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样?”高兴不得不紧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小聪明小手段都不堪一击。
中泰现在是济仁的最大经济来源,而且是苏茜的唯一退路。如果靳司枭抽掉中泰的资金,济仁医院将更加举步维艰,而中泰也会面临瘫痪。
“现在知道怕了?”看着高兴从刚才的毫不在乎到现在的心生畏惧,这种场景,靳司枭已经习以为常。
不过他不想太让这个年轻人难堪,转而问道:“你是三年前进入中泰的?”
“是!”高兴点了点头,跟靳司枭的每一句对话,都好像是在遍布地雷的地面上行走,稍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靳司枭端坐在主位上,黑色的合体西装和一头修建得利落有型的短发将他衬得尊贵异常,好像天上下来的神邸,由不得你不害怕。
“那你应该知道,济仁医院本来是苏家留给苏北的产业?”
“这是老板的事,我只是的打工的。”
“照你这么说,不管你的老板做什么,只要给你钱,你就可以卖命了?”
“我不是为了钱!”高兴突然激动起来。
靳司枭露出了然的笑容,“所以你才不惜花掉你的所有,帮你的老板成立那个基金会,是为了帮他们赎罪吗?”
突然被说中心思,高兴变得哑口无言。
这个靳司枭真是厉害,迂回来迂回去,冷不丁一针就戳中了核心。
“可是你这么做,你的老板不一定会明白你的用意。”靳司枭解释道:“她办那个基金会,是为了和苏北打擂台,同时也是为了顺利嫁进李家,并非真心为那些病患家属。”
“目的不一样,但是结果一样就可以了!”靳司枭说这些,高兴又何尝不明白?可是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他总不愿意相信。
靳司枭给自己斟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突然问道:“你自己的人生在你心里是什么定义?”
“我的人生……”高兴明显被问得一愣,因为他确实没深入地想过。
他现在的人生就是赚钱,然后圆儿时的梦想!
靳司枭看高兴被问住了,才道:“我没有兴趣知道你跟苏茜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任何情况下,把自己整个人生的意义建立在别人身上,都是不明智的。”
“那是因为你出生好,你从来不需要欠别人什么人情,也不知道贫穷为何物!”高兴在外人面前从来不展露心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靳司枭面前,会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也许是靳司枭太完美了,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太犀利,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会相形见绌。
靳司枭喝了一口茶,表现得更沉稳。“你说的不错!我的出生,决定了我看得比你远,也比你透彻。当年,苏茜用一个馒头,改变了你的人生。但在我看来,你并不欠她什么!你为中泰服务了了三年,已经够了!”
高兴十分惊愕,没想到靳司枭连这件事情都知道了。
靳司枭继续道:“你有一些小聪明,但是并不算绝无仅有,像你这样的人,在华尔街,比比皆是!中泰只是个小舞台,如果你真的珍惜你的人生的话,应该到你应该呆的地方去!”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哪里?”高兴突然觉得非常搞笑,靳司枭凭什么对他指手画脚。
靳司枭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就凭我更了解你,更能发挥你的长处!”
靳司枭说着,朝站在一旁的莫庭举扬了下下巴,莫庭举把早已准备好的JK投资公司的资料递给高兴看。
高兴只花花翻了几页,就知道,自己那些操作跟靳司枭的手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原来他还为自己的手段沾沾自喜的话,放在靳司枭这里,也不过是过家家酒一样的游戏,让新人试手的小打小闹罢了。
靳司枭等高兴看了几页,心里已经十分笃定,“觉得怎么样?”
高兴不得不承认,“人人都说靳总是华尔街的金融奇才,果然名不虚传!”
靳司枭一脸自信从容,“这只是我其中一个公司,其中几个案例而已。资料你可以拿回去研究,至于何去何从,由你自己决定。”
仿佛担心高兴还是无法决定似的,靳司枭又补充了一句:“苏北拿回济仁医院,那是迟早的事情。李家是官宦之家,也不会需要一个抛头露脸的媳妇。你的老板现在所有作为,都是为了进入李家的跳板,一旦她嫁人,你又该何去何从?”
靳司枭说完,已经不需要高兴的答案,示意聂风和聂云送客。
等聂风和聂云将高兴带走后,靳司枭问莫庭举:“觉得怎么样?”
莫庭举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叹了一口气,“我有点羡慕他!”
“嗯?”靳司枭思维还没有转回来,有点不明白。
莫庭举道:“老板你今天说了好多话,推心置腹,跟我都没有说过!”
靳司枭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哈哈大笑,招呼莫庭举在身边坐下。
“你无需羡慕他,你们两的能力范围不一样,你是我的左膀右臂,而他将会是我手中最利的一杆矛!”
莫庭举心里还是有些吃味,“老板,他真的会来吗?”
靳司枭亲手给莫庭举斟了一杯茶,“来,尝尝,这家店的茶叶不错!”
等莫庭举五心不在味地喝完,靳司枭才说:“他要肯来,才会成为一把利矛!要是不肯,只能说明此人烂泥扶不上墙,无需太在意!”
莫庭举还是不明白,按照靳司枭的为人,肯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话,已经非常难得了,又怎么会一点不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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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从茶室出来,外面明晃晃的日光,照得他有些头昏。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在大街上闲晃着。
突然,一个在桥边乞讨的小乞丐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小乞丐脏兮兮的,饿得瘦皮拉骨。
高兴呆呆地看着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十多年前一个满是黄土的小村庄,一个蹲在村头大树下的身影跟眼前这个小乞丐相重合。
一辆雪白的车子在树脚下停下来,车上跳下一个穿着穿着雪白公主群的小姑娘。
她长得真漂亮啊,脸上干干净净的,身上轻柔的羽纱像天上的白云一样美丽。
“茜茜,你怎么下车了?这里很脏!”车上突然又下来一男一女,他们赶紧将小女孩拉得离那个小男孩远一点,好像他是什么瘟疫似的。
小女孩仰起脑袋,天真地问:“爸爸妈妈,这个小哥哥蹲在这里做什么?他不去上学吗?”
那男人满脸不屑地瞄了小男孩一眼,说道:“大约是因为穷吧,这个村子很穷,大多数人都上不起学!”
小女孩又问:“不上学,那他长大了做什么?”
那男的说:“种地吧!种地不需要上学!”说着的时候,神情已经很不耐烦了,一个劲想把小女孩拉走。
那小女孩却新奇得不得了,“种地不需要认字吗?以后他连电视都看不懂怎么办?”
“哎呀,你管他那么多呢!我们赶紧走吧,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去!这里真是脏死了,到处都是灰,我昨天才做的脸全白费了!”那个富态的女人脸上也出现不耐烦。
但是那个小姑娘依然不肯走,“妈妈,今天我们不是来扶贫的吗?我们就把车上那些书和笔都送给这个小哥哥怎么样?”
男子道:“那怎么行!我们已经和学校约好了,等下有记者拍照的!”
小女孩想了想,说:“那我们送一部分!”
最后,大约是那两个大人烦了,想快点把小女孩哄走,终于从车后箱那里拿出一叠作业本和几本书还有几支笔,施舍一般地递给小男孩。
“小朋友,拿着吧,以后好好读书,好好写字,知道吗?”
小男孩正在接与不接中犹豫的时候,一个大白馒头出现在他眼前。
“小哥哥,给!这是我今天早上的早餐,可好吃了!”小女孩的脸上总是透露出天真浪漫,小男孩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美的女孩,在他眼里,那小女孩就是天上的小天使。
那小男孩痴痴地望着那小女孩,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接馒头。
雪白的馒头上立马多了两个黑手印。
“哎呀,你看这……”女人立即把小男孩拉走,一边用一张手帕帮小女孩擦手,一边数落小男孩道:“穷不是你的错,但是不讲卫生,就是你的不对!不干不净的,吃了也容易生病!”
小女孩不管大人说什么,依旧向小男孩露出甜甜的笑容。“小哥哥,你们村里的小学,已经成为我们的扶贫对象了。我每年这时候都会来,你要好好上学,等长大了到我家打工,知道吗?我家有两个大公司,可有钱了!”
小女孩说着,被大人拉走了,可她那甜甜的笑脸,一直印在小男孩的心间。
那小男孩,自然就是高兴了。
而小女孩,就是苏茜,两个大人,是苏茜的父母。
与其说苏茜是高兴的恩人,不如说她是他心中最美好的念想。
高兴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跟苏茜说过,但是他却依照和苏茜的约定,发奋读书。
数年后,真的让他考取了大学,毕业后,还顺利地进入了中泰。
苏茜早就不认识高兴了,或许她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因为她所说的“每年都会去高家村扶贫”,也只是坚持了三年而已。
刚才靳司枭问高兴:你自己的人生理想是什么?
高兴一点都不知道。
因为他还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高兴想着想着,不自觉朝蹲在地上的小男孩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