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小小的插曲就此揭过,可能因为以前还遇到比这更糟糕的事情,所以爹娘和哥哥的怒气,也只是维持一会儿,就消气了,该干活的干活,该收拾院落的收拾院落。
路远之把欢颜挖回来的香菜都种到后院了,后院有一道围墙,不是很高,围墙后面就是柞树林的边缘,路远之就在围墙后栽种了一大片,还留下一些,妹妹交代要用。忙完后,路远之就擦擦头上的汗水来到前院。
路家是真心穷,虽然有两个劳力,但是以前路德明和路远之赚来的银两都被抢去贴补主家的上上下下,剩到他们手里的也就几个铜板,如果盐缺了,都是路老太太吩咐二儿媳妇给送来一小罐。
欢颜摆弄着手里的辣椒,一边琢磨生钱道一边想该如何降低陆家村民对自己的不待见,奸罪被休,那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谁都预想不到哪一天会不会有个奸诈小人在背后捅你一刀,这事要是上了公堂,损害她的名誉事小,连累爹娘和哥哥就事大了。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好的方法,俗话说钱能使鬼推磨,看来还是先赚钱才是王道。
“娘,咱家有酱吗?”欢颜记得古时的人都喜欢自家做点大酱。
“有啊,但是不多了,你还没回家的时候,被你奶奶盛走了半缸。”连蓉撇撇嘴,主家那些人都和土匪一样,什么都是好的。
“能买到吗?”欢颜想做点辣椒酱,上次去杂货铺看了,虽然那里也有卖酱料的,但是辣椒酱没有,估计这也和没有辣椒有关系。
“能啊,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家家都有的。”连蓉回道。
“妹妹,你要买大酱吗?那就去大河哥家买吧,他家今年做了很多。”路远之提醒了一下欢颜。
欢颜脑子一顿,开始搜寻这位叫大河的信息。许久后,才在犄角旮旯处找出关于大河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资料。
随后,欢颜点点头,“好啊,哥,一会你陪我去吧,我想买点回来做辣椒酱。”
“嗯,香菜我已经种完了,你去看看行不行。”路远之叫不准这香菜的种法,因为没见过。
“嗯好的,娘,我去看看。”欢颜放下手中的辣椒跟着路远之来到了后院的围墙后。
要说这怎么种其实欢颜也不清楚,毕竟前世她也没种过地,这一世,爹娘更是心疼她体弱,不让做大地里的活计,不过想想香菜连柞树林里都可以生长,估计这么移植过来应该不成问题,便满意的点点头,“哥,挺好的,那我们去大河哥家买酱去吧。”
于是两个人到小仓库,拿了两个40厘米高的瓷罐,就往路大河家走去。
这路大河是路有才堂兄路有仁次子路德林家的孩子,算起来和欢颜家还是有亲戚的,路大河还有个兄弟叫路大江,因为爹早些年去外做工伤了腿,如今瘫痪在床,而娘有点肺痨,虽不严重,但也不能做重活,兄弟俩个无论是打猎还是做苦力赚的银两全部用来给爹娘治病了,所以家里过的很穷,当然也就不受祖辈的待见,和欢颜家的境遇差不多。
路远之和两兄弟关系很好,既然自家要买酱当然优先自己的好兄弟。
路大河家离柞树林并不远,也是一座破旧的茅草房,此时一个弯着脊背的妇人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
“二娘,我来帮你晒,你歇息着。”路远之见路大河的母亲在晾衣服,忙跑过去帮忙。
“远之来了,不碍事的,这点活我还是能干的,哟,欢颜也来了,快来,二娘可好久没见你了,模样啊越发的好看了。”路大河的母亲戚氏拉着欢颜的手,和蔼的说着话,完全没受村民的影响。
“二娘,快和我回屋坐着,让我哥哥帮你弄就成。”欢颜把戚氏扶到屋子里,屋子里很干净,一点异味都没有,炕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花白,“二伯,我来看看您。”
“哎,颜儿丫头来了,快坐快坐。”印象中,路德林很疼爱欢颜,兴许是家里都是男娃,所以就格外喜欢女娃,以前路德林腿还好的时候,外出回来经常给欢颜带好吃的。
“二伯,感觉还好吗?腿有没有肿?”因为是瘫痪,肌肉萎缩的严重,又因为总是断药,里面的骨头经常发炎,所以路德林熬这么多年也非常不容易。
“哎,就那样吧,治也治不好,就是耽误两个孩子了,娶不到媳妇。”路德林深深的叹着气,家境不好,还有不能劳作的双亲,就算两个儿子再能干,别人也不愿自家闺女嫁过来受罪。
“二伯,你顺顺心,日子都是一天天过起来的,没准不久以后,两位哥哥不仅娶到娇娘,还让您抱上大胖孙子了呢。”欢颜暖笑着安慰两位老人,他们的善意欢颜看的清,对她好的人,她是不会忘记的。
“颜丫头,那就借你吉言了,我等着抱大胖孙子呢。”路德林哈哈大笑起来。
戚氏转过脸擦擦眼泪,当家的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欢颜当然看见了,忙拉过戚氏的手,撒娇的说道,“二娘,颜儿今天来有事求您呢?”
“什么啊,说什么求不求的,只要二娘能做到,直接说一声就可以。”戚氏疼爱的拍拍欢颜的手。
“我想从二娘家买些酱料,咱们可说好啊,是买,我要付银两的。”欢颜一本正经的说道。
戚氏笑骂道,“小破孩儿,一点酱提什么钱不钱的。”
“哎呀二娘,二伯,你们听我说,我想用这个酱料做些吃食,是要卖的,去镇上买,路途远,而且我需要的量也大,所以想跟你们提前打声招呼,以后你们的酱刨除去你们自家吃的,剩下的我全部包了。”
“这……”戚氏为难的看看当家的,不知该怎么说,欢颜家的情况不比他们家好哪去,收银两有些昧良心了,而且酱也不值多少钱。
路德林知道自家娘子心中的想法,不过欢颜能说出这番话,定也是路德明夫妇同意了,所以自己也不好再推辞,“孩他娘,既然欢颜这么说,就这么办,不过颜儿丫头,真要做了什么好吃的,可要给二伯和二娘送来点。”
“那是当然的,二娘,走我们去看看酱料去。”欢颜拉着戚氏就走出屋子。
欢颜很大方,酱料的价钱和镇上一个价,一斤8文,路远之过来帮妹妹忙,装满了两个大瓷罐,一共是20斤,欢颜数出160文递给戚氏,“二娘,如果明天早上我们卖的好,明天我们还来买。”
跟戚氏打完招呼后,欢颜和哥哥就回到了家中。
辣椒酱的做法是欢颜前世和把她养大的二婶学的,虽然不常做,但是步骤记的很清晰,调料是不全的,但是好在葱蒜是都有的。
欢颜让母亲帮忙把葱蒜剥好,然后又把辣椒剁成沫状,一看,家里没有油,就只好拿出五十文让哥哥去村上屠夫家买点肥肉。
路远之拿着妹妹给的银两,心里美滋滋的,感觉这日子过的有奔头,虽然妹妹有时候比他还有威严,看着到像姐姐,但是他喜欢妹妹的改变。
从屠夫家买了二斤肥肉,路远之就往柞树林走,路上就听见有人小声谈论欢颜的事,而且还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的,路远之气的想要破口大骂,可一想妹妹上午说的,到嗓子眼里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铁青着脸回到家中。闷哼哼的把肥肉放在厨房,就回到自己的房间躺着了。
连蓉见儿子这般,就小声的问欢颜怎么回事,欢颜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她估计应该是在村上听到什么谣言了,且这些谣言都是议论她欢颜的。
欢颜和母亲把肥肉炸出荤油,然后倒在瓷罐里,锅里留下少许,用来炒葱蒜辣椒,连蓉见欢颜动作麻利,一点都不似生手,心里更加难过,这在夫家到底是吃了多少苦,以前不擅长厨艺,如今全都会了,而且做的还井井有条。
欢颜把酱料放进锅里后,用木铲子来回搅合着,又辣又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呛的连蓉忙到外面打了好几个喷嚏。欢颜上世就无辣不欢,所以这点辣不算什么。
搅拌了将近一刻钟,欢颜把灶膛里的火熄灭,然后把辣椒酱晾凉装到瓷罐里。
中午的时候,路德明回来了,上午收拾完院落后,他留下路远之去栽种香菜,而自己则去附近砍一些树林回来生火用。
中午的饭菜是欢颜做的,古时的人做菜大都是炖煮,很少有炒的,即便有,也不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户吃的起的,今天刚好买了肥肉,欢颜见炸完油后还剩下一些猪油渣,就用这些油渣炒了一个酸辣白菜和土豆丝,当然还有早晨剩下的羊肉汤和刚做好的辣椒酱。
“颜儿,这辣椒酱不错,有些辣,但是味道香,越吃越想吃,这个白菜和土豆丝也好吃。”路德明满足的擦擦嘴,觉得女儿的手艺真好。
“嗯嗯,我都多吃一个馒头。”路远之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颜儿,你这辣椒酱不会是用来卖的吧。”连蓉也挺喜欢这味道的,虽然辣点,但是这大冷天能吃上点辣的暖暖身子,感觉很好,但是她身体不好,闺女嘱咐她少吃。
“嗯,明天早上就去卖。”欢颜心情愉悦的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