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不羁寒问题,夏初萤这才缓过神来,猛然发现自己刚刚表现得太过激了。
连忙看向不羁寒,见其目光中满是疑惑和担忧,再偷眼看向一旁的不羁卿,只见其依旧微笑,以及面容上掩饰不住的虚弱,这才稍稍放心。
“前线人手不够吗?”涟漪认真问向不羁卿,言语中带的淡淡质问,连自己都未发觉。
不羁卿只觉得火热的心被一盆冷水泼下,冷了大半。“够。”依旧温和回答,外人察觉不出其想法。
“既然人手够,为何还要四公上前线?即便在我们鸾国,便是再大的战争也没有青囊而出的道理。”夏初萤尽量口至自己口气,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柔和。
不羁寒也是恍然大悟,确实如此。
一句话,几乎将不羁卿心中的火热完全浇灭,他的微笑再也撑不住了,只是垂着眼,幽幽叹了口气,“原因,刚刚我已经说过了,但既然四弟不愿,而皇后也心疼,那便算了。”
随后,不羁卿向前走了两步,为不羁寒跪下,深深磕了一头,“父皇,是儿臣少见多怪,还请父皇恕罪。”
紧接着,站起身来,又对着夏初萤双膝跪地,深深磕了一头,“皇后娘娘,儿臣冒昧还请原谅,今日,只当儿臣没来过吧。”
“三哥,你这是干什么?”不羁丹急了,跑过去拽,硬生生将不羁卿拽起来了。
不羁寒面色不好,因为三公的一举一动,将夏初萤袒护不羁丹的行为,无限扩大化,不羁寒忍不住心中暗思其原因。
夏初萤也是心有惭愧,“卿,你这是做什么?”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秦诗语恭敬的声音,“禀皇上皇后娘娘,恕奴婢冒昧打扰,但解药已熬制好,是否先端上来。”毕竟,不羁卿还中着毒,面色苍白。
初萤这才恍然大悟,“端上来。”而后看向不羁卿的脸色忍不住愧疚,她自然深知不羁卿对她的感情,但一个人心中只有一个位置,也只能对不羁卿说抱歉了。
因为秦诗语等人端上止泻汤,室内尴尬的气愤稍有缓和。
“卿,你中毒最终,你喝上一些吧。”夏初萤温柔道。
不羁丹只觉得听得刺耳,蠢公主怎么就一口一个“卿”了?难听死了
不羁卿却不为所动,“不了,前线战事紧急,昨日回城探望母后已是不妥,今日又因为一二闲事耽搁了时间,更是不对,既然皇后不肯让四弟去兵营历练,那就算了,只当今日儿臣未来过这里罢。”
“等等……”夏初萤连忙道。
但还未等夏初萤说完,不羁卿对不羁寒抱拳,“父皇,那儿臣便先走了。”
夏初萤有种感觉,今日一定要将误会澄清,否则这误会也定然越来越大,她伸手一把拉住不羁卿,“卿,等等。”
不羁卿停住脚步,未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下面,“皇后娘娘还有什么指示吗?”
“你还未说出,让不羁丹去兵营的原因。”初萤道。
“这重要吗?”不羁卿淡淡道。
“这……”初萤井觉得不羁卿突然犀利得让她无法反驳。
“会改变皇后娘娘的决定吗?”不羁卿最终还是没狠下心,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也柔和下来。
夏初萤看向一旁的不羁丹,只见不羁丹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委屈得好像小媳妇一样。初萤知道,不羁丹想去兵营的心未变。
“也许会改变。”初萤道。
不羁卿这才放弃离开的想法,转过身来,“其实原因刚刚儿臣已说过,齐兰国虽统一建国,但到底与鸾国不同,即便是皇族,没实力与功绩也依旧不会服众。若平安年代尚且可开脱,但如今却有战事。只说,将来战事平定后,四弟用什么脸面享有皇子乃至王爷的一切,即便外人不明说,但能保证外人不想吗?”
夏初萤若有所思。
不羁卿继续道,“今日我禀明父皇时已说过,即便四弟跟着我走,我也不会允其上战场,只是让他去做做样子而已,只要我活着,就能护四弟安全,这样……”叹了口气,“也不会让四弟步入我的后尘,被人指指点点为废物罢。”
当听到“废物”两字,不羁丹浑身抖了一下,他怕死了被人喊废物,如果真成了废物,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他不羁丹虽然没有什么雄才大略,但他的骄傲……不对,是任何一个男人的骄傲,都不会想做废物。
废物?
夏初萤突然觉得这个词语可爱又亲昵,如果不羁丹成了废物,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乖乖呆在她身边,陪伴她哄她开心?
如果不羁丹是废物,便不会有贵族女子能看上他勾引他纠缠他,而贫民女子却因门第而无法攀附。而她,岂不是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折其羽翼,这四个字如同诱惑的毒药一般慢慢在夏初萤心底蔓延。
没错,她不相信男人,哪怕是不羁丹
不羁丹真的怕,但当看到夏初萤那坚定的眼神时,心中却有个声音告诉他,蠢公主不会允许他去的,那他以后可怎么办?真的会像三哥所说的被称为废物吗?
皇帝不羁寒一直未言语,只将三人反应都收入眼底。
气氛一时间凝固。
就在夏初萤要出言拒绝的时候,余光却扫到了不羁丹。
只见其眼神复杂,带着哀求,更好像带着惧怕。
“好,便听卿的吧。”最终,夏初萤还是同意了,心中无奈,原来自己永远是狠不下心的,若为男子,怕是做不成大事罢。
不羁丹一愣,顿时高兴了起来,一双乌黑的眸子如同绽放了五颜六色的烟花。
不羁寒也是叹了口气,“既然此事已定,便这么做罢,朕还有事忙便先回,皇后若有什么需要直接派人去便是。”
“恭送皇上。”夏初萤福身。
待不羁寒走出大厅后,“恭送皇上”的话音便时起彼伏,恭敬无比。
不羁丹内心早就乐开了花,“蠢公主,我回去收拾东西了,回见。”说着,逃也似的跑了,生怕夏初萤改变主意。
不羁卿见不羁丹远去的背影,眼神很深,让人摸不到底,猜不透其想了什么。
“儿臣告退,皇后娘娘安康。”说着,不羁卿也要走。
“你等等。”夏初萤赶忙叫人叫住。
“皇后娘娘还有什么事吗?”不羁卿问。
初萤只觉得“皇后娘娘”这个词讽刺得紧,“卿,你是不是在怨我?”
“为何要怨?”不羁卿状似不解。
“因为……”夏初萤却突然不知如何说下去,她怎么说?难道说因为阻止不羁丹入兵营?难道要说她厚此薄彼?难道要说,她更在意不羁丹?
初萤不知如何说下去,最终跑去拿起了盛着止泻汤的碗,亲自端到不羁卿面前,柔下声音,“是不是还难受?别和我赌气了,自己的身子才要紧,将这汤喝了吧。”
时间僵持。
夏初萤认为,不羁卿肯定不会接自己的汤的,最起码如果她是不羁卿,便不会接受。
但让初萤没想到的是,不羁卿幽幽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汤接了下来,慢慢喝了下去。
因为不羁卿的举动,夏初萤更为内疚了。
放下汤碗,不羁卿淡笑道,“别担心了,笨蛋。”突然道。
夏初萤一怔,她以为不羁卿会继续冷淡对她,更甚者,也许直接对她暴怒发脾气,无论是哪种原因,她都觉得愧对不羁卿。
却怎么也没想过,不羁卿突然言语亲昵,是不是原谅她了?
夏初萤深深知道,男女吵架,最先认错那人,往往是陷入最深的人。她……越发觉得对不起不羁卿了。
不羁卿将夏初萤的愧疚收于眼底,很是满意,放下汤碗,更是伸手放在初萤的头上轻轻拍了拍,“放心,我会照顾好四弟的。”好似大哥哥宠溺小妹妹一般。
“……”夏初萤的心又被揪了一下,不知说什么是好,直到现在,她已分不清自己对不羁卿到底是什么感觉,到底是内疚还是惭愧,更或者是……悸动。
她早已过了女子虚荣的年纪,不喜欢崇拜英雄才子,她只想要安安心心的生活。但在不羁卿身上,她竟奇异的找到一种安全感一种成熟感,哪怕不羁卿实际上年纪也是小自己许多。
正在这时,门外不羁丹的声音传来,“我回来了蠢公主……”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见到两人的动作。
不羁卿将手收回,淡笑道,“可以出发了?”
不羁丹觉得心底怪怪的,但对方是为自己着想的三哥,便将心中的怪异压了下去。“三哥,你还在?”
“是,与皇后娘娘聊了几句。”不羁卿道。
不羁丹听见三哥唤夏初萤为“皇后娘娘”,忐忑的心终于舒舒服服地放下,“三哥,我们走吧,”而后又发现自己冷落了夏初萤,“蠢公主,小爷我走了,嘿嘿,你一定要保重啊,放心,小爷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恩,好。”夏初萤道。
不羁卿回过身,温柔一笑,“万事别放心上,切记。”
“好。”夏初萤垂下了眼。
就这样,不羁卿与不羁丹两人离开,登上了前往前线的马车,而夏初萤则是送他们一直到满堂院门口。
初萤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的心为何如此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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