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轩部落在欢庆,但这种欢庆却与金龙部落七夕节那种欢庆不同,隐隐带着一种阴暗的抑郁。
部落士兵们喝着酒,聊着天,畅想着未来,但每一人心底都没底,毕竟他们是第一个投靠北秦国的,却不知自己前景是祸是福。
不羁丹好似喝多了,面红耳赤,晕晕乎乎跌跌撞撞,离开篝火堆,到了另一处篝火堆旁边坐下,再次用刚刚那一套“喝喝喝”,什么都不谈就喊“喝”,喝了几轮过后,就自然融入。
如今,不羁丹所在的篝火堆离最中央灯火通明的帐扎包最近,而围在这帐扎包旁边的一般都是东轩部落的人,原因之一是吕锡部落人未全到来,原因之二是吕锡部落人口本就少,原因之三是吕锡部落所有人都在另一帐扎包商量事宜。
不一会,不羁丹见到吕锡部落的人从远处排着整齐地队伍过来了,在吕锡部落队伍前,有两人引路,一人是东轩部落的人,另一人则是北秦国人,分辨身份很简单,看衣着就行。
不羁丹一口将手中被子里的酒喝干,而这是他来到东轩部落喝的第一口酒,也是最后一口。当他喝干后,就拍了拍身边看似东轩部落的人道,“大……大哥,小弟我……失陪了,我……逃出来喝酒,首领来了,一会……要骂我了。”
东轩部落几人也看到远方吕锡部落前来,哈哈大笑,“你个小驴子,跑来偷喝酒,快过去吧,下回再偷跑出来,咱兄弟继续喝。”
不羁丹行了一个吕锡部落特色的礼,而后就从侧面跑了。
吕锡部落首领带领骨干们到来,到大门口经过仔细排查后,一一入内。
而不羁丹则是在暗处眼见吕锡部落的人都进去了,这才装出一幅焦急的样子跑去,而到帐扎包门口时,自然要接受排查。
不羁丹哭丧着脸道,“大哥行行好吧,刚刚小弟我偷喝酒,误了时间,放我进去吧。”
守卫北秦兵士自然不肯,虽然东轩部落和吕锡部落投靠北秦,但上面大人们依旧下令要提高警惕,就怕这些野蛮人不守信。
“大哥,求您了,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放小弟进去吧。”不羁丹的样子,急得快哭了。
几名守卫兵互相看了一眼,有一人提议进去将吕锡部落人找出来,确认不羁丹的身份,不羁丹哪肯?如果吕锡部落的人出来,他不就露馅了?
“大哥……大哥……我的亲大哥们呦,要是不动声色地溜进去,小弟我还能少顿骂,大哥们行行好,”说着,不羁丹从怀里掏出了些碎银子,反正这些银子也不是他的,而是刚刚死的吕锡部落人的。
北秦士兵接下银子,犹豫起来。都是当兵的,自然知道军法严厉。
不羁丹突然跑到刚刚一起喝酒的东轩部落人群里,“大哥们,求求你们为小弟作证,小弟刚刚喝酒误了事儿,刚刚跑过去,突然憋不住尿个尿,现在他们不让小弟进去了,这要是让首领知道,非扒了皮的皮不可。”
不羁丹的演技很好,一边哀怨着一边还挤出了一滴泪。
大家见不羁丹年龄还小,便放松了警惕,更是原谅他的“贪玩”。有东轩人上前,对同样守卫的东轩士兵道,“这个真是吕锡部落的人,刚刚和我们一直在喝酒。”
不羁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含着“悔恨”的泪,磕头如捣蒜,伸手在怀里使劲掏,掏了半天掏了几个铜板,全塞了过去,“大哥们,小弟今天只能孝敬这么多了,银子都孝敬那边的大哥了,回头小弟再赚了银子肯定回来补。”说着,伸手一指北秦士兵。
北秦士兵与东轩士兵相视一望,无奈地点了点头,就这么放不羁丹进了去。
当不羁丹进入帐扎包时,见吕锡东轩两个部落首领正低三下四陪着北秦的什么将军聊得正欢,不外乎什么感谢北秦到来改善大家生活帮大家发展北秦皇帝爱民如此等等。
暗处的不羁丹挑眉暗暗一笑,按照之前夏初萤教给他通过衣着佩饰和神态分辨武官品阶高低以及监军身份的方法,很快便将几人身份摸了个清。
……
不羁丹在进入帐扎包的后一秒,乔装后的夏初萤却出现在营地里。
初萤穿着吕锡部落士兵的衣服,衣服稍稍大,而初萤又将脸用灰土狠狠涂了好几层,伪装了声音,看起来就如同个小男孩一样。
夏初萤对伪装作戏丝毫不陌生,从前在苏家村时装寡妇,没人能怀疑。
她到了篝火旁边便开始默默给大家倒起酒来,而如今东轩部落人已经酒过三巡,早已醉得差不多,回头看是吕锡部落的小孩,便也没往心里去。
初萤闷头给大家倒酒,脸上表情木讷讷的,眼神呆滞,众人只以为是吕锡部落跟来的小屁孩,有人喝了酒,也没发生什么异样,大家便愉快喝起酒来,顺便也接受了这个便宜小二。
夏初萤伺候完一堆,又去伺候了另一堆,忙得不亦乐乎。
当将所有人的酒都到了一便后,却见那个帐扎包里毫无动静,心中暗道,莫非不羁丹还未找到时机?
没错,不羁丹正是未找到时机。
北秦国人很狡猾,虽然将军与两名首领坐在一起,但所有部落士兵却北拦在外面,隔得远远的。
夏初萤为何为东轩士兵倒酒,是因为酒中她趁机放了吕锡部落的毒药,只不过药量很小,不会剧烈发作,但过些时间,却依旧会身体不适。
帐扎包内。
角落里的不羁丹眉头紧皱人,他算是认全了,目标也定好,但先别说他怕露馅站在人群末尾,即便是在人群前面,也无济于事。人群和北秦将军之间距离恨不得十万八千里,他就是速度再快,冲到北秦将军面前,怕也是会惊动所有人,他不怕死,也没想或者回去,但怎么也得多杀几个北秦够回本
正在不羁丹纠结的时候,只听帐扎包外面传来呼喊声“着火了,不好了,着火了。”“快救火啊。”
不羁丹暗暗翻了白眼,心想,这群没脑子的,外面那么多堆篝火,哪个不是火?有什么可喊的?
但突然,他只觉得后背一热,一回头惊讶的发现妈个蛋的,原来是他所在的帐扎包着火了。
帐扎包这个东西,便于携带,能防风能隔冷隔热,但就是怕火如果是砖石还好一些,但帐扎包都是布匹做的,点了就着,何况……这火看起来并不正常,竟好像是掺了油的火。
熊熊大火燃烧,不羁丹趁机喊了一声“保护首领保护将军”同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人群狠狠地推了一把。
人群只觉得后背有人推,再加上不知是谁喊的这么一嗓子,立刻听信,蜂拥向前。
整个帐扎包中人皆慌乱唯有一人清醒,便是不羁丹。
只见他猫着腰,伏着身,一双锐利兽眼盯准某个人群缺口,身子更是如同一道闪电般钻了进去。他如一尾狡猾的泥鳅,在人群里左钻右钻,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北秦将军身后。
依旧是他最喜欢的杀人方式,那弯刀如同一道闪电寒光,紧接着,便见北秦将军的脖子顿时开了个口,殷红的血如同喷泉一般喷了出来。
“将军”一旁有副官喊起来,“将……”军字还未喊完,又是一刀,那副官脖子也开了个血口子,气管瞬时被隔断,再也喊不出一句话来。
不羁丹是个猥琐的,杀一个人便蹲在人群里,看准机会再跑出杀一人,就在混乱一片红,将北秦官衔大的人杀了个遍杀了个爽
不羁丹狠狠一捏拳小爷够本了
虽然杀了不少人,但不羁丹却未杀红眼,他的目的还未达成,就必须要保持冷静的思维。
他见到了白白胖胖的监军,前一刻那监军还一片眉开眼笑,现在就慌乱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到窝的老鼠,张着两只黑乎乎的手,到处喊人。
不羁丹未出现在他身后,而后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按在地上。
人群鼎沸中,不羁丹用刀子抵在监军的脖子上,压低声音道,“肥猪,你真以为我们吕锡部落能当你们的走狗?做梦吧”说着,就照着监军脖子就是一刀。
虽然看起来幅度很大,但其实不羁丹拿捏得很准,这一刀从脖子到前胸,破皮不伤肉,更是避开了人体主要的血管,所以看起来伤势很重,其实根本不致命。
那监军也是个阴险的,嗷地一嗓子,双眼一番白就躺了下去。
不羁丹知道监军是装死,但他原本也没打算杀他。
人群依旧混乱,但就在即将恢复秩序时,帐扎包外却再次混乱起来。“毒毒有人下毒”
不羁丹蹲在人群里,冷笑着将吕锡部落那人的佩刀扔在监军身上,而后继续用之前的毒刃没错,这佩刀未摸毒,之前是不羁丹打算用来栽赃陷害的,没想到却派上了其他用场。
正当不羁丹准备继续用毒刃大开杀戒时,只觉得身后有人抓住他的肩膀。
不羁丹想也没想,回头就是一刀,而那人反应的确实十分敏捷,又好像之前便有准备般,灵活地躲了去。
“臭鸡蛋,是我”刻意压低却依旧清脆的声音响起,是夏初萤。
不羁丹只觉得后背一层冷汗,暗暗庆幸刚刚那一刀没砍中,否则伤了夏初萤,他非立刻自杀不可。
人群熙熙攘攘,有保护自己首领的,有的找东西灭火的,整个帐扎包完全烧了起来,有人冒着大火冲了出去。
“还等什么?快走啊”夏初萤急急吼道。
不羁丹愣了下,他真没想到自己能逃出去,随后却冷静下来,一把将夏初萤抱在怀中,一个打横拦腰抱起,而后便是低头向火舌冲了过去。
越来越多的人从大火中冲出来,但却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冲进去。出来的人h是为了逃命,而冲进去的人则是为了救首领和将军。
“我们怎么办?”在冲出大火的同时,不羁丹急问。
“还用说?快回树林。”窝在不羁丹的怀中,夏初萤对其狠狠的白了一眼。
“好。”不羁丹立刻撒开大长腿疯狂向树林跑去。
慌乱中,有一名北秦士兵发现了诡异的两人,正要喊,从不羁丹肩头发现一幕的夏初萤立刻拔出腰间佩刀,狠狠一掷,正好插中那士兵的脖子,士兵一个字都没喊出来,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两人到了树林,不羁丹终于可以喘了口气,一切好似梦中一般。
“臭鸡蛋你是不是傻?我们快走啊”夏初萤低声喊道。
不羁丹重新振作,狠狠点了下头,抱着夏初萤向小红马而去。
小红马不是名马,但被不羁丹选中,也不是孬马,一直静静等着两人,不骄不躁。
不羁丹二话不说,一把将夏初萤扔在马背上,夏初萤吓了一跳,差点从马背另一侧摔下去。好在她也算身手敏捷,一把抓住马鞍前的铁环,稳住了身子。而不羁丹则是从马鞍兜子里掏出一条绳子,一端绑在第一个吕锡部落尸体的脖子上,将绳子从马鞍尾铁环穿过去后,另一端又绑在另一个尸体的脖子上。
随后,翻身上马。
夏初萤回头对其立了跟大拇指,“好样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场动乱的真凶,让他们传去吧。”
不羁丹心花怒放,不仅是因为夏初萤的夸奖,更多的是自己竟毫发无损地逃了出来。
虽然他不怕死,但却不想死。
不羁丹抽搐马鞭,对着小红的马屁股狠狠抽了一下,“小红快跑,回家小爷给你吃好东西。”
小红马真的撒欢地跑了起来,向着金龙部落。
因为不羁丹先将夏初萤扔上马背而自己后上,于是,在回程中,夏初萤自然而然坐在了前面。
不羁丹双手握着缰绳,身体前倾,手臂和胸膛形成了一个自然而然的小空间,如同一个温暖的港湾一般。而夏初萤则也是自然而然窝在其中,稳定了情绪后,将头贴在他胸膛上,竟然能听见梆梆的心跳。
“是不是很害怕?”跑了很久,夏初萤终于忍不住问道,因为都离开了事发地,但不羁丹的心跳却是越来越剧烈,她甚至怕不羁丹的心脏因为太过猛烈的跳动,直接破膛而出。
“兴奋。”不羁丹道。不知为什么,闻着蠢公主身上的香味,将蠢公主圈在怀中,莫名兴奋。
可惜,夏初萤并没想到不羁丹是因抱着她而兴奋,却以为办成了“一件大事”而兴奋。
初萤笑了一笑,伸出白嫩柔软的手儿为其轻抚,“别太激动了,对身体不好。”做梦也想不到,越是这样轻抚,不羁丹的心跳便越厉害。
不羁丹只觉得自己身上这几斤血液到处乱涌,一会冲到头上,一会冲向双腿,一会又冲向胸口,心跳之快,甚至让他觉得呼吸困难起来。
不羁丹心中大叫不好,双手将缰绳狠狠一拉,高喊一声,只听小红马嘶鸣,从狂奔的状态立刻开始猛烈减速。
经过一小段路程的缓冲,小红马停了下来,而几乎同时,不羁丹从马上也跳了下来,因为跳得太急心跳太快,一个狗啃屎,脸先着地。
好在,草原上的青草如果地毯,否则就刚刚不羁丹的力道,非破了相不可
虽然没破相,但不羁丹鼻子摔了下,两只鼻管流了血。
还在马上的夏初萤吓了一跳,“臭鸡蛋,你没事吧?”说着,翻身下马。
也许是脱离了夏初萤,也许是闻不到夏初萤身上的香气,更也许是因为流血迅速降低了人体血压,不羁丹觉得舒服多了,最起码那颗心不会跳得那么要命的猛烈了。
“别……别过来”不羁丹下意识喊道,伸手更是做了一个夸张“抗拒”的手势。
初萤一愣,心中一落,“你……你怎么了?”清脆的声音却有种失落和颤抖。
不羁丹察觉道,尴尬一笑,指着自己正在流血的鼻子,“怕血沾你身上。”
夏初萤扑哧一笑,而后跳下马,慢慢脱了衣服。
“……”不羁丹本来就在流鼻血,此时只觉得浑身血液上涌,鼻血流得更猛烈了。“蠢……蠢公主,你干什么?”因为狠狠捏着鼻子,不羁丹的鼻音很重。
夏初萤不解,“换衣服啊,难道我穿着吕锡部落的衣服回金龙部落?”
不羁丹默默后退两步,“那个……你当着我面换衣服,这样……不妥吧?”
夏初萤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严严实实的里衣,她敢保证自己绝没露出半寸不该露的皮肤。“我穿着衣服呢,有什么不妥?再说,从前我穿得比现在少时,你都闯进过我房间。”
不羁丹也想到从前的一幕,当时夏初萤穿得很少,透明里衣将其内粉色肚兜完全展现,当时他即便是看见了,也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只要看见夏初萤有脱衣服的动作,哪怕不脱只是比划比划,他也受不了。
不羁丹扭过身子,仰起头,“没不妥,你换吧。”为了自己生命着想,他还是别看了,虽然心底有些……想看。
夏初萤皱着眉,伸手在自己下巴抚了抚,暗暗研究着不羁丹到底愁什么风。难道他终于有了男女之别的意识?
不羁丹脑子里乱七八糟,总回忆刚刚夏初萤脱衣服的动作,根本无法停下,自然,那鼻血也是无法停下。
不羁丹知道,自己若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没被北秦人杀了,却会血流不止而死。
最终,为了自己不冤死在半路上,他蹲地上开始采集畜牧草起来。
因为分散了注意力,不羁丹也成功止住了血,而不到一会,畜牧草就挖了一堆,扔在一旁。
不羁丹突有灵感,拿出弯刀,未拔出刀鞘,直接用刀鞘在地上挖起坑来。
“你在做什么?”换好衣服的夏初萤问。
“挖坑把那俩人埋了。”一边说着,一边挖坑飞速。
夏初萤站在一旁,竟突然想起这种情景之前也发生过那一日被二夫人陷害,北申誉也是将二夫人眼线杀掉埋上。难道杀人挖坑是金龙部落的良好传统?很有道理
夏初萤一边想着,一边蹲在了一旁,开始处理起牧兴草来。
如今她早已不是从前那很是讲究的皇家公主了,牧兴草不用剥皮,只要用帕子擦干净了土,就塞嘴里嚼。汁液香甜,很是解渴
不得不说,不羁丹是挖坑的好手,其速度和深度,不比北申誉次多少。夏初萤就这么一边甜滋滋地嚼着牧兴草,一边欣赏不羁丹抬尸埋尸的美丽画面。
不羁丹将尸体扔填上土后,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回来,拿起牧兴草啃了起来。
初萤自己吃够了,选了些小的牧兴草,亲自喂起了小红马。“小红啊小红,虽然你的名气不如云乌云浮大,但你的功劳却比它们大,回去后,本宫一定会赏你很多好东西的。”
小红马听不懂人话,但了牧兴草却十分开心。
不羁丹啃了几口牧兴草,而后跳起来,二话不说换了衣服,又将之前两人换下的吕锡部落衣服埋了起来。
“走吧。”做完一切,不羁丹说道。
夏初萤正要上马,却被不羁丹拽了下来,自己则是先爬了上去,而后俯身递手,将夏初萤拽上来。
不是不羁丹不会怜香惜玉,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蠢公主在他身前,他就……心跳过快。
为了不让自己英年早逝,不羁丹决定,还是让夏初萤在他身后坐着吧。
初萤很生气,刚刚被不羁丹拽着腰带拽下来的一幕依旧在脑海中回想,坐在不羁丹身后,屡次举起了拳头,想狠狠砸在不羁丹的背上。这个不知怜香惜玉的家伙,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头。
回去的路不是很急,小红马累坏了,载着两个大活人,刚刚又拖了两具魁梧的尸体。回程的路,便未催着它快跑,两人骑在马上,如同兜风乘凉一般。
“蠢公主,刚刚……谢谢你。”不羁丹想了半天,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依旧在他身后比量的夏初萤翻了个白眼,“哼,算你知道好赖。”
不羁丹抬头看着星星点点的天空,“刚刚如果不是你,别说我能否回来,便是能否杀了北秦狗,还是个未知数。”
初萤瞪了不羁丹的背部,心里在说知道全是本公主的功劳,刚刚为何还像抓小鸡似的将她抓下马背?但想到刚刚的九死一生,叹了口气,“你走不久,我也换了吕锡部落人的衣服潜进去,本来没想放火的,只是给东轩部落的人喂些毒,但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帐扎包里有响动,便知你在其中一定有了困难,而后便趁机放了火。”
小红马跑得很慢,因为两人的谈话,小红马更是慢悠悠地走了起来。
夏初萤正要收回搂在不羁丹腰上的手,却被不羁丹一把抓住。
“……”
不羁丹也是吓了一条,当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晚,初萤的小手已经在他的手心中。
两人心跳加剧。
初萤未抽回自己的手,不羁丹也未松开,两人就这么握着。
小红马慢悠悠地走着,苍穹荒野间,两人一马如同一幅写意的画作。
两人皆沉默,各有各的想法。
过了好一会,不羁丹才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缓解下尴尬。“北秦国那个监军,真如你所说,看起来便是个废物,白白胖胖和头猪似的,你说北秦国怎么选了这么个人当官?他们皇帝是不是傻?”
夏初萤笑了出来,“我们鸾国的很多监军也是如此。”
“为什么?”不羁丹惊讶,回过头来问她。
初萤道,“原因很多,首先,军队出征在外,元帅手下大大小小要带几十个将军以及武官官员,每个官员差不多都要配备一个监军。武将不同于文官,每个国家君主多少都在防备武将,因为武力可直接造反,而文官却做不到。”
“什么样的人最适合当监军呢?那便是要绝对效忠皇上的人,但人心难测,皇帝根本找不到那么多一定会效忠自己的人,那些必会效忠且有才干之人,皆安排给元帅或者主要将领,其他那么多大小将领身边安排什么人呢?答曰:离不开皇上的人,既,趋炎附势又没有胆量造反的人。”
“那一旦再次发生今日的情况怎么办?北秦皇帝就不担心吗?”不羁丹问。
“这样的情况还是少的,”初萤答,“北秦国这招安的举动也是临时主张,加之招安的两个部落太小,北秦国不会排除主要将领和监军,于是我们便能钻了个空子。”
“那个肥猪监军,真的会将责任推到吕锡部落身上吗?”不羁丹问。
“会,这种小监军是没有太多破案能力的,而且他也不敢破,因为一旦他接受了项任务,那便是接下了军令状,如果调查不出结果,会受到严惩,这便是军队。”初萤解释。
不羁丹吸了口气,“所以,肥猪监军会直接将责任推给吕锡部落,而不肯插手调查,对吗?”
“对。”初萤肯定。
不羁丹依旧有疑问未解,“但这么浅显的问题,我们可以想到,难道北秦皇帝想不到吗?”
初萤扑哧一笑,“真正的帝国,与你们这小部落完全不同。你以为北秦皇帝真会有闲工夫管这种小事儿?他要操心的大事国事多了去了,除非元帅死了,皇帝会亲自插手,其他,皇帝根本不会插手的。”
不羁丹有些懵,“皇帝真的那么忙?”
初萤点了点头,“你觉得盟主忙吗?”
不羁丹道,“忙。”
夏初萤道,“如果草原上所有部落都归盟主管,而除了盟主没有任何一个首领,你说盟主会不会更忙呢?”
不羁丹了然,叹了口气,“原来齐兰国如此特殊。”
初萤笑而不语。
不羁丹将掌中的小手捏了两下,而后又不敢动了。“我们齐兰国一定要统一不能再如此分裂下去了”
初萤点了点头,“对。”
不羁丹低头,看着掌心那莹白的小手,“你会……帮忙吗?”
“我已经答应盟主了啊。”初萤甜甜一笑。
不羁丹的神色却未因夏初萤的回答而放松,“我的意思是说,你会由衷的帮忙吗?不考虑鸾国的利益,只是……帮我们。”
夏初萤愣住,愣了好半晌,却不知如何回答。
难道她说愿意?但她即便出手,却是基于对鸾国有利。如果没有鸾国,她会帮吗?“你告诉我,如果不考虑鸾国,我为什么要由衷的帮助?”她深刻地知道,自己不知道菩萨。
不羁丹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刚刚你可以骑小红离开,为什么冒险进入东轩部落?”
初萤不解不羁丹为何明知故问。“废话,因为你有危险。”
不羁丹点了点头,“你怕我死,对吗?”
初萤皱眉,虽然有些肉麻,却依旧答了。“嗯。”轻轻一声回答。
“那如果齐兰国亡了,你说我会活下去,还是死?”不羁丹又问。
夏初萤愣住,好半晌,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用自己尚且自由的另一只手,狠狠敲在不羁丹的背上,“你竟然给我下套”
不羁丹却未笑,也未因气氛突然缓和而放松,“我想问你,你认真回答我,如果不考虑鸾国,你会真心帮助齐兰国吗?”
初萤幽幽叹了口气,“会。”
不羁丹的薄唇抿紧,慢慢勾起一抹弧度,“因为什么?”
夏初萤看着不羁丹的背影,那眼神仿佛对一个小孩无可奈何一样,“为了你。”
不羁丹只觉得欢喜,扭过身子,还未等夏初萤反应过来,竟挽着她的腰,将她从马背上生生举了起来,而后一摔,放在自己身前。
夏初萤被这突如其来的吓了一跳,只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玩具,随意放在不羁丹手上扔来扔去玩,正觉得因失了自尊而大怒,却听见不羁丹的一声大喊“驾”,紧接着是响亮清脆的马鞭。
小红马开始狂奔,而夏初萤也依据惯性跌入不羁丹的怀中。
比这更可怕的事是初萤还未在马鞍上跨坐好,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固定自己身体的方法。
小红马在拼命的跑着,不羁丹迎风驰骋好不威风,可怜的夏初萤只能一边喊着骂着,一边只能伸手死死抱在不羁丹的脖子上,将自己贴在不羁丹的身上,以求不摔下去。
这一诡异画面延续一路,当到达金龙部落时,不羁丹心满意足,夏初萤的嗓子早已喊哑。
……
金龙部落,可想而知,满堂院的人都急疯了,到处寻找,最后所处的结果,既在大家的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预料之中是公主殿下与四公不羁丹消失,一定是四公的所作所为。哪怕是公主自己消失,四公也逃脱不了干系
预料之外是公主殿下与四公不羁丹,竟在这一夜之间经历生死考验,且办了一件可解燃眉之急的大事
当然,潜入东轩部落杀北秦将军之事,除了满堂院的几人知晓外,便只有金龙部落的几名要员知道盟主大公二公三公以及北坤。
盟主不羁寒大喜,一方面狠狠责骂不羁丹带公主陷入危险,另一方面则是表扬其为部落做的一切,更是下令,天亮后立刻暗暗传出消息说,吕锡部落受到盟主的命令,潜伏当细作,最终诛杀北秦将领立了大功云云。
夏初萤暗暗对不羁丹翻了不知多少个白眼盟主这般表扬不羁丹,如果知道不羁丹这畜生是将自己敲晕了掳走,会不会直接将他吊起来狠抽?
不过,夏初萤自然不会说出来。
大公不羁勇眼含热泪,想到母亲的在天之灵见到四弟终于成才的一天,铮铮铁汉差点哭出来。
二公不羁猛平日里和不羁丹经常打架,也忍不住走到其身旁,拍了拍他的肩。
不羁丹看着自己的二哥,由衷对其笑了笑。
三公不羁卿也是上前,伸手拍不羁丹的肩,“四弟,好样的。”
不羁丹对不羁卿咧嘴一笑,但这笑容却突然僵住,好似想到了什么,随后表情别样的尴尬。
不羁卿深深看了不羁丹一眼,而后幽幽一笑,退回到盟主身边,一举一动满是优雅。
即将黎明了。
而这几人也是被从温暖被窝里活活叫醒的,事情交代完毕,盟主下令几人快快补眠,以防影响第二日的工作。但在临行前,盟主却突然下达了一个奇怪的命令。
这命令,说奇怪,其实也不奇怪,因人而异。
其内容便是四公不羁丹院子里的人手完全抽调,而不羁丹和夏草两人则是去满堂院暂住,原因有二:其一,不羁丹贴身保护金玉公主;其二,协助公主绘制齐兰国草原地图协助公主建设金龙城一任务。
当命令下达时候,夏初萤心中猛然一跳,面颊微红,但瞬间,便又恢复了正常。
不羁丹不像从前那般扯嗓门地抗议,却如同陷入沉思一般。
大家只觉得不羁丹经过这件事后,长大了,不再像从前一般顽劣,而是有了成年男子的担当,却只有不羁卿一人,将夏初萤和不羁丹两人的反应捕捉在严重,反复琢磨考量。
……
即将黎明,天际隐隐放亮,这个时辰却正是好眠的时候。
不羁卿的房间却燃着一盏小灯。
他身着白色轻纱袍子,随意靠在椅子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小巧的杯盏,那杯子里晶莹剔透的是美酒,夏初萤送给他的美酒。
这美酒不同于普通的酒,不仅颜色透明干净,气味更为芳香醇厚,其最是令人惊讶的是酒劲。这种酒一杯,顶普通酒一壶,可见其酒劲之大。
这酒十分昂贵,只有鸾国的某个酒厂才能生产,金玉公主带了一些,曾专门送给不羁卿一壶。他本就不饮酒,更是因为这是夏初萤的礼物而珍惜,但今日,他却掏出,想一醉方休。
但可惜,也许是涅槃散的原因,几杯下肚,除了身子暖和了外,却感受不到半丝醉意。
饮完一杯后,面无表情的不羁卿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突然,耳力过人的他发现有人正向自己房间走来,少顷,他又放松了下来,因为这脚步声他知道,是自己的母亲,三夫人华月。
片刻,推门声起,果然是三夫人。
“卿儿。”三夫人轻轻唤了一声。
不羁卿赶忙放下酒杯,上前,“母亲,这么晚还没休息?”
三夫人笑了笑,伸出黝黑皮肤的手,慢慢抚在自己儿子绝美的面颊上,“孩子,你不开心,母亲怎么睡得着?”
不羁卿一怔,目光满是不解,“母亲,难道刚刚发生的一切,你知道?”怎么可能?刚刚明明是密诏,为什么母亲会知道?不羁卿不由得怀疑。
三夫人笑得更温柔了,“笨蛋,刚刚发生了什么母亲不知,但母亲却知,你不开心。”顿了下,而后叹了口气,“刚刚半夜突感憋闷,醒来后却怎么也睡不着,思念你,更是捻转反侧,最后见天快亮了,便起身来看个究竟,没想到,刚刚从窗子看见你坐在桌边饮酒才知,你遇到难题。”
不羁卿回忆,刚刚母亲的脚步确实顿了下,怕是站在门口看见他了。心中一暖,“让母亲担心了。”
三夫人将手放下,走到一旁取来一个褂子,为不羁卿披上,“孩子,涅槃散没有确实能改变一个人的体力以及体质,但人终究不是铁打的,该染病还是会染的,而且服用涅槃散之人病起来更是加剧,这些……算是涅槃散的副作用之一罢,所以你要保重身体啊。”
不羁卿笑着点了点头,“母亲,孩儿知道了。”
“那你能告诉母亲,是何事让你如此忧愁吗?”问完问题,三夫人神色却突然暗淡了下来,“当然,你也可以不告诉我,毕竟……我没什么实权,便是知道,也无法帮你。”
不羁卿的心猛然一酸,想到从前的处境,那种无奈,赶忙抓住母亲的手,“不,母亲无多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犹豫起来。
三夫人不解地看向不羁卿,“不方便说吗?”
不羁卿赶忙摇头,“方便,方便,是……是……”说着,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盖住失落,“母亲,我……喜欢夏初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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