,似乎是一件开心事。
他不常笑,除非是真的令他很开心的事。
会是什么事呢,沈夏想不到,这几天除了坏事还是坏事,她根本不敢去想,有时候她真的在怀疑,难道是她太倒霉了,所以连带着让陆云卿和陆家也跟着倒霉?
沈夏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楼上的陆云卿冲她招了招手。
“去钓鱼么?”陆云卿俯身趴在了栏杆上问道。
“可是妈不让我出去。”沈夏坐直了身子。
“就在咱们后山,耗子、燕子还有疯子都会上咱们家来。”
耗子这个称呼沈夏知道,指的是叶浩轩,至于后面两个人,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但是她也猜到,后面两人估计也是京城四少的成员。
怪不得陆云卿这么开心呢,原来是四个兄弟约着一起钓鱼。
“好,我上去换一件衣服,和你们一起去。”沈夏现在身上只穿了一件很清凉的裙子,要是去后山钓鱼,那么肯定是要换衣服的。
她起身,刚打算绕过院子的池子往宅子走去,小娟走了过来。
“少奶奶,外面有个人找你,穿的破破烂烂的。本来已经被保安赶走了,可是她又折回,说不见你今天就不走了。”小娟一双大眼睛咕溜咕溜转着,像是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般。
沈夏皱眉,“破破烂烂?她有没有说自己是谁?”
小娟一听沈夏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有些失望,“不知道呢,她说少奶奶去见她了就知道了。”
“那她现在在哪?”
“被拦在山脚下呢,保安不敢把她放进来,要不然,少奶奶,你亲自跑一趟?”小娟提议道。
沈夏心里也好奇,于是点点头,“那你上去和少爷说一声,说让他等等我。”
“哎!”小娟应着,可是那贼贼的目光却始终盯着沈夏离去的方向,在沈夏走后不久,她悄悄地跟了上去。
陆家的山很大,沈夏开了车子直接来到山脚下,果然看到一个穿着不咋地的妇人站在铁门外鬼鬼祟祟地张望着里面。
那人看上去很没精神,骨瘦如柴,倒像是那种捡破烂的老人。
沈夏皱起了眉头,她不认得这个女人。
不过她还是停下了车,走到了铁门处,“你好,请问你是?”
“麻烦能出来单独聊聊么?人命关天的事……”妇人一脸的为难,神情闪躲,但看得出,她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沈夏不是没有防备,但还是点了点头,“有什么话直接说吧,那边保安在看着,你使不了什么手段。”
沈夏故意威吓道,倒也不是真的担心对方拿硫酸泼她什么的。她的好奇心胜过了她的恐惧心。
这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胡丽。
胡丽畏畏缩缩地站在大榕树底下,因为冷,抱着自己的手臂,眼神却没看沈夏,“我联系不到云染了,她不肯听我的。可是我真的没其他办法了,杨夫人说,要是我和云染不离开,她会杀了我们的。”
胡丽在说到‘杀’的时候,害怕地看了眼沈夏。
沈夏一愣,立刻温声笑道:“她是和你开玩笑的吧,其实只是想劝云染别再闹了,毕竟这件事的确是她不对。”
“杨夫人是不会开玩笑的,云染闯大祸了,她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杨夫人要赶我们走?”说到最后,胡丽激动地搂住沈夏的双肩。
在胡丽看来,沈夏也是她的儿媳,所以她对沈夏,有一种自然的信任。
可是她这个举动,却把沈夏吓了一跳。
“阿姨,你先别激动。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买一份娱乐报纸看了大概就能知道。是你们家云染自己在拍戏的过程中跳下瀑布,现在却跟媒体说,是我把她推下去的。现在我们这边已经上诉,就等她出院开庭,不过她要一直拖着不肯出院,我们也会申请让她坐轮椅来上庭,总之,这件事现在不仅仅是牵扯到我和她的恩怨,她把事情闹得整个媒体都知道,对陆家的形象也有很大影响,毕竟现在,陆家还是想维护我这边。所以我婆婆可能对你说话说得有些重,但她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劝云染,别再错下去了。”沈夏耐心地给胡丽解释道。
胡丽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而后又担心地抬头,“云染她掉下瀑布了?那现在她?”
“放心,我去看过她了,她只是点皮外伤。现在人还在广西呢,应该不久就会出院。”看着眼前这样可怜兮兮的女人,沈夏不忍心把对宋云染的厌恶都转到她身上。
胡丽一听沈夏这么解释,顿时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沈夏面前,抓着她的双手求着,“求求你,帮帮我们家云染吧?我带她走,一定带她走,保证不再给陆家添任何麻烦了!”
“好,只要阿姨你能配合我,我可以答应你,善待宋云染。”沈夏长舒了口气。
只是她们都没发现,暗处的那一双直勾勾盯着她们的眼睛。
题外话:
这里嬷嬷还是设了个悬疑,那个跟踪杨徽敏,然后又躲着偷看沈夏和胡丽对话的人,猜到是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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