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鞋到最后还是凑成了一双，被高耀祖放在家里原来关老爷供奉的地方，每天上三炷香来祭拜，但凡是他儿子有了新衣服或者玩具，都得再买一套一模一样的烧给安定。逢年过节更是要在案台上摆上水果糕点和糖果，以免安定觉得自己被忽略，用来消除她的怨气。
这主意是蒋大腿出的，起初高耀祖老婆还不乐意，觉得自己儿子是被安定给祸害的，凭什么她还得供着祸害自己儿子的脏东西。
蒋大腿没理她，冷冰冰的丢下一句，“你儿子是条人命，她也是条人命，自己惹的债就得自己偿，想让你儿子平平安安的，那就好好供着她。”
这话一丢下，高耀祖老婆立刻半句话都不说了，继续待在病床边守着自己儿子。
按道理来说，这就叫赎罪。
过了两三天后，高耀祖才迟迟的把欠着的钱打了过来，其中还多了三万，那三万是路漫漫趁机跟他推销了一下自己店里的香烛元宝这些产品。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有生意不做的那是傻x。
【地府淘宝提示：您收到了四份新评价，请注意查看！】
【南阿婆：香烛味道都不错，接引人大人待鬼也很友善，五星好评，还会推荐朋友来购买。】
【掉脑袋的小宝：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香烛了，幸亏有接引人大人，我们才能吃饱，马上要去投胎了，有机会还会再来回购的。】
【高显宗：店家服务很不错，态度也很好！下的保命单五星好评！有点小贵但很值！有机会会推荐朋友过来购买香烛！】
这不是放屁么？路漫漫差点没把自己的命折腾到里头去！
但最让她意外的是安定公主竟然也给了她五星好评，她可记得安定公主并没有在她的店里下过单啊！
【系统提示：地府微信任务已完成百分之百！开启地府朋友圈功能！请接引人多多发言，累计黄泉积分！】
“黄泉积分？”路漫漫好像记得这东西不是抓鬼才会有的么？怎么连朋友圈发言都能有了。
再一看她的黄泉积分，目前还是可怜的140分，就这其中还有70分是完成任务加上的，剩下的是她淘宝店销售得到的积分，想要晋升到二级，还差将近160左右的黄泉积分。
这年头，就连地府都开始流行微信、淘宝、地府荣耀这些了？她还能说什么？
但幸亏地府系统还没彻底的把她的电脑也给入侵了，万一连她的微博都给改成了地府微博，路漫漫估摸着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要一发个微博，附近的孤魂野鬼都跑来给她评论……
路漫漫一想想那样的画面就浑身的鸡皮疙瘩，她已经够倒霉的了，可千万别再被其他的鬼给缠上了。
碰到秦广王和蒋大腿，算是她这一辈子遇到的最凄惨的事儿了。
一打开新浪微博头条，路漫漫就看见了南湾村凶案告破的字样，旁边更是配上了刘瘸子儿子的照片，虽说打了马赛克，但她还是能一眼看出来那就是刘赖子本人。
令她感到震惊的是新闻微博里发布的内容，证实了刘瘸子一家是被亲儿子杀害，再抛尸猪圈。
究其原因，只是因为刘赖子伸手跟家里要十万块钱，说是要去下聘礼娶媳妇，但刘瘸子死活都不肯答应让儿子娶一个名声败坏的寡妇，也因为这件事父子两人起了争执，最后刘赖子动了杀机，把自己的亲生父母活活捅死，再抛尸猪圈。
这消息再加上新闻配图上被猪撕咬残缺的尸体，路漫漫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说到底，就是报应啊……”路漫漫长长的叹了口气，移动着鼠标再往下滑，满屏扎眼的江歌、陈世峰、刘鑫这些名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蒋大腿之前跟她举的例子？
不是路漫漫不关注新闻，实在是因为江歌的案件太扎心，她根本没有看下去的勇气。
但最令她感到扎心的不是江歌案件处决的结果，也不是江歌母亲伤心欲绝的落泪，而是微博下那些令她浑身发寒的留言。
【活该！中国多好的地方，非要去小日本那里留学，被杀也是活该！】
【现在的人就是觉得国外的月亮比中国的圆，还去日本那地方，忘了自己祖宗是什么的东西，杀得好！】
【有钱出国去哪不好？非要去小鬼子的地方，这种人死了才好。】
……
路漫漫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这些留言下还有附和他们的发声，虽然反对的声音更多，但依旧淹没不了这些令人作呕的留言接二连三的出现。
其中新闻下的第一条留言，路漫漫印象极为深刻。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这句话简直一点都没错，恶魔本来就在人间。
路漫漫突然又想起来蒋大腿之前问她的那个问题，迟疑了一会后，她摸起手机给蒋大腿发了一条短信，“蒋哥在么？”
地府秦王殿。
蒋靳琛正冷着脸翻阅这段时间堆积下来的公务，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引来下面黑白无常齐刷刷的目光。
蒋靳琛抬起锋利的眸子，扫了他们一眼，语调极冷，“想看？”
“不不不！”黑白无常急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苦着脸埋头继续帮忙翻查公务。
他们哪敢啊！就为了翻查这些公务，他们最起码三天都没休息了，也不知道冥王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放下地府公务去陪路家那小丫头胡闹就算了，还抓他们做苦力。
这日子啊，自打遇上路家那小丫头开始就没好过过。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
还没过一会，路漫漫就收到了回复，依旧是简短的一句话，透露着严肃和冷淡。
【蒋大腿：有事就说，我在忙。】
路漫漫飞快的敲出来一句短信，“你之前不是问我怕人还是怕鬼么？”
【蒋大腿：嗯？】
路漫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那些留言，突然间觉得十分的刺目，刺的她眼睛发涩，甚至有点泛酸，“我怕人。”
【蒋大腿：为什么？】
为什么？
路漫漫盯着这句询问的话看了许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吧？或许是因为人心难测。
好人可能一生都是好人，但恶人可能这辈子也许都变不成好人。
“因为比鬼更可怕的……”路漫漫敲下这句话，“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