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如心，你真要拦我？”妖媚儿身在迷烟之中，形影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冬儿已经可以动弹，唯唯诺诺地躲在妖媚儿身后。
剑如心朗声道：“拦你？哼，我还想收了你这妖狐呢！”
妖狐？难道不是那沉香吗？朱明心中疑窦顿生。却不知道，妖媚儿与沉香不仅仅是师姐妹，更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妹。
“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何拦我？又如何收我？”妖媚儿说完，席地一坐，抱着琵琶弹奏起来，“杀伐令！”
一时之间，迷烟更盛，颜色更是七彩纷呈。音律之中暗藏将士沙场杀伐之战意，朱明好似看见了万千兵马集结于迷烟之中，那阵仗浩大，那气势汹涌，直让人热血沸腾。
剑如心只懂剑，不懂音律，更看不见这迷烟中此起彼伏的幻象。根本无处躲闪，也不知道该如何招架。当下已经被音刃在身上划出了几道血口。
剑如心只好用剑气护体，却挡不住迷烟滚滚，一波又一波，恰好迎合着妖媚儿所弹奏的弦律，时动，时静，时而细腻，时而铿锵有力。
除此之外，只要剑如心耳朵还能听见声音，那么这些弦律都将一次又一次震颤着他的神经，他的气血。
剑如心根本防不胜防。几个回合僵持下来，已经处于下风。剑如心忽然冲进迷雾，剑气狂飙而出。
朱明只觉得眼前万千铁骑的幻影颤抖了几下，却毫发无损。当啷当啷的琵琶声，并没有因为剑如心的剑气而受到影响。
“剑如心，护住心脉，堵住耳朵！”朱明大喝一声。
剑如心闻声照做，盘坐起来，双手捂住耳朵，护住自己心脉，果然，那万千幻象直接穿过剑如心的身体，却不再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只是这样一来，剑如心就无法施展招式了。妖媚儿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你要他这么做，无异于等死。”妖媚儿轻柔的声音夹杂在旋律之中，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突兀。
妖媚儿腾出一手对着剑如心后背打去，剑如心毫无预兆，也听不见声音，只觉得又是一阵迷烟向自己卷来，以为又是幻象。
“噗……”剑如心吐了一口血，剑气震荡而出，双手再也顾不得捂住耳朵。三千铁骑的幻象呼啸而过，杀伐之意极致爆发，正是那杀伐令最高昂之处。
剑如心再也撑不住，只觉得自己身体被万千铁骑踏过，被千刀万剐，最后壮烈而死。心神终于失守，一头栽倒在地。
“哈哈哈……”妖媚儿早已经料到了结局，因为这是她弹奏的曲调。年轻一辈的人，妖媚儿还从没把谁放在眼里过。
妖媚儿之名，更是让不少前辈为之头疼不已。
妖媚儿从剑如心身旁走过，蓝色狐火凝聚在手，朝剑如心送去。朱明纵身一跃将剑如心带开，免遭毒手。
妖媚儿眉头微微一皱，“莫非，你也要试试我这杀伐令？”
朱明淡淡一笑，“你弹得这么悦耳动听，再听一遍，也无妨。”
“你会后悔的！”妖媚儿冷声道。指着倒在地上的剑如心：“他就是你等下的样子！”
“我不会的！因为我不是剑如心。”朱明无所谓地说。
妖媚儿不再争论，手拨音弦，杀伐令再次施展而出。可是任凭万千铁骑呼啸而出，朱明仍是不以为意，似乎就算泰山崩于前也不为所动。
妖媚儿已经弹到中段，接近高潮之处，朱明仍是一脸享受。
妖媚儿加快节奏，曲调更加高亢，铿锵，忽然，琵琶声戛然而止。
朱明不由得睁开眼睛，这一幕实在让自己匪夷所思。
只见，妖媚儿的雪袍之上有一剑穿出，鲜血立即浸染了衣袍，在雪白衣袍上显得更加殷红，悲凉。
妖媚儿实在不解以为是剑如心醒转后偷袭自己，却没想到，等她转过头，看到的却是一张奇丑无比的嘴脸，居然是那冬儿！
“是你！为什么偷袭我？”妖媚儿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疑惑。
冬儿狰狞地笑了起来，阴阳怪气的笑声，让朱明也是心里一阵发麻。“刚才剑如心说的话，也许是对的！我就是太仁慈了。”
“你还问我为什么？因为你，妖媚儿。什么都是你的，人家都知道妖月阁有个色艺双绝的妖媚儿，却永远不知道我冬儿。师傅也从没正眼瞧过我，自从你们姐妹来了，我在门内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妖媚儿冷冷一笑，“那是你嫉妒，是你无知，是你自卑。与我妖媚儿何干？”
“三年前，我为了寻找灵丹妙药，一不小心掉落了山崖，好在我命硬，没有丢了性命，可是我从前的容貌就再也回不来了。男人见了我都唯恐避之不及！你说，我该不该杀你？”
“哈哈哈，你丑，我妖媚儿可曾嫌弃过你？若不是刚才我出手救你，你已经死在剑如心的剑气之下。”妖媚儿一把拔出剑，反身给了冬儿一掌，冬儿飞了出去。
朱明看着妖媚儿的模样，着实有些心疼，生得貌美，难道也是一种错？是不是只要有人好过，就有人嫉妒？
妖媚儿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轻蔑一笑，“你们要我死，我偏要活得好好的，活得比你们还要好，好千倍，万倍！哼。”
话是这么说，然而妖媚儿的伤口血依然在流，白皙的俏脸上，已经少了几分血气的红润。
病态初显，倒是另一番韵味。那是一种倔强，好似一株傲雪独立的寒梅，在生活的冰天雪地之中，毅然决然地绽放。朱明也不由得对妖媚儿心生敬意。
这时候，剑如心突然吃痛醒转，使出全力。刚毅的剑气，融入全身剑气，拼死一击，化作一道弧形剑气飞射向妖媚儿。
妖媚儿淡淡一笑，心酸的泪水却是静静淌落，要死了么？活着好累啊！妈妈死了，爸爸死了，现在沉香也死了，我留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一念及此，闭上眼睛，不再试图抵抗。
却见一道修长身影挡在自己身前，举着一把黑剑与剑如心的剑气相抗。紫黑魔气，融入朱明的意念，徒然暴涨而出，化作一道紫黑屏障，竟然与剑如心的剑气相持不下。
饶是妖媚儿也不禁一愣，他要救我？所有人都要我死，他却不让我死？筑基期后期的实力，可以扛住剑如心辟谷期的剑气？
妖媚儿的脑子突然凌乱了，这是第一次有人为自己挺身而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一个自己要杀的男人。他不会是疯了吧？
受了妖媚儿的幻象侵扰，确实可能会有神经错乱的后遗症。
“你不是要活得比他们好么？怎么？刚说完就反悔了？”朱明回头看了妖媚儿一眼。
妖媚儿无言以对，却着实不服气，竟让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人教训了。“要死要活，是我说了算。”
“那你去死吧，还废话什么？”朱明嚷道。朱明终于坚持不住，被剑如心的剑气逼得节节败退，户口已经震出了血，感觉一双手全然不是自己的了。
妖媚儿受了致命伤，又被朱明一气，嘴里一甜，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臭小子，要不是我受了伤，你早就死了。
朱明再也扛不住了，身子被逼退到妖媚儿身边，反身一转，带着妖媚儿轻柔的身躯逃向眠香楼后山。
剑如心剑气失去了支撑，顿时轰炸开来，漫天烟尘弥漫着眠香楼废墟……
……
青山镇，眠香楼后山，月落山涧。
月依西山，晚风习习，清泉石上流。
朱明轻轻将妖媚儿放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旁边就有一道山涧蜿蜒向下。
不去理会妖媚儿不停射出的杀人目光。轻轻在妖媚儿身旁躺了下来，“不要和我说话。”
说完，侧过脑袋，朝着山涧猛地咳出一大口瘀血。“咳咳……”筑基期后期的实力，挨了剑如心的全力一击，还真是有些扛不住。
手印变换，开始调息，运气。
妖媚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你又何必如此冒险救我？”
朱明一手拿着妖媚儿的手臂枕在自己头下，“这山涧的月色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你要是还有力气说闲话，不妨再弹一首曲子来听听。别浪费了这道雅致的风景。”
“就差没死透了。你是巴不得我赶快死是么？”妖媚儿幽怨地白了朱明一眼，也不知道朱明能不能看见。
朱明手一晃，一颗凝血丹出现在手上，在自己嘴里嗑了半颗，把另外半颗喂入妖媚儿嘴中。
妖媚儿张嘴一含，柔嫩地樱唇与朱明的手短暂接触，却是让朱明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心中窃喜道，好舒服！脸上却不动声色。
饶是如此，聪明如妖媚儿，还是依稀猜到了什么，玩味地看了朱明一眼，毕竟是男人，总是这般经受不住诱惑。“舒服么？”
“舒服。”朱明坦白地说。
“再来一次？”妖媚儿玩性大起，瞬间回到了稚嫩少女的姿态。
“嗯！”朱明转过脑袋愣愣地看着妖媚儿，万万没想到修为高深，刚才还要杀了自己的妖媚儿，竟然会对自己这般温柔。赚到了。
朱明终于真真正正有时间，来欣赏妖媚儿的花容月貌。细柳长眉，肌肤白皙胜雪，高挺的鼻梁，最摄人的还是那双眼睛，美得足以让人窒息。与师姐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妖媚儿知道朱明在看自己，微微低下螓首，含住了朱明的手，手上还残留着替自己抵挡致命一击流出的血，环抱自己身体染上的自己的血。
轻轻地含着，舌头柔柔地舔着，似乎要舔尽伤痛，抚平所有痛苦。
妖媚儿眼角一瞥，见朱明已经十分享受，心中哼了一声，花心的家伙。张大嘴巴，使劲一咬。
朱明顿时痛入骨髓。啊的一声翻坐起来。“你！你属狗的啊！”
没有回答。妖媚儿轻哼着小调，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服用了半颗凝血丹，伤势好了不少。站起身来，独自沿着山间向上走去。
朱明也恢复了不少，起身跟上。只叹，越漂亮的女人，心思越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